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终,却听到了那人无可奈何的一问。 “哪里不一样,就因为我还喜欢你,对吗?” 针刺的话,隔着几个凉如水的夜重温在耳边,震惊着吴邪直至此刻手脚都在发麻。 多胆小啊,竟在这十年里只学会了用落荒而逃,来掩饰那呼之即可跃出的欲望。 吴邪起身,拉了解殊一把说道,“见到了,没说什么。对了,之后几天的宴席我都不参加了,下午我就回国。” 赶草的手渐渐停步,解殊拍拍屁股,“走那么急,躲债呢?” 吴邪跟着他的目光向后望去,正巧撞上Hanna来不及撤回的眼神,两人隔空点头,倒也没显得多僵。 “回家有点事。”吴邪捡起地上的校服外套,抖落几下草单指勾过衣领挂到了肩上,回头警告道,“宴席上不要瞎说话,别拿什么乌七八糟的传言祸害人姑娘。” 解殊眯眼比着OK,嘴上却不讨饶,“走你吧,人校花还落得着你保护,骑士团百里开外排着呢,甭惦记。” “哎,”解殊跑两步赶上前面的身影,搭上一肩拍了张合照,“你爸妈呢,不来了?” 吴邪弯腰,随手扯起地上的草根叼在嘴边,起身慢吞吞往校门口走,肩上的衣服跟着左右晃晃荡荡,“不来了,老爷子床边伺候着呢,这趟回去,估计要变天了。” 有纤细的手腕从衬衫袖口露出,高举着冲背后挥手,阳光正盛,少年如旧。 吴家老宅中,一段白事刚且过去,黑白绸布还未来得及褪下,反添一桩喜事,当家的高迁,这门槛抬过的贺喜反倒比吊唁还甚。 “二叔公。”挤身而过间,前方的路被一干柴手臂拦了下来,吴邪没法,只得停步朝面前的人问好。 大黄牙咧嘴,话还没出先喷溅了几口唾沫,“去哪儿呢祖宗,你爷尸身未凉,你爹正值仕途,两厢都走不开人,你还想溜号?” “没,您想哪儿去了,我这不是……”怼小拇指的手戳了个空,吴邪话至一半回头,视线紧跟着身旁踏过门槛的人进了大堂,“那什么……”吴邪拍两下大黄牙的胳膊,“您老教训的是,我回去尽孝了……” 音还飘在半空中,人早跑没了影,大黄牙嘟囔几句兔崽子,撩开衣袍跨坐在了门槛上,对刚刚前来的张家一票人若有所思。 “节哀。”张起灵插上冥香,摆手让人抬进了高升的礼品,“丧期就不道贺了,这是张家的一点心意。” 吴一穷连恭三礼,“受之有愧受之有愧,您身体欠佳还愿意屈尊而来,快请后院入席。”招呼的手还没缩回,便被人拽到了角落,张起灵嘱咐道,“虽不知您是如何看出我身体状况的,但此事,望秘而不宣。” 吴一穷颔首,温和笑着招呼其余张家众人进院入席,哪般想酒宴还未开锣,这族长就被自家儿子引了开去。 张起灵看着面前的人伸手行握,这模样须臾间仿若和奶娃子的他重了影,面前人露 一笑,“您还记得我吗?” 张起灵沉沉道,“记得,你失约了。” 吴邪窘迫一笑,晓得这事是他欠妥当了,忙赔罪认错,“是,当时谈好的价码,这不世事难料,谁曾想被我父亲送出国留学了。不过,我这里仍保着那桩交易,就是让小哥回来的筹码换了个样,您看有兴趣延续吗?” “延续?”张起灵挑眉,挑着石凳徐徐落座,“我记得这个交易的筹码可是你的命,怎么,我不追究你的失言,你倒反贴上来求我续上这个约定?有意思。”蜡黄的橘皮被剥了几瓣,张起灵指指空位,“说说,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我想知道小哥失忆的原因。” 送入嘴的橘瓣卡在了齿间,张起灵诧异的吞咽几下,“又是他?” 饶是活了大半辈子,他也没见过这等交易,“就想知道他失忆的原因,值得吗?” 