“我之所以下凡,也是因为此事。” “我不属于天界,也被那个地方排斥。” “那里……不是我的家。” “呀,真是个诚实的孩子。”蠪侄的九条尾巴相互碰撞着,似乎是在模拟鼓掌。 “没想到啊,翡那个家伙居然能养出这种孩子。”蠪侄感慨道。 “真是……一点都不像那个叛徒。”蠪侄的语气陡然变得强烈,话中带着愤恨,显然是对过去的事情仍旧耿耿于怀。 “那么——”蠪侄张开了它的九条尾巴,做出一个欢迎的姿态,“加入我们吧,回归我们,回归你真正的家。” “我们拥有一个庞大的计划,拥有最为缜密的组织…………”蠪侄的声音近乎疯狂,“我们,将重新拥有世界!” 然而,林暃仍旧站在那里,对眼前的邀请不为所动。 “加入?”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来,“荒谬。” “你们已经失败了一次,又何必再重蹈覆辙?”林暃的声音带着轻蔑与不解。 “你!”蠪侄被他的态度噎了一下,连尾巴都瞬间小了一圈。 但下一刻,它就重新摆出了得意的姿态,其中两个头颅向着林懿墨的方向扬了一下。 “可是,小家伙——”蠪侄恶劣地笑道,“你的道侣可是答应了呢。” 林暃骤然看向林懿墨,眼中全然是不可置信。 “为什么?”林暃咬牙切齿地问青年。 青年却没有与他对视,而是漠然地将脑袋转向了另一边。 “这是……代价。”林懿墨缓缓地说道。 “了解你的代价。” “我……没得选。” 这个回答并不太令人意外,但那双墨绿猫眼仍旧带着满腔的愤怒刺向了蠪侄。 “你利用了他。”这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是又如何?”蠪侄的笑意更甚。 接着,它又欲盖弥彰地解释道:“放心,我们不会对他做什么,不过是些互利共赢的小事罢了。” 青年的眼神闪烁了两下,竟也真的顺着它的话应了一下。 林暃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几分,宛若高山上的暴风雪那般卷席着无数的怒吼,却又如遥不可及的波涛一样寂静无声。 “加入我们吧,小家伙…………”蠪侄仍在循循善诱,“这里才是你的家,才是你的归宿。” “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回到那个时代吗?”蠪侄问道。 林暃沉默着,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然而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忽然响起,令林暃赫然抬头。 “林暃,加入他们吧。”那是林懿墨的声音。 林暃的瞳孔颤动着,那张冰山一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如此鲜明的愕然。 “你——”林暃只堪堪从嘴中吐出一个字节来,喉咙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塞了一般,带着窒息的煎熬。 林懿墨只说了这一句话,他再度将目光移开,落在空荡荡的一旁,没有留下半点解释。 “好,很好。”林暃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着,甚至可以听到空气大股大股地涌入鼻腔和喉管的压迫声。 他举起了自己苍白的手,亮出了无比锐利的指甲和绝不属于人类的骨节。 蠪侄的九个脑袋饶有兴趣地望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青年深邃的眼眸亦是落在了他的身上,其中似乎含着隐蔽的、奇特的光,却无人察觉。 接着,那双利爪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精确地刺入了胸膛之中。 滚烫的鲜血在空中飞溅,落在了林懿墨的衣袍和脸上,染红了他的眼眸。 夜空中滑过一颗黯淡的流星,悄无声息地坠入了地平线之下。 万籁俱静。 作者有话说: 放心,死不了:)
第74章 “林暃!”一声焦急的、撕裂的叫喊划破寂静的夜空,一袭深蓝道袍掀起一阵微寒的风,如同一只即将坠落的蝴蝶一般,带着平生前所未有的速度,奋力地扑向那道被鲜血淹没的身影。 晶莹的泪从他白皙的面庞上滑落,坠在地上,和着地上的血,溅起一道道鲜红的水花。 他紧紧地握住了男人那只温度渐渐散去的手,不顾满身的血污,俯身跪在他的身旁。 男人尖锐的猫爪再无法伸缩自如,只能带着那些残损的细小血块,在空气中散发出阵阵血腥。 鲜血仍旧在流淌,从他胸前的那个骇人的大洞中不断涌出,像是一条蜿蜒的溪流一般,顺着青石板的缝隙,一点点地流向远处。 林懿墨的脸上已布满了喷溅而出的血滴,他却无暇顾及。 他始终握着男人的手,将它举起,贴住自己温热的脸颊。 泪水一滴一滴地从眼眶中滑落,流经脸颊时,一半被染成鲜红,落在地上,一半则顺着那只冰冷的手,带着无边的悔恨流向男人被血液沾湿的衣袖。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隐隐发光,攫住了林懿墨血色的目光。 他用布满了血迹的手抹去眼泪,顺着那个方向看去——— 在林暃的胸膛,在那个可怖的裂口之下,隐约有一个圆形的东西散发着温润的光。 只是随后,那道昏暗的光芒便闪烁了两下,很快消失不见了。 只这一眼,无边的绝望将青年包裹。 他像是被那光芒灼烧了一般,瞬间挪开了目光。他无力地跌坐在男人冰冷的躯体旁,双目无神,泣而无声。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蠪侄直到现在才彻底反应过来。 