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它给我。” “抱歉,但您需要休息。” “你!”想骂人但不会骂人的那维莱特气红了脸,“你给我放下!” 眼睁睁地看着队员拿权杖离开,最后一丝希望破灭,那维莱特瘫痪在座位上,极度绝望。最困惑的是,脑海中充斥了信息,但他仍觉得一片巨大的空白。不一会儿,雨哗啦啦,倾盆而下,将宫廷花园的花打得七零八落。 混沌中。 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 “陛下。” 勉强睁开眼睛,看见熟悉的金色短发。哦,宫廷卫队队长戴因,这位是来检查锁链绑得紧不紧的吗,那维莱特有气无力:“干吗?” “您这么抗拒联姻吗?” “当然,见都没见过的人,我联哪门子姻啊。” 整件事都有种说不出来的荒诞感,又说不出来哪里荒诞。 “假如,为了坎瑞亚呢?” “……” 坎瑞亚?一丝记忆从爆炸的思绪里抽离,哦,对,自己的国度是坎瑞亚,一个强大到人挡杀人、神挡杀神的国度。 一国之王却身不由己,好滑稽啊。 “既然如此,我带陛下逃离吧。” “啊?”他吃惊了。 戴因的脸庞正直而坚毅,不像开玩笑,上前,贴近那维莱特,随意一摆弄,铁链解开。那维莱特浑身一轻。 “还有权杖。” 戴因变魔法一样从背后拿出来:“在这里,时间紧迫,我们赶紧逃吧。” “啊,好的。” 回望华丽的宫殿,光芒如萤星。 那维莱特跑得飞快。 就他脚快的程度,连以速度迅疾著称的戴因都有点没赶上:“陛下,也不要这么着急吧。” “结婚的要是你,你也跑得快。” “不。” Y.U.X.I一 “?” “如果是属下,属下会甘之如饴。”戴因一脸正色,“只可惜联姻这种重大的事,唯有陛下能办到。” “……”你说是就是吧。 正下大雨。 雷声轰隆中两人淋了个透。 那维莱特分不清路,跑半天后也累了。戴因带着他敲开了一户平常人家,说是「路过的士兵」。那户人家心不错,让他们进来留宿。男主人、女主人、老人和正在打闹的几个小孩。 男主人善谈,主动挑起话题:“你们应该早就听说了吧,明天国王就要联姻了。” 那维莱特:“……” 戴因娴熟回答:“是啊,我也听说了。” 女主人闻言,也十分惊喜:“自从预言降下来,每一天都惶惶恐恐,生怕天罚降临。既然国王愿意联姻,是不是坎瑞亚有救了。” 老人也颤巍巍过来:“真是太幸运了,这节骨眼可别出什么乱子。” 那维莱特:“……” 似乎大家希望他能联姻。 好奇怪。 听着每一个人的憧憬,「像鱼获得了水一样」「不用再担心」「可以坦坦荡荡地期待明天」「不再忧惧」那维莱特不自在地低下头,掩饰迷茫和无措。戴因察觉,提出赶路累了,想休息,主人家给他们收拾出一个房间。 那维莱特躺下。 戴因坐在他的身旁日夜守护。 “保护您的安全,属下责无旁贷。”戴因面容谦逊而忠诚。 “没必要,你也睡吧。” 不是那维莱特说,这屋子里能伤害到自己的,也只有戴因和他的剑了。他躺下了,自己也就安全下了,不至于一觉醒来发现被绑回了蓬卡威宫殿。 次日。 主人家准备了极其丰盛了早餐。 那维莱特重点品尝了汤,吃完后继续「逃亡」。然后,无论跑到哪里,人们都议论着「国王的联姻」,无不露出欣喜若狂的面容,其中一位老者更是称之为「救赎」。 这是夏天。 大地也好草木也好,焕发出蓬勃生机。 鸟儿和蝉都卖力地鸣叫聒噪,丝毫不知疲倦为何物。那维莱特脱下繁复的衣裳,扔到一边,在水里浸泡着,听得心烦。戴因就坐在岸上,静静等候,一袭白底蓝纹的骑士服,不会冷也不会热似的。 忠诚的骑士。 永远那么可靠又高洁。 这么大的太阳,是只晒自己一个人吗,那维莱特表示怀疑。 此时。 一尾鱼钩甩到他身边。 是两个钓鱼的人,一个说:“连续造了一年耕地机,难得可以轻轻松松休息一天啦。” “真是辛苦啊。” “你呢?” “我连续跑了提瓦特三年,今天头一回休息。”乐呵呵的。 “联姻这种事,让咱们都解脱了。” “可不是。” “哎哟有鱼咬钩了。” “诶,不会吧,这么快吧,我都没下钩呢。” 水下的那维莱特无语,将鱼钩从头发结处拿开,钩在一旁水草里,听得钓鱼人失望地「诶诶诶,白高兴了」。他静静地潜下水,这水潭不大,清浅,底下没有什么生物,除了普通的花鳉鱼。 他在水底窝着。 不久,戴因突然站起来沿岸寻找。 “那维莱特。”戴因呼喊,声音焦急。 “……” 他以为自己消失了吗,那维莱特正要站起身,就看见戴因向两位钓鱼人打听起来。