玉白的指尖翻飞,吴邪将剥好的橘子挪到张起灵面前,“我说不值得,那您肯免费告诉我吗?既然不会,您又何须多问。” 张起灵频频失笑,端过茶漱口又看了两眼吴邪,便听对方续道,“再者,我的命不值钱,您总是惦念着那必然有它的价值,既然在您心中是有份量的,总不至于问了这个问题,您就立刻把它取了去。结果于我无害,与您有利,您就是回答了又能怎样?是这个道理吗?” “呵,好小子。”张起灵拿起山橘抛进了嘴里,“那便续上。你取赤丸来。”端起的茶临空停住,他沿着杯盖缝瞧着少年一脸懵,无奈再解释一句,“就你小时候来张家抓祭,张隆半给你的那瓶药。” 吴邪转头取来白瓷瓶,更懵地问道,“这药……还没过期吗?” 飞喷的茶水溅了一地,“过期,过期你……”张起灵不知怒还是笑,生忍了出口的脏字,茶盏搁的乒乓响,“还不坐下?等我夸你啊。”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闷油瓶失忆的原因跃然而出,“既然他愿意承担这份杀戮,那必然得接受惩戒,自愿背起的罪孽我从来不会阻止。或者,你倒是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他执意如此?” 有苦涩从喉间蔓延,干涸的舌尖明明急需湿润,却在此刻失了吞咽能力,吴邪扯起一分笑,不自觉挂上了三分怅,“为什么?那你又为什么非得夺了他的记忆不可?” “哎这锅别赖我,”张起灵摆手,“青铜铃篡改记忆本来就是不可控的,哪怕我想保留他的记忆,几率也是微乎其微的。” “是吗?”红色的药丸在指尖来回摩挲,吴邪看了眼盯着赤丸不放的张起灵,将它捏到了人眼皮子底下,“送我一个问题,吃了它之后会怎样?” “无所谓,告诉你也无妨。你会拥有张家的麒麟宝血,寿与天齐,估计这就是赤丸带来的最大好处了。”张起灵抄手道,“当然会有副作用,但你是张家以外第一个吃赤丸的人,所以不知道它具体会带来什么反噬。” “你们想要的,是我的血?” 张起灵摇头,缓缓道,“是想要拥有这个血的,你们。张家需要两个家族的人去打开一扇门,灵脉选中了你和他,我也得认命。”他顿了顿,有些不解道,“你小时候我曾问过你,他是你什么人,就那么重要?你说他是你兄弟,现在只怕感情更深了,否则也不会为其做至此。” “不。”火红的药丸入喉,如热油般滚烫了五脏六腑,吴邪撑着石桌起身,面前似恍过了万道人影,在陷入沉睡的那一秒,他还听到自己轻声辩解,“现在,他是我爱的人。”
第52章 “族长候选晋级场将于一个礼拜后开启,在这段时间内,你们必须找到另一外族人员跟你搭伙,就任族长别想着只要功夫好就行,这是考察你们能否有与其他家族建立长久发展关系的能力。自然,若能请到与你们同届的抓祭小孩,评分先加一等级。在场总共十六个人,而同届外族抓祭人员只有八个,且不一定都会答应陪你们冒这一次险,我不会提供这八位当家的名单,你们自己去寻。”张隆半朝后摆手,一盘狼牙被人端出,“这里总共有十六对狼牙,各自刻着一至十六的编号,你们每人各挑一对,最后,于晋级当晚带着你们给予狼牙的伙伴到这里集合,僧多粥少,各凭本事。” “十六个?不是一直是我们十五个人吗,多出来的一个哪儿冒出来的?” “据说是德国那个晋级场选拔上来的。” “嗨,哪还有德国晋级场,前不久被取缔了,那几个管事的都下大狱了。” “那人好像是跟着族长一道回来的,我怎么听说他师傅是张秃子来着。” “扯蛋吧,张秃什么时候收徒弟了,他要收徒弟那我们在这干什么,直接让张起灵下位把族长让给他呗,是吧海杏?