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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恩？” 奥古斯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嗯，你还没睡啊。” 德赫亚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眼表：“这才几点。”顿了顿,他有些皱眉：“你感冒了？” “没有,有些困。” “……” 德赫亚想起前些天在洛杉矶拍摄广告,这小孩儿也是早早地就开始犯困了。当时他还以为是身体不好,毕竟上个月才受了一次伤，即便不重也有可能影响到元气，结果问了马丁才知道,奥古斯特就是这个作息,跟上了年纪的人一样,习惯了早睡早起。要是哪一天没睡好，第二天可是会脾气不小。 想象了一下小朋友发脾气的模样，德赫亚的嗓音里就忍不住带着点笑意：“我也没有腹肌。” “诶？” 奥古斯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德赫亚真的是打电话来安慰他的,只是这话——“我才不信。”他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 足球运动员对体力的消耗特别大,一场比赛九十分钟，往往能跑出十公里以上的距离，何况平时的训练一点也不比比赛轻松。纽卡斯尔一线队都恨不得天天比赛,宁愿没有休息日也不想接受贝帅和体能教练的联手摧残。最近一段时间赛程紧密，奥古斯特要不是被逼着一天六顿的吃，估计光训练就能再减个几公斤肉。 曼联的比赛可一点也不比纽卡斯尔少,红魔还有欧冠的任务,德赫亚又是板上钉钉的主力门将,连离不了烤肉、胖的被强制减肥的西索科都有四块腹肌，德赫亚怎么可能没有。 刚说完,手机就接收到了一条信息。 德赫亚发了一张自拍的照片，在黄色的灯光照射下，光着上身的男人隐约能看到肚子上的一层游泳圈，不过这么一看，德赫亚的身上简直就是两种肤色，衣服遮挡住的地方比胳膊和腿上白了不止一个色度。 “现在信了吧。”德赫亚的声音里有些无奈。 奥古斯特下意识的点点头，半天没得到回应这才发现自己是在打电话，少年弯着眼角，笑眯眯的把靠枕抱在了怀里：“嗯，大卫你真好。” 因为没有腹肌被发了一张好人卡的德赫亚无声的笑了笑，听到自家小朋友明显愉悦了的声音，他也跟着愉快了起来。不枉费他刚才喝了两大杯水用不同角度拍了十几张才选出了一张合适的看起来有肉的照片。 很多时候德赫亚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就像刚才，如果是面对别人，他会觉得特别蠢。但是看到奥古斯特的那条推特，他能感觉到这小孩儿不高兴了，潜意识里就想做点什么让奥古斯特开心起来。 好在效果不错。 “对了，还没恭喜你，又完成了一次零封。”奥古斯特说。 在同时进行的足总杯淘汰赛中，曼联也兵不血刃的赢下了对手，主力轮休的红魔靠着德赫亚的几次关键的扑救淘汰了同在英超的西汉姆联，挺近了半决赛。其余的比赛也分出了高下，沃特福德以一个球的优势拿下了阿森纳，运气好抽到英冠弱旅雷丁的水晶宫也不出意外的晋级半决赛。 抽签之后，下一轮的半决赛，曼联将和水晶宫厮杀，纽卡斯尔则对阵沃特福德。 德赫亚笑笑：“也恭喜你。” “温布利大球场见。” 半决赛前，每轮的淘汰赛都是抽签决定主客场，只有决赛是固定在温布利大球场举行的。因此听到这句，德赫亚眉梢就高高的挑了起来：“这么自信？” “当然。” 而且纽卡斯尔会赢，奥古斯特坚信这一点。 欧洲杯在即，国家队陆续开始征召各大联赛的球员，但近几个赛季成绩不佳的纽卡斯尔并没有几个国脚，西索科在法国队中很难打上主力，其他大部分人更是连国家队都没进过，像他们这样的俱乐部不会被国家队主帅看中，只有不断地赢球，才能给自己挣得一丝希望。 国际大赛向来是扬名的地方，太多的球星都是在大赛中一球成名，当年的罗德里格斯凭借着世界杯上的表现身价飙升，格策在最后时刻的一记绝杀也让他成为了众所瞩目的新星。没有人不想出名，没有人不想拿到更高的薪酬，相比较国脚众多的曼联球员，纽卡斯尔有更拼命的理由。 同样，这也是球迷多年的期盼。喜鹊已经太久没有感受过夺冠的喜悦了，陈列室里空荡荡的一片，只有最上面摆着他们几十年前获得过的荣誉。 无论是为了球迷还是为了自己，纽卡斯尔的球员都必将竭尽全力。 ...... 挂了电话，奥古斯特的倦意一下子涌了上来。 