九颗头颅齐刷刷地转向男人的伤口处,九双眼睛仿佛马上就要瞪出来了一般。 他们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那颗属于林暃的妖丹消散了。 他彻底死了。 “怎么可能……”蠪侄喃喃自语。 林懿墨仍旧跪在男人的身边,低着头,似乎已经完全不关心外界的一切动静。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内丹?”蠪侄的语气有些不可置信。 “那分明——”蠪侄没有将话说完,声音戛然而止,留下一个令人抓心挠肺的悬念。 青年隐藏在长发之下的耳朵不着痕迹地放松下来,眼眸仍旧凝望着男人冰冷的躯体,却有一瞬的转动。 微风渐起,吹起了青年被血沾染的黑发,也吹起了男人淋漓的躯壳。 男人的身躯渐渐发生了变化,从某一刻起,他的身体变得有些透明,仿佛一株即将凋零的蒲公英,慢慢地被风带向远方。 到了最后,就连他的面容都开始模糊不清起来。 林懿墨张开了双臂,想要护住他的躯体,挡住那些无孔不入的风。 但下一刻,他却只揽住了一片虚空。 他愣住了,浑身的力气在此刻彻底抽离,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只依靠身体的骨架将他勉强撑起。 又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头顶的月光都黯淡了些。 他终于踉跄着站了起来,却只是站在原地,迷惘而无助。 地上的血迹还没有干透,他就这样站在血泊里,浑身都是猩红,就连眼睛里流出的也是红色的泪。 他抬起头,仰望星空与月亮,却又很快低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喂,哭完了没?” 属于蠪侄的声音骤然响起,传入青年的耳中,竟真的令他有了一瞬的清醒。 青年睁开了眼睛,呆怔地看着九头九尾的凶兽。 他本该恨它的,如果不是它的到来,男人不会就这样离去。 但,此时此刻,青年的眼中却只有一片迷雾,没有一丝一毫的恨意。 他最该很的,是他自己。 “我不该答应你。”青年听见自己的喑哑的声音响起。 “如果你通过锚点和我对话的时候,我没有答应你……”青年说得很慢、很轻,“事情或许就不会到这个地步了。” 然而,蠪侄却是轻蔑地笑了一声:“呵,别傻了,你真以为都是你的错?” 青年的目光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蠪侄轻松地摇晃着自己的九条尾巴,像是九条蛇一样在它的身后扭动。 它扬了扬自己其中四个脑袋,大发慈悲一般地对青年道:“看见他那颗内丹了没?” 青年迟疑了一刻,点了一下头。 “那颗内丹的颜色不对。”蠪侄颇有耐心地解释道。 “我等异兽,随天地伴生,汲混沌而长,内丹自然该是混沌的灰。” “而他的那一颗———是亮色的。” 蠪侄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哼来:“叛徒的孩子自然也是叛徒,他竟然放弃了自己的异兽身份,变得和那些虚伪的神祇一样。” “这是不可饶恕的罪孽!”蠪侄愤恨地说道。 “他如今自裁,反倒是便宜了他…………”蠪侄的眼里充斥着残忍的光,“若是落在那位大人的手中———定然是要将他的魂魄都彻底撕碎的!” 青年深邃的眼睛里掠过一丝的光亮,但随即就重新被迷雾笼罩。 “那位……大人……”青年状似无意地重复着这个称呼。 蠪侄随意地瞥了他一眼,随口解释道:“祂是我们的领袖,你迟早会知道祂的。” 接着,蠪侄大约是失去了自己所剩无几的耐心,对着青年催促道:“好了,小东西,该履行你的诺言了。” 青年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波动:“我……需要一些时间……” 蠪侄冷笑:“时间?不就是死了个叛徒,你若想要道侣,我们有的是。” 它身形一晃,骤然出现在林懿墨的身旁,九颗极具压迫感的头颅几乎要贴到青年的脸上。 “我警告你……”它压低声音,带着威胁,“你若想要步那叛徒的后尘,我现在就可以满足你。” 青年的神色出现了深深的裂缝,他眨了两下眼睛,眼珠子快速地左右挪动着,不安地点了点头。 “我、我答应你。” “很好。”蠪侄退回了原先的位置,九条尾巴愉快地晃动着。 “但是……”青年话音一转,“为什么一定是我?我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你们又想让我做些什么?” 听到这一连串的问题,蠪侄的尾巴顿了一下,随后却摇晃地更快了,猩红的眼睛也变得闪烁,似乎是在掩盖什么。 “你的问题太多了。”蠪侄亮出了自己的尖牙利爪,蛮横地拒绝了回答。 青年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他重新低下了头,呆滞地看着脚下的血迹,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他沉默着,不再理会外界的动静。像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蠪侄的态度倒也真在这时发生了些转变,它的九双眼睛同时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解答道:“我们不需要你做些什么。” “相反,我们只要你什么都不做。” 蠪侄迈开虎爪一般的四肢,在前院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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