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走边想,恍然间面前出现了个破旧不堪的小院子,想来就是那位老人居住的地方。 身后的人不是乔楚生,路垚犹豫地在门前踱步。没等他做好是否进去的决定,老人颤巍巍地走出来。 拐杖敲击土地,发出闷响。 “你是巡捕房的那个?”老人看到门外有人,靠近后意外地说道,“我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了,你们居然又到我家来了?” 语气透着些许不悦,丝毫没有在审讯室里那样的紧张和慌乱。 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老人,心态恢复得极快。 “我就是路过,随便看看。”路垚整整衣服,笑起来,露出嘴角的酒窝,一副乖巧人畜无害的样子,“您忙。” 转身离开前,路垚的视线划过院内的陈设,随意地称赞道:“您这小院收拾的很干净啊。” 老人见路垚没提那件事,心里一阵轻松,顺着赞扬说道:“有人帮我整理过,把院里的垃圾都清走了,老头子哪来的精力收拾。” 感觉有戏,路垚往前走了几步,踏进院里。 没有被人举起拐杖赶出去,也没有被人扭打着闹到巡捕房告他私闯民宅,心情不错的路垚四处乱逛,摸摸这碰碰那,“这么干净,是哪家保洁公司啊,我也找他们收拾收拾我家。” “什么保洁公司。这事说来也怪,前段时间有人来我家,非说要,要采访我。”老人回忆,“说是什么报,我想想。” 路垚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让老人慢慢说。 天色还早,他有的是时间,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第42章 41 拾荒老人不算是健谈的人。 大概是独居久了,许久没有短期内接触这么多人,疲惫中隐约有些激动地抱怨这些人打碎了他的清静生活。 他先是自报家门,而后问了路垚的名字,问完才开始完整地讲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采访完,没超过两天,就有一个短衣打扮的人来我家,说是让我那几天天黑后去山下等着,如果有人摔下来,一定要把人身上的东西全拿走。” 路垚面色不改,他注意到老人的神色正常,不像是在说谎。 “没出多久,真就跟那个人说的一样,摔得面目全非,我按照他的要求把东西拿走,然后又是一个短衣打扮的人来我家买走了章。” “那人前脚刚走,紧跟着来了一群人,说是看到报纸,想帮我改善生活环境,就把院里堆放的,我捡来的垃圾收走了,留下几块大洋让我买点儿好的。” 说着露出新买的棉袄,“从巡捕房出来,我寻思着都这个岁数了,家里也没别人,有钱就花,不攒着,去集市买的新衣服,还吃了碗面,还有好心人帮我叫了辆车送我回来。一天内坐了两次车,这车可真是好东西,比牛车稳当又舒服。” 老人絮絮叨叨地追忆过去的清贫日子,路垚闭紧嘴,生怕一开口忍不住嘲讽,直接把人气死。 漏洞百出的一大段话。 也是难为人家这么大岁数,辛苦背下这些词,等他来,一字不落地讲给他听。 怪不得在巡捕房里说话吞吐,现在却侃侃而谈。 路垚托着下巴,确定这位老人绝对有问题。不知是敌是友,他猜测着,想通了某些不合理的地方。 离开佘山时天完全黑了,月亮躲在厚重的云层后,丝毫没有为回去的路带来光,唯有车灯前的那一小块是亮的。 车内几人皆是沉默不语。 不明原因的晕眩感好不容易减弱,饥饿感又开始影响思考的效率。 头靠在玻璃上,路垚主动打破安静,“幼宁,大公报你有熟人吗?” “有啊,干什么?”白幼宁正借着微弱的光线在小本上写新闻大纲。 路垚侧身特别认真地问:“他们有没有提过关于独居老人的专题采访是谁提出来的,什么时候开始做前期准备的。” 摇头,“不过我知道这个专题的负责人是谁,他入行很久了,做过很多专题,其中一大半都是这种关乎特定社会群体生活的。”白幼宁眼珠一转,“你也觉得这报道有问题。” “我觉得你最有问题。” “三天不打,你皮痒了是吧。” 按住白幼宁要扬起的手,路垚依旧保持认真的态度,“首先,你身为新月日报的记者,为什么会如此了解大公报的报纸内容?” “因为我热爱我的工作,近十年上过报纸的新闻我都记在脑子里。”翻了个白眼,拍开路垚的手,白幼宁反驳道。 “您可真闲。” “你!” “到了。”司机将车平稳地停在巡捕房门前,阻止两人打闹。万一不小心磕着碰着,不管是哪一位,他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乔楚生站在二楼,见他们回来,直接翻身跳下来。动作干净利落,拍掉衣角沾染上的灰土,吹了声口哨,对着走进来两个青龙帮的弟兄吩咐道:“你们送幼宁回去。” 说罢不等白幼宁反应,搂过路垚的肩膀就往外走。 “怎么了?”路垚倒是听话地跟着,歪头看看男人紧绷的下颌线,眼神黯淡,小声问:“六子认了?” 猛地停住脚步,伪装出来的冷静瞬间破裂,乔楚生的声音微颤,“你都知道了?” “现场还有第三个人,六子说是谁了吗?” “是那个帮会的白纸扇。” 拼完最后一块拼图,没有想象中轻松感,心情反而越发沉重,路垚搂住心态崩溃的乔楚生,“喝酒吗,这回我请。”
