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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练狠狠闭上双眼。 没有球员给影山树立起哪怕不避开拦网我也会得分的形象，那他只会又一次按照自己能得分的目标行事。 “影山！不要打那么快！！！” 他如今能做到的，也只有台下呐喊了。 自秋月潮汐受伤下场, 影山就自立立的独自僵在那, 紧缩的瞳孔还没收缩, 宛如一只被惊吓住的猫。 怎么办……影山飞雄蜷缩起自己的拳头, 历经过一次下场, 他再也不想被换下场了…… 他要成为站在场上最久最久的人。 竞技是残酷的，比赛继续。 肉眼可见的，北川第一氛围焦躁起来了。 教练在场下喉咙喊到嘶哑也改变不了速度逐渐加快的事实。 医务室刺鼻的消毒水刺激着秋月潮汐的鼻腔，解说的声音也隐隐传来。 “北川第一中场进攻, 井上北斗完全拦网！！” …… “衔接流畅！光仙默契无比在得一分！！” …… “光仙这一球紧紧压着边界线上连续得分！反超北川第一！！！” “光仙——必胜！！” 秋月潮汐头抵着医务室冰凉的墙壁, 汗水顺着下颌滴落在雪白色的床单上, 又消失不见，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医务人员给他的伤势看了看，简单包扎了下，又给上局受伤的脸颊也裹上纱布，柴田和另一个球员就架着秋月潮汐回来了，顾问老师紧跟其后。 “没事吧……”看到他们回来，教练着急地询问。 “没什么大问题，没伤到骨头，不过崴到筋了，要休息一周，今天是不能打比赛了……”顾问老师手里还提着从医护人员那里拿来的冰袋。 柴田轻手轻脚的将浑身冒着热气的秋月潮汐安置到椅子上，一转身，就听见教练低沉地说：“柴田你去做下热身吧……” 柴田尾眼睛瞪大，下意识望向电子比分板，上面赫然记着8：9，光仙领先。 他蠕动了下嘴唇，不可思议地拽了拽自己的衣摆，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跟随的顾问老师此刻也瞪圆了眼睛。 静了几秒，他咬了下下唇，抬起头来直视了教练，坚定地说：“很抱歉教练，但是请容我拒绝！” 自己在上场，也不过是复刻第三局的结果，还不如留影山学长在场上搏一搏，他相信影山学长。 秋月潮汐坐在长凳上，嗓音微微沙哑：“教练，再给飞雄一点时间吧……” 教练看着这么一个两个反对自己的人，狠狠别过头，艰难的挤出声来：“光仙在得一分，柴田你就听我的，去做热身！” 他要对其他队员负责，教练一槌定音。 排球高高飞起，又一次传给了影山飞雄。 “怎么办？要输了吗？”仙国选手询问。 “不该吧……秋月没来之前北川第一就是种子队，怎么会一下场比分就被瞬间反超？？？” “因为秋月潮汐是队伍的主心骨啊……”柏义二传懒洋洋地回答：“即使北川第一的主将是影山飞雄，但秋月潮汐是将影山和其他队员联合起来的粘接剂，而且天海应该很久没和团队打过了……” 影山纵身一跃，此时光仙拦网人员集中在左侧和中央，右翼出现大片的空隙，落后的分数带来的压力使他眉眼一压，排球又一次飞速来到右翼。 高速的排球远远大于金田一奔跑的速度，手掌还没碰到球，排球就已经斜飞出了场外。 落后的压抑烦躁彻底将他击垮，影山心里再也压抑不住，迫切的获胜心驱使着他心中的怒火，满是湿濡汗水的手一把揪住金田一的衣领，豆大的汗水随着他的动作滴落，大声嘶吼着：“快啊！再快一点！想赢的话就再快一点啊！！” 场面有一瞬的寂静，大家又赶紧冲上前想要分开两人。金田一被衣领勒到有一丝的窒息，不服气撇过头，然后就看见坐在长凳上着急的看着他们艰难地想站起来的秋月潮汐。 不久前自己在后排时清晰看到他奋力救球跌倒的身影，又想到秋月潮汐脸颊着地模样，以前为了和影山对抗，佯装对胜利不在乎的模样，过往一幕幕闪过脑海。 在比赛分组刚下来的当天，秋月潮汐想着天海说的任务拿着水杯来到金田一面前，装作像平常聊天一样随意地提起：“你觉得影山怎么样？” “…实力很强……”彼时他们还不算多熟，金田一的回答也是挑着影山的好话说的。 秋月潮汐听到这却笑了笑，转过头看着还在场上练习的影山，手指轻轻敲了敲杯壁：“你跟国见和影山一队的时候老是一副不在意输赢的样子，难道你真的不想赢吗？” 金田一，你难道不想赢吗？ 这句话撕裂空间，金田一突然暴起冲破国见英的控制，咬牙切齿地抓住影山飞雄的衣领，额头爆出青筋，瞪着眼睛大声怒吼： “你当谁不想赢！这场上的场下的谁不想赢！你告诉我啊谁不想赢！！接不到跑不到快不了你还不明白吗？！我就是跳不了那么高你知道了吗！！你知道了吗！！！” 劝慰声戛然而止，金田一死死憋了三年的气狠狠发泄出来。 但说到最后他旗鼓偃息，嗓音颤抖双手也颤抖着，无力地松开影山的衣领，挺直的脊背弯曲下来，声音哽咽着一字一顿：“影山……拜托了，托我能打到的球吧……” 三年来，影山说过的所有跑的更快跳的更高一类的话，全都像是轻小的石子丢在山谷里，永远听不到回音。 