哎海杏,你去哪儿啊,等等我。” 张海杏停下等着同伴,回头靠着不大不小刚好全员听见的声音冷道,“饭堂吃饭,与其在这里说人闲话,有空多磨磨自己水平吧。” “海杏,”同伴将大碗饭从长桌的一端吭哧吭哧挪到了桌尾,“你准备找哪个家族的当家?” 冷傲小姑娘几口扒拉完碗里的饭,常年的训练已经给这群人惯成了铁打的胃,她瞄了眼同伴的大碗,“你吃不吃,不吃给我。” 同伴哪见过这种强硬抢饭的,当下惊恐护食,三两下海吸千万颗稻谷,但听身旁的姑娘老闲淡淡抄手道,“我选吴家,吴邪。” 桌前有一瞬间的安静,针落有声,无数道目光汇聚朝张海杏看来,唯有这话专门对其说的人,仍一声不吭嚼着饭,连眼神都不曾赏一个。 “为……”同伴吞下最后一口饭,有些诧异,“为什么啊?你什么时候跟吴家有交情了?” “一个个早些年靠下斗博出来的名声,近些年该洗白的都洗白了,吴家算是最成功的,选他,有何不妥?”话头是对着呆木的同伴说的,可张海杏的目光却仍停在那张丰神俊秀的脸上。 她还记得张海客将这人从德国带回来时奄奄一息的模样,全身上下没一完好之处,生偏扛过了这趟鬼门关,烧得糊涂的那几晚,嘴里总念叨那个人名。 “可,听说这吴家小少爷前几天刚从国外回来,从没下过地啊。你选他,不拖累你么?” 张海杏回神,觑了同伴一眼,“那最好,若我夺魁,不还显得我本事。” 闷油瓶默默收拾碗筷起身,经过那道探究的目光时还是被叫住了,“你也要去吴家?那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了。”他将碗筷搁在盆里,对着流水漱了几大口,明亮滚珠一路从下巴划进了衣领,光线在剔透的唇边反射白泽,张海杏有瞬间看恍了眼,便听身前人淡漠回道,“你自便。” 七天后,解家老宅内。 “啥玩意儿?”解殊从账本堆叠的书海中抬起爆炸头,眯着黑眼深怕自己没听清,又懦弱问一遍,“你确定?可我从来没下过斗啊。” 闷油瓶将狼牙放在书上,淡淡道,“无妨。” 解殊低头,明明是自家地方可这话语怎么也硬气不起来,音量甚至越来越小,“可我爹……” “谈过了,你的父亲很支持这趟试炼,明言可以增加你的胆量。” “我娘……” “你的母亲也赞同。” “老吴……” “……” 解殊欲哭无泪,捏在手里的毛笔都要被他薅秃了毛,他转两圈眼珠,打着商量道,“小哥,我这才刚被我爹抓回国没几天,你说这胆儿吧,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就的,是不?” 闷油瓶点头,也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刚想揣过狼牙说声打扰了,上前抓取的手却落了个空。 解殊摩挲着狼牙上的刻字,呐呐自语,“小哥,我从小胆子就小,遇事不决还喜欢畏首畏尾,我老爹啊,为了磨练我就把我一个人丢到了德国,这山高皇帝远的还没钱没地方住,要不是有你跟老吴,我都不知道头一年该怎么熬下来。”他看向闷油瓶,真诚道,“说实话在你之前早有人踏过解家的门槛,但最后全被我爹轰了出去。这不单因为我跟老吴是发小,今天我允诺了这份差事,只因为你是你,是我解殊重要的哥们,你明白我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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