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礼服就不用挑了。 出了店。 莱欧斯利赶紧解释:“我一直在监狱,对枫丹那些老贵族不熟悉。艾格特公爵是老牌绅士,对我态度不错,他诚意邀请,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也是定制了衣服后才知道宴会性质,呃,因为你懂的,所以我就没去。” 你这个因为所以没有道理啊。 “什么我就懂了?” 莱欧斯利别开脸,低头一笑,走两步到了贩售机前,买了两罐饮料,也不嫌冻手,掰开喝了一口,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嘴角,瞄了那维莱特一眼,才说:“因为我心里已经……已经打算跟梅洛彼得堡厮混一辈子了。再去那种宴会就不礼貌了,这个理由你接受吗?” “哦,这样啊。” 枫丹授予的公爵荣誉太划算了吧,轻轻松松就赚了典狱长一辈子。稍等,大审判官不也一样吗,一个称号就呆在沫芒宫几百年。 “你的想法呢?” 什么想法?被审判席锁死一辈子吗?在典狱长灼热的注视下,那维莱特被问得有点懵:“不好说。我、我的一辈子比较长。就算我打算跟沫芒宫厮混一辈子,沫芒宫也不一定能活到那时候。” 噗嗤。 一个笑声突然冒出。 凯亚从贩售机旁的大树下转出来,半举起手:“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打扰的哈,我刚好在这里休息。” 莱欧斯利:“……” 信手一扔,冰饮料罐画一道弧线砸入凯亚的手中。凯亚左手换右手,嘶嘶的凉,没打开喝:“我想去钟表店,给我家义兄挑个回礼。哈,以前他外出旅游谈生意没少给我捎东西,我都拿得不好意思了。” 枫丹最顶尖的老牌钟表店。 典狱长往后头一指:“抬头看,就这里。” 孔雀蓝悠悠然地走进去了。 “他的义兄人很好,对他特别好。”那维莱特点评,这几天,可没少听那些先抑后扬甜到腻牙的小回忆。 “哈,听着是关系不错。” 凯亚在众人面前偶尔会提一两句义兄,不多,但话里话外都能听出,义兄对义弟超级照顾。我都恨自己少个义兄,卡维曾这么评价。 “出门在外,身份和关系都是自己给的嘛。”莱欧斯利不经意地说,“不过,他性格这么爱笑,交际能力这么强,一定是在温暖的家庭长大。” 被凯亚一打岔。 两人一时忘了刚才的话题。 “对了,刚才说到跳舞。我有必要解释,酒吧随便蹦跶就可以,不需要什么跳舞技巧,不信我晚上带你去看看。当然,酒吧的气氛比较乌烟瘴气你可能不喜欢,总之,我没有骗你。” “哦。”半信半疑。 由于身份和性格问题,那维莱特有很多地方都没去过。 别人说什么,他信什么。 两人正聊着,有一位男子走过来,只见他长得极俊挺,面容冰冷,却有一头飘逸的火红马尾。衣服是殷红风衣,如火灼烧,幸有灰黑色的修身裤子压住火焰,辅以锁链花纹线条,面料挺括,带着微闪亮。 这样出类拔萃一个人,走在冬日寒街上,回头率120%。 那维莱特忍不住跟着看。 莱欧斯利咳了一声,见没反应,伸手将他肩膀掰过来:“喂,你看什么呢。” 抱歉。 有点素未谋面的眼熟。 没想到,红发男子驻足四望,朝两人走过来,举止得体:“打扰一下,请问沫芒宫该往哪个方向走?”这里的利奥奈区是商业区,因地势原因,街巷多,台阶和高石墙总挡住去路。 那么高的沫芒宫也会一叶障目看不见。 两人指了方向。 红发男子极有礼貌地道谢,微扬起头,观察两边街道的商店招牌,优雅地走过服装店、发条工坊、鲜花店和钟表店,红色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孔雀蓝凯亚从钟表店走出,两手空空,往两端街道张望,仿佛找什么。 “你看什么呢?”莱欧斯利问。 “感觉刚才有什么凉飕飕又麻辣辣的东西过去了。”凯亚调侃。 “是个冰山美人。” “哦。” “你的表呢?” “看了一圈,没有特别合适的。”凯亚很遗憾,“都跟我义兄的气质不符。” “他到底是什么气质?” “宠我的气质。” “……”莱欧斯利嗤的笑了,捏瘪罐子,咚地钉进垃圾桶,“滚!你那是正经义兄弟吗?几岁了,宠来宠去不嫌肉麻。我算听出来了,你义兄怎么样我不知道,你肯定爱惨他了。” 凯亚笑弯眼:“不行不行,还是他爱我多一点比较好。” 礼物不止送义兄。 出来一趟,给晨曦山庄和骑士团都要带小礼物。 三个人沿街一边走一边采购,不一会儿,手里都提着袋子。出来旅游,土地是陌生的,空气是新鲜的,人总是格外放松。看得出来,凯亚非常放松,嘴角抑制不住的笑。 采购完。 路经一家挺出名的露天餐厅。 虽然露天,却有荒芒动能驱动来取暖,别有意思。凯亚翻看菜单,询问哪一种比较有枫丹特色。 “您也是蒙德来的?”店员欣喜。 “是。” “好巧,一位蒙德的客人刚刚走。他点了枫丹肥肝、肉酱千层面、奶油蘑菇汤。哈,他评价说很不错,临走时还打包了果味晶螺糕,您可以参考一下。”