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自由,偶尔散散步,买点好吃的。”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说了很多。 一种无言的恐慌感突然抓住川山凉子的心脏,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到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被面前站起身的老人抱了抱。 “凉子啊,是个好孩子,”山口奶奶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说着,“辛苦你了。” 山口奶奶或许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明白,但是她能看出来,那个时候川山凉子的状态是不好的,不然不会一个人跑回家里。 “我回去了,老太婆就是有点唠叨,看见你回来,想和你说说话,走喽走喽。” 也就是那天晚上,回到公安的川山凉子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您好,请问山口百惠是您的亲人吗?” 他去见了山口奶奶最后一面,总是拄着拐杖笑嘻嘻的,会塞给他水果的,会一眼看出他难过的老人,倒在病床上,似乎是要睡着了。 川山凉子没有出声,而是慢悠悠的走到她的床边,坐在那里,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坐在妈妈的病床边一样。 老人睁开眼,眼眸已经开始模糊了,她动动手指。 轻声问:“是凉子吗…” “是呢,”川山凉子蹲过去说着,握住她抬起的手,让她通过手指去感受自己的样貌,“山口奶奶,是累了吗。” “嗯,累了呢…”老人喘息几声,手指安抚的点点他的手,粗糙但是又温暖,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而且…太孤独了啊,凉子…” “要和你的朋友们好好的…” “人要是太孤独的话…” 也会像猫咪一样,死掉的。 或许会吧。 川山凉子那么想着,却在处理完山口奶奶的葬礼后跑去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公寓楼下,但是只是在车里坐了很久,没有上去。 “亿万”事件还没结束,不能因为自己 把他们牵扯进来,他的顾虑很多,没有办法安安静静的待在他们身边。 川山凉子是这么想的,但实际上,他只是害怕而已。 总觉得有一种,见了亲近的人,眼泪就会控制不住的诅咒。 就像那片彩虹海,就像…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却一直在担忧他的枪伤的几个人。 对面一家的灯亮起,见自己的影子落在地上,川山凉子才从回忆中脱离,意识到自己刚刚站在门口犯傻,有些好笑,拿出钥匙打开门,慢悠悠的走进去带上门。 手却开始动作,摸出枪按在膛上,准备随时射击。 有人在他家。 看着漆黑一片的屋内,川山凉子将枪放了起来,现在的情况对他不利,虽然是他的家,但是不确定是否被安装了障碍物,一旦丢失枪可能害的是自己。 只能靠肉搏了。 一步, 两步, 突然,一阵劲风袭来,川山凉子蹲下身躲开,一拳打了过去,却被抓住手腕,他反手盘了上去,触摸到对方的手臂,断定自己力气不足后,毫不留情的向对方的薄弱处踢过去。 “凉子!” 这一声称呼并没有让川山凉子停下动作,但也偏移了一瞬,狠狠踢到了对方的大腿根。 “……嘶!” 这时,流露出来的熟悉情绪才让川山凉子停下动作,他警惕着退后打开灯,看着扶着墙揉大腿的某人,上去又是捏脸又是检测,最后扒开他的衣服确定不是整容,才忍不住抬手狠狠揍了两拳。 “好痛!” “凉子,你怎么回来了…” 还说! 川山凉子直接双手拍住他的脸。 “你吓死我了!”
第85章 应该不疼吧 “诸伏景光, 你吓死我了!” 川山凉子是真的被吓到了,他在确认自己力量不及对方时就做好受伤的准备了,而且脑海里还闪过藤原原一告诫自己的话, 以及…他和那几个人约定好的事情。 那熟悉的声音出来的时候他甚至以为诸伏景光暴露了。 越想越胆战心惊, 拳头松了握,握了松。 “抱歉, 凉子。” 诸伏景光揉着大腿, 滑坐到地上。 他也是没有想到,偏偏在他偷偷来川山凉子家这天川山凉子回来了。 他之前打探过一些消息, 确认川山凉子最近不会回来才到这里的,结果在屋里刚准备睡下, 就听到门口有动静。 虽说是有钥匙声音, 但是不能排除嫌疑,所以出手了。真的很痛啊,但是凉子在遇到危险时做的很正确。 站在厨房一角的诸伏景光用余光看了眼还在生气的小卷毛。 “凉子…” “不要道歉了。”川山凉子把面条捞出来,塞给诸伏景光一碗清汤寡水的面,自己则拿着加了酱的转身走出厨房,坐下开吃。 他可是要饿死了,中午没吃什么, 晚上直接拖到现在。 抬头见诸伏景光走过来要张嘴,赶紧抬手制止,趁机把嘴里的吃的咽下去:“再道歉就要变成抱歉机器了。” “景光。”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是饿的胃有些难受,吃面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吃到剩下最后一口干脆放下碗, 起身去接水, 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药, 倒出一粒吃了下去。 “多久了。” 诸伏景光站在他的旁边,看不出是什么神情,可是川山凉子感觉到他生气了。 “啊啊,我知道,阵他们已经狠狠骂过我一顿了,”川山凉子求饶道,晃悠悠走到沙发旁边坐下,“但是真的忙不过来…” 他可不能松懈下来,毕竟…还要活下去呢。 喃喃着,也不管诸伏景光能不能听清了,他倒到沙发上,闭上眼睛,胃药也不知道是好用还是不好用,反正整个人迷迷糊糊地,一会儿厨房的方向传来洗碗刷盘子的声音,一会儿卧室里传出翻抽屉的声音。 他没有动。 直到一旁的沙发凹陷下来,怀里被塞了个暖乎乎的热水袋才睁开眼。 “景光…” “嗯,我在。” “…其实,与其说是吓到,不如说是惊喜。”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你了,”川山凉子掰着手指头数着,“其实研二他们也不怎么见到了,但是我们偶尔还可以聚一聚,你和zero直接销声匿迹。” “四年了吧,我们有四年,没见面了。”他抬起手,对着灯光,似乎被光刺了眼,微微眯起眼睛。 “…嗯,四年。”诸伏景光往后靠了靠,任由他把小腿搭在自己大腿上。 “凉子把自己折腾的都变了一副样子。” 那熟练的吃药动作,看起来不是第一次胃疼了,之前关注时,据说身上还留了不少伤,虽然有些东西依旧没变,那双眼睛确定是他时,可是…一下子瞪圆了,就像是还在警校,被班长突然举起来时那样。 “景光你不也是吗,”川山凉子撇了撇嘴,不知道这人这几年是怎么在组织里生活的,又是怎么卧底的,那个时候他可是完全没感觉到属于诸伏景光的情绪,但只是坐起身摸了下他扎人的胡子,调侃道,“留起胡子超级怪。” “也是种伪装而已,”总要变一副模样嘛,诸伏景光抓住川山凉子的小腿抬起来,见他一个不稳倒回沙发,沉默了一会,“凉子,你现在多重。” “比毕业时沉哦。”虽然他没有好好吃饭,但是该锻炼的一点都没落下,毕竟身手这个东西必要的时候是能救命的。 “好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川山凉子正色道,佯装手里有些话筒贴近诸伏景光的嘴边, “为什么偷偷来我家。” “又或者说,你梦到了什么,景光。” “告诉我。” 诸伏景光不会无缘无故的跑来他的家里,无论是从卧底角度,还是诸伏景光的角度,都不会做出这种事。 说夸张点,卧底身份暴露诸伏景光也不会做出这种事,因为这一旦被发现无疑代表着川山凉子处境的危险。 所以,这应该是一件很特别的事情,例如 只有他们几个知道的梦。 穿着黑色短袖的人仰头靠在沙发上,川山凉子忽然想起来,自己检查他是否是真的诸伏景光时,扒开衣服看到的那些伤疤,有些已经很久了,有些却还是新的。 “我梦到…我的死亡。” 诸伏景光这么说着,似乎是回到了那天。 梦里是循环往复鞋子落在楼梯架上的声音,子弹穿过胸膛的声音,还有那些…永远无法喊出口的名字。 “赫” 他从梦中醒来,忽然回想起那些年被噩梦缠绕的时候。 那个时候躺在床上,总会有细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和小时候胡思乱想造成的恐惧效果不同,脑袋里不再是那些鬼怪神话,而是一遍遍重复着过去的事情。 又是嘭的一声。 他低下头,又看到自己缺失的心口。 梦中梦。 他再次惊醒的时候,窗户开着,却没有风,闷热。 点了支烟坐在床边抽了起来。 那天甚至没有月光,火星成了屋子里唯一亮着的事物。 但苏格兰知道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放在哪里,看向窗外时第一反应也不是今天天气真不好,而是非常适合狙击,无风,无光。 枪声、喊声、血迹、烟味,酒气。 已经成为苏格兰生活的一部分。 起初他以为那只是因为长期积压在肩上的任务导致的噩梦,直到那梦里出现了凉子,梦里的场景从天台变成了档案室,倒在血泊里的人从诸伏景光变成了川山凉子。 又一次任务结束,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目标,从兜里拿出一颗糖,那张糖的糖纸是彩色的,与他格格不入。 慢悠悠的剥开那颗糖,含进嘴里。 一旁的伏特加皱着眉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他怎么还有心情在这种恶心的场景里吃糖。 的确很恶心。 也是真的很想吐。 但是嘴里的那一丝甜维系着他最后一丝理智。 这颗放在他口袋里的糖果,如今成为唤醒他的药。 稍微有一点想回去了。 他这么想着,眼神却没有柔和下来,反倒冰冷的如同冬日的海。 “下一个是谁。” “今天就到这里。”琴酒冷声道,点了根烟,转身离开。 他没有说话,回到公寓把衣服洗干净,又冲了个澡,倒在床上,脑海里倒在血泊中的人竟然一点的变成他的同期。 还真是恐怖。 于是起身换好衣服,偷偷跑到这里,想着待两三个小时,借着机会或许可以做个好梦,结果门响了。 “然后发现竟然是我,是吗。”川山凉子有些无奈,看着他点了点头,叹着气拽了他一下。 梦以外的事诸伏景光没有说,他只是说了简单的过程,然后沉默很久,被川山凉子拽了下后,仗着沙发还算宽大倒在川山凉子旁边,抬起手臂遮住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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