第43章 42 常去的酒吧角落,乔楚生板着脸叫了两瓶酒,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酒保个个是人精,放下酒站在一旁不敢多言,等接过小费立马离开。 乔楚生灌酒的手势一转,先给路垚倒了一杯,瓶口轻碰杯身,示意后才仰头将冰凉的液体灌进喉咙里。 一路凉到肠胃,余下满口苦涩,然后灼烧每一个细胞。 审讯室里,六子甚至没有遮掩,当他开口问是否到过现场时直接承认杀人。理由解释之类的话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有东西在耳边嗡嗡响,响得头疼。 “……四哥,我们不一样。”说完这句,六子闭上嘴。眼窝挤出的泪沿着脸上的疤痕划过,看上去比他还要难过。 乔楚生叫人把六子带下去,崩溃地瘫在进椅子,捂住耳朵吼道:“闭嘴。” 声音在空荡荡的审讯室四处乱撞,耳边的响声越发吵闹。他坐不住了,身形不稳,踉跄地走到二楼办公室。 与老爷子通过电话,按照规定将六子收监等待审判。 像是一场梦,之前那些复杂的阴谋诡计仅是因为一份普普通通的调查便迎刃而解。 封闭的室内十分压抑,乔楚生待不下去,挂断电话便到外面的栏杆处。下面是他们经常锻炼的场地,面积不大,好在此时无人经过,喧嚣逐渐散去。 靠着栏杆,冷风寻到缝隙进入身体各处肆虐,冻得发麻,好不容易伪装成冷静的样子。 其实早已麻木。 直到路垚出现在他眼前。 迫不及待地,拉着路垚逃离这里。 路垚只喝了这一杯。 他没心情喝酒,而且乔楚生根本不给他倒酒的机会。酒一上桌,就被乔楚生拿过去独自灌着。 桌下,乔楚生的右手扣住他的左手,力度不松不紧,恰到好处地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乔楚生的手心一向滚烫,天冷时路垚尤其喜欢把自己凉丝丝的手塞进男人的掌心,暖意会从接触的皮肤蔓延,小臂大臂肩窝脖颈脸颊耳垂,慢慢热起来。 现在唯有凉意。 冻得路垚生疼。 空酒瓶东倒西歪地摇晃着,视线模糊看什么都在动的乔楚生枕靠在路垚肩膀,将整张脸埋进路垚的衣领,嗅着熟悉的气息,缓了缓,“走,你还没吃饭。” “不喝了?”路垚摸出自己的钱包,单手扒拉出来最后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压在酒瓶下。 身无分文饥肠辘辘的路先生拖拽着酒品不错没有喊闹的乔先生,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时间不早了,酒吧里也没什么客人,卫生间里更是冷清,刺鼻的消毒水味令空腹许久的路垚有些恶心。 把人按在洗手台上,路垚打开水龙头,“洗脸。” 意识到这里除了他俩没有其他人,乔楚生嫌水声太吵,关掉后倚在台子上,低着头静静听两人的心跳。 “不洗。”醉酒后思维迟缓,可以暂时忘记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乔楚生拒绝,“洗完我就醒了。” “废话,我没钱了。你要是不醒,没人付钱,我总不能吃霸王餐吧。”联想到吃霸王餐的后果,路垚认真地蹙眉,顺着自己胡扯的理由设想,“就算吃霸王餐,拖着你我也跑不掉。” 不知为何笑了下,乔楚生拧开水龙头,俯身用冷水冲乱头发,冲掉口中的酒气,清醒后系好领口的扣子,眼神恢复清澈。水珠不停地落下来,打湿衣领,他步步靠近,捏住路垚的下巴,狠狠地吻上去。 手臂主动抬起来,缠在乔楚生的脖子上,路垚毫无抵抗地,在一个他从未想过的地方,接受男人的撩拨。 “嘴挺软的,怎么说话时那么硬。” 有些晕乎乎的路先生靠在酒醒的乔先生身上,默默收回那句酒品好的称赞,不是酒品好,是根本没有太醉,“……别人又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大拇指擦着红润的唇,乔楚生心情好了些。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路垚扭头不看酒醒后特别撩的人,生怕自己受不住诱惑说出更羞耻的话。 乔楚生追过去吻住,唇齿温柔地碰触,许久分开,手指扯出衬衫伸进去暧昧地在腰腹流连,再次问道:“别人不知道什么?” “嘴软,行吧,别人不知道我嘴软。”路垚气急败坏地低声吼道。他差点儿被亲得喘不上气,脸和命,他选后者。 以为这样就不会继续了,路垚整理好衣服要出去。结果被拉回来按在墙壁上,困在双臂之间,再一次被压住。 动作粗暴,毫无章法。完全被欲望驱使着,想多靠近一些,想更为深入地侵占怀中的人。 身体紧紧贴合,乔楚生平静下来,明白路垚是故意的,先是带他发泄让他喝个痛快,然后不想他逃避激他洗脸,最后在他失控后任由他吻个不停…… 不仅嘴软,心更软。抱紧软乎乎的路垚,敛起眼底的暴戾,他闷声说道:“对不起,三土。” 以前没发现自己是个禽兽。 要不是记得路垚没吃饭,他可能会亲得更久一些。 “下次,”路垚手脚发软,彻底挂在乔楚生身上,他承认自己有爽到,但还是脸涨得通红,勉强把后面的话说完,“下次别在外面这样。” 在家里怎样都好,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在卫生间里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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