少年人要强的自尊心永远不愿意承认自己做不到，面对专横的队友就更不愿意服输，永远梗着脖子挺直胸膛避开这类问题。 但现在，为了那些在球场上拼尽全力的队友，为了我自己，我想赢。 所以……拜托了…… 影山飞雄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灯光洒在他的瞳孔里，呼吸都凝滞了一瞬，双手颤抖着，松手放开了死揪着的衣领。 国见英垂着眼，站在金田一身边。 真是没想到，最后竟然决定胜负的依旧是他们这群相处最久的队员。 还以为两个新新人类就能带领胜利来着…… “给我赢啊！！”场下教练使劲挥舞着双手，饱含热泪。 “北川第一——！加油！加油！！” 国见英听着这些此起彼伏的为团队响起的喝彩声，伸手挠了挠自己微长的发丝。 嘛……真的是，金田一那家伙都能说出来的，我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这样想着，国见英来到僵直的影山飞雄面前，面对面平视着这个被叫了三年的王者：“我和金田一一样，也追不上那样的排球，所以，慢一点吧。” 影山飞雄怔愣着转移视线，望着他的双眼。 “是啊是啊，影山学长你的排球超级超级快啊！”今井双手比划个大大的圈：“别那么急嘛！有拦网学长他们也不会怕的！” “不，我会怕的……”天海突然出声打脸。 “天海学长！！！” “哈哈——”天海笑着看他炸毛的样子，转头看向影山飞雄：“我这个队长做的也很差劲来着……飞雄体谅一下我这跳不动的老队长吧。” “什么嘛！天海学长不才比金田一学长大几个月……”今井又在那嘟嘟囔囔。 “那就辛苦影山体谅下我和队长这两个高中就不打算打排球的人吧。” “诶诶，这么突然吗？！！我怎么不知道你俩什么时候商量好的！！” …… 絮絮叨叨喧闹的人声将他团团包围，僵硬的四肢也开始回暖，心脏泛起一阵酸涩，每个队友都在竭力散发着友好的气息。 影山飞雄的眼眶泛起潮湿的水汽，轻轻眨了两下眼，上下滑动着喉结，几不可闻地说了句：“抱歉……” “哈哈哈！”天海一掌狠狠拍在影山飞雄的背上：“要道歉也该我来道吧，我可是拖了大家后腿来着……” “我我我！”今井积极举起了手：“我没能接住伊藤的球，我也要道歉！！” “我也没接住。”斋藤学着今井的模样也举起了手。 “好啦好啦，在这么下去就要变成检讨会了。”天海扭着头看着他，轻笑着说起了在场人都知道的称呼：“怎么样啊——王者有没有信心带我们这群弱者进全国啊！” 影山飞雄死死憋住泪水，屏着呼吸狠狠点头。 孤舟早已不再是孤舟。 这将是教练一生中印象最深的比赛，虽然他仅仅半场。 “又是一发强力的勾手发球，伊藤的发球还是一如既往的强悍，但被自由人今井北接了起来！而国见英已经跑动到球场左翼！！” …… “出色的配合！国见英假动作骗过拦网，金田一右侧扣球！！” …… “逆转比分的机会近在眼前！！” …… “二次得分！！影山飞雄又一次二次得分！！！” …… “出色的团队协作！天海春和，国见英假动作骗过拦网！金田一后排进攻！！” …… 14：14，赛末平局。 此刻轮到天海春和发球。 代表赛点的一球握在他的掌心，心脏快从喉咙里跳了出来，双手抱着球轻轻拍了两下。 该发什么样的球呢？ 他紧紧闭上眼睛，紧张到耳鸣。 上手发球的成功率很高，练习了二十天的跳发也不过不到三成成功率，而且成功了也不一定会得分…… 尖锐的哨音响起，天海春和将球高高抛向半空，左脚率先迈出，一步两步……两只双臂向后摆动跳跃而起，像只大雁展开了自己的双翼。 来自我这个懦弱的普通人的选择。 “他也会跳发吗？！！” 嘭—— 急速而来的排球狠狠撞击在球网上落在北川第一的地面上回弹。 天海春和瞳孔紧缩，如坠冰窖。 “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会赢回来的！” “是啊队长！相当有气势的那一球！！”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看不见的丝线将一个个破碎的拼图完整的链接起来，此刻的北川第一已经成为一个整体。 “接的漂亮！今井！！” “扣的好啊！金田一！！” “影山，下一球在稍微低一点啦！” …… 那些眼泪早已模糊了眼眶，教练只能看见相同的色块在场内移动，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呐喊喝彩，他的手掌拍到发烫冒烟。 他发自内心的自豪，都看见了吧！这是我最以引为傲的球员。 即使依旧配合的不是很流畅，即使技术动作已经变形，即使每一次跳跃都痛苦万分。 他们永远是我心里最棒的冠军！ …… “哔———” 最后一声尖锐的哨音在这边场馆内回荡，这场比赛胜负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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