第54章 林间风6 54. 钓鱼人放下钓鱼竿寻找起来。 戴因焦急地喊。 三人准备潜下水找时,那维莱特冒出脑袋。 戴因松了一口气,跑到跟前,紧握佩剑的指节泛白,俊脸惨白:“您玩可以,不要吓我。” “你这么胆小啊。” 那维莱特手一抹,脸上清水涟涟。 戴因单膝跪地,倾身伸出手,想将他拉上来:“您是暮色来临前的最后希望,您是绝望国度的稀薄吟唱,您是我,誓死效忠守护的人。” “……” 那维莱特被这些词激出一身鸡皮疙瘩。 这让人怎么聊天。 “陛下,我们走吧。”戴因走在风里,身姿挺拔举止优雅。但那维莱特总觉得哪里不对,是有一个人,和自己一同走在风里,但不这么疏远,更亲近,更热闹,更冷不丁地爱开玩笑,会让人一下子窒息又一下子心跳。 前方。 一户人家在举行婚礼。 喜悦像花,只听声音只闻芬芳,也可以想象那绽放的情境。那维莱特驻足,隔着蔷薇栅栏,往里看。草坪上,新人和亲朋好友举着酒杯,撒下美酒,欢笑一串串。 新郎瞧见他们俩,拿酒杯一瘸一拐地过来:“时光美好,何不暂停匆忙的旅途,享受美酒。” “啊,谢谢。”有点无措。 似乎所有人说话都带着点儿戏剧化,强烈的违和感。但此情此景,美好如斯,不忍破坏。他接过美酒,抿了一口,甘甜入喉,眼前一草一木都染上醺色。戴因也极有礼道谢,接过酒,一饮而尽。 “我也曾穿这样的衣裳征战南北,为坎瑞亚赢得荣耀。”新郎指了指戴因的骑士服。 “您何时入的宫廷卫队?”戴因肃然起敬。 “几年前的事。”新郎拍了拍右大腿,“受伤了,没法继续这份荣耀,只能让「耕地机」替我履行那份责任啦。” “这份荣耀不会消失,将与坎瑞亚同在。” 新郎爽朗地笑,有失有得。 他现在拥有世界上最可爱的新娘。 新娘迎着阳光走来,活泼可爱,脸色布着点点雀斑:“真是美好的日子啊,可惜还有一点点遗憾。” “亲爱的,这也没办法。”新郎两手一摊。 “什么遗憾?”那维莱特好奇。 “如果婚礼定在明天就好了,明天,是国王联姻的大好日子呢。” 明天,联姻,被关键词狠狠敲击了一下脑袋。那维莱特蓦然清醒,不对,逃亡好些日子了,为什么还是明天联姻。是他的时间停滞,还是坎瑞亚的时间停滞了。 一旦意识到。 幻境的玻璃开始破裂。 “……联姻以后,大家就可以享受安稳的幸福啦。”新娘折下两朵蔷薇,重瓣滴露,一朵插在新郎衣襟,一朵递给那维莱特,“忠诚的骑士需要被鼓励,请不要吝惜您的赞美之词。“ 那维莱特迟疑一下,将蔷薇插在戴因的骑士服襟口:“谢谢你的引领。” 戴因低头,指节弯轻抚花瓣:“您下定决心联姻了吗?” “不,这里不对。” ——啪。 ——再度睁眼,看见三道「彩门」。 玫色之门已然淡去。 只剩下黑色和水蓝之门。 那维莱特的脑海既空白,又混乱,就像在夏日傍晚突然苏醒的一刹那,一时无法分辨今夕是何夕、此时是何时。 “陛下。” 那维莱特使劲揉了揉眉心,对的,自己是坎瑞亚的国王。眼前的人,是骑士戴因,戴因的胸襟别了一朵玫色蔷薇:“戴因,我是不是做什么决定?” “您拒绝了联姻。” “哦。” 联姻很重要吗?在那维莱特的潜意识里,坎瑞亚的问题,靠联姻无法解决。而且,他有更重要的事忘了,自己好像跟某人约定过什么,只进行到一半就中断了。 “您再选择一次吧。” 剩余的两扇门,那维莱特扫一眼,选择水蓝色之门。 “是您钟爱的颜色啊。”戴因眸光闪烁。 “不。” “那是为何?” “直觉。”那维莱特迷糊糊地说。 戴因深深地凝视他,做出邀请之姿。那维莱特带着宿醉未醒般的浑浑噩噩,跨进了水蓝之门。 - 淅淅沥沥。 绵延不绝的雨浇下。 那维莱特在雨中坐了起来,浑身湿透了,他是谁,他在哪里。这念头才闪过,随即自问自答,他是那维莱特,是坎瑞亚国王,此刻坐在坎瑞亚的泥泞国土上。 有些冷。 风从四面八方来。 在电闪雷鸣中,他看过去:前方是一大片废墟,建筑被夷为平地,断裂的钢筋水泥和机械铠甲散落的到处都是。废得很彻底,都散成片,甚至很少见坍而未塌的半壁建筑。 到处坑坑洼洼处,积了一滩又一滩的雨水。 覆灭后的国度。 是的,于昨天或前天或更久以前覆灭了。 若说心痛,似乎不那么痛。那维莱特觉得自己不像国王,更像过客,俯首垂下怜悯的目光。这种疏远之心令他有一丝愧疚,毕竟这是他的国土。 找个地方呆一晚吧。 意外看到火光。 建筑断垣恰好支成了人字形,有人在那底下遮风避雨,真可怜啊。 他走过去。 “你好,我能在这里呆一下吗?”那维莱特问。 “哦。”男人胡子拉碴。 四目相对,好熟悉。他忽然想起,曾经借宿过一户好心的人家,这位是男主人。那维莱特环视周围,恍然大悟,这坍塌之所,是这个人的家,那他的父母、妻子和几个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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