店员介绍。 都是经典菜品。 凯亚伸出手指挪开桌上的装饰花:“那就这些吧,你俩吃点什么?” 莱欧斯利:“我要一份秘烤肋排,多撒点沫洁草和胡椒,他喝清露水。”指着那维莱特。 凯亚笑:“真好养。” 店员离开后。 凯亚鼻尖一动:“你俩喷香水了?” 莱欧斯利白一眼:“你看我像会用香水的吗,你看他像受得了香水的吗。” 那维莱特的鼻子比较灵,喜欢保持清净,不会喷香水。凯亚一提醒,他也闻见在清冷寒气与哔啵灼烧的炭火中,杂糅着一丝薄薄的香水味,味道很淡很淡,一般人嗅不到。 此时,店员端着餐具过来,凯亚好似想起什么:“这香水味怎么有点像……枫丹也有吗?” 店员顿时羞涩:“香水?是很大众的品牌。” 凯亚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吓我一大跳哈哈哈。” 凯亚品尝着枫丹美食,热情地介绍蒙德美食,极力推荐两人在风花节时过来旅游,彼时的蒙德天新地鲜,连蒲公英都跳舞。「风花节真是一年最美好的季节,我甚至可以光明正大把晨曦山庄的酒搬空。」凯亚浑身舒展,没喝酒都带着三分醉意,眼眸带朗星。 吃完,离开露天暖炉。 一下子就冷了。 现在正是枫丹最冷的时候,什么室外活动都停了,除了滑雪滑冰之类活动。询问凯亚有无兴趣,这位头摇得飞快,蒙德就守着全提瓦特最出名的雪山,犯不着来枫丹看雪。 说着就下起雪来。 沸沸扬扬,不一会儿全白了。 凯亚那件毛领衣服,只有毛领脖子暖和,胸襟和腰都漏风,冻得直搓手。也不怪凯亚总忘记穿厚衣服,蒙德四季和煦,没有这么恶劣的天气除了雪山。 三人往回赶。 自然是回沫芒宫的空中花园。 抵达沫芒宫广场,那雪大得隔五米都看不清人。只能看清颜色,众多灰色或驼色大衣中,瞧见广场栏杆边一点红色身影特醒目。 三个人都进一楼门厅,准备进电梯。 凯亚想起什么,退几步往外边看,风雪卷得一片白。 “看什么呢?” “哈,没什么,是我眼花了,看谁都像他。” “谁啊?” “当然是我家热情开朗的义兄啦。”凯亚转身面对圆形电梯,这电梯是出了名的「稳健」,他不清楚,连按了好几下按键,被提醒后才笑着说一点动静都没有,还以为坏掉了呢。 一股雪卷进来。 带着飒爽的红色残影。 那维莱特和莱欧斯利看着红衣美人无声地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大袋子,停在一旁,而面向电梯的凯亚浑然不知。 “我家义兄也爱穿一件殷红风衣,帅多了。” “……” 无比静默。 “不可能是他,他再担心再宠他的义弟我,也不至于追到枫丹哈哈哈。” “……” 有淡淡的香水味。 莱欧斯利:“假如,他来了呢?” 老式电梯发出嗡嗡咚嗡嗡的运行噪声,像极力克制着重力,不猛地往下掉,凯亚扬着头看:“他可千万不能来。他是引力,他一出现,我就会吧唧坠落,摔得粉碎。”
第41章 盛宴3 41. 走进电梯。 凯亚很自然地转身。 “……” 如果沉默可具象,此刻应是一片煞白,或是琴弦在最高音时骤然崩裂,又或是,暴毙。没错,暴毙且原地僵直,没有呼吸。只有电梯哐的沉重关上,艰难向上爬,机械声咣当咣当吭哧吭哧。 “我……”死者出声。 “……”生者沉默。 “好像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凯亚的眼睛向上,看向电梯顶,倒映出醒目的一点红,“非礼勿视。” “给。”非礼之红开口。 提起的大袋子,最上边露出白色毛领和蓝色袖扣装饰。凯亚忽的蓝眸一亮,僵直的身体瞬间有了弹性,伸手去接,不知是惊吓还是惊喜,没拿稳,大袋子吧嗒掉落,摔出一件皮毛顺滑的孔雀蓝裘衣。 那维莱特想起来。 凯亚曾写信让义兄捎件衣服过来。 凯亚也很意外:“你这么快收到信啦?我开玩笑的!买就买,干吗还亲自送过来,哈,哈哈我个大活人也不可能冻死吧。”人活了,嘴皮子也溜了,整个人都泛光了,连眼罩有神了,神采奕奕隐约可见孔雀开屏。 迪卢克脸皮一抽:“恰好路过。” 凯亚对这说辞报以一笑,转向已然知道答案的两位:“对了介绍一下,这位是晨曦酒庄老板迪卢克老爷,也是我亲爱的义兄。” 「活泼开朗」的义兄先生。 久仰久仰。 性格完全对不上,但这份宠弟的心是独一份,要不,谁大老远跑异国来就为送一件衣服啊——就算那维莱特这么容易轻信他人,都以为凯亚夸张了,谁能想到义兄真就这么宠啊。迪卢克也惊讶,那维莱特如此年轻,而电梯去到的竟是大审判官的家。 互相都意外。 不影响互相友好地认识了。 后来凯亚私下修复BUG「迪卢克在大众面前是端着的,对我不一样,私下可活泼啦」。那维莱特想着兄弟情深,不疑有他。 电梯咣当开了。 老园丁蹲着敲碎冻土,仰头就看见四双大长腿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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