他眼睛半睁不睁着，连冲澡也懒得冲了，换了睡衣就准备直接睡觉，门铃却突然响了起来。 因为放假，西索科等人都出去找乐子了，他一个人呆在俱乐部里也无聊，就暂时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里居住。这一块儿区域人比较少，寂静的夜色下，突如其来的门铃声吓得奥古斯特一哆嗦，寒意顺着尾椎骨就蹿了起来，他光着脚僵在原地，直到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 打开门看到马丁那张圆乎乎的脸，奥古斯特还有些觉得后怕。大概是昨天被西索科的那个鬼故事给吓着了，他现在听到什么声音都觉得敏感，算了算了，待会儿还是回宿舍吧，至少还有助理教练他们在那里。 不知道自家小朋友是个胆小鬼的马丁有些奇怪的看着奥古斯特惨白惨白的脸色，关切的凑到跟前：“你感冒了？” 今天都第二次被人问同一个问题了。 奥古斯特沉默了片刻，摇摇头打起精神问：“你来是有什么事？”从球场回来的路上他就知道了博斯克的事，但当时马丁说让他先不用管，难道是出状况了。 “不是这事，你还记得上次你让我帮忙找几个人么？” 奥古斯特登时一愣。 他之前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让马丁帮忙打听一下顾家的近况，也没想到格雷泽家族的势力真能在中国起什么作用。只是看着马丁小心翼翼的表情，他刹那间慌了起来：“出什么事了么？” 难道—— 一个呼吸的时间，奥古斯特已经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各种意外状况，眼看着他急的快要昏过去的模样，马丁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人都活着，没有任何意外。” 奥古斯特提起的心又放了回去，怨念慎重的看着自家经纪人：“你就不能一次性说完么！” 马丁很不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中国家庭，你怎么这么在意。” “有一些渊源。” 奥古斯特没有多解释，他不可能把死亡重生这种事说出来，即便他说了，马丁恐怕也会觉得他是在说笑。 马丁也没追问，只是递了几张照片过来：“你给的地址不对，他们已经不住那儿了，我也是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查到的。” “是没什么意外，不过生活过的不太好。” “据说他们家大儿子生了重病，家里为了治病欠了不少钱，儿子去世之后就把房子卖了抵债，现在租房住。这家的女主人因为伤心过度身体一直不太好，为了照顾她，丈夫就辞职了，自己在外面接点活儿。” “其他就没什么问题了。” “哦，我打听了一下，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心理原因。” ——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心理原因。 奥古斯特看着照片，手指尖儿都有些颤抖，这是生他养他十七年的家，是他从骨子里承认的家人，他几乎等不到下一秒，只想现在飞回到上海，告诉爸爸妈妈，他们深爱的大儿子还活着，还好好地活着。 可他不能。 这种事有悖科学，他也不确定他们会不会把他当成鬼怪，可他想见一面，迫切的想用最正当的理由见上一面。他看着马丁，忍下了即将喷涌而出的泪水。 “赛季结束之后我要去一趟中国。” “好，我帮你安排。”
第52章 天空圆月高悬,静谧的夜色笼罩在黑暗中。 已经进入夏令时的纽卡斯尔正值一年当中最舒适的季节，室内气温只有十多度，不冷不热，盖着条薄毯正合适。凉爽的微风刮得窗户扇有些晃动,像是机械的钟摆一样来回的摆动着。 俱乐部已经关上了大门,只在门口亮着灯,宿舍区几乎是一片黑暗,看上去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但在二层之上却有一个人睡得并不安稳。 俱乐部的宿舍区一般是两人共用一个套间，和奥古斯特一块儿住的西索科还在酒吧里玩的正嗨，偌大的套间里就只有奥古斯特一个人。马丁送他回来之后就已经连夜赶飞机去了伦敦,等待博斯克的到来。 奥古斯特鞋也没脱,睡衣也没换,就那么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沙发不大，一米六左右的长度，他只能尽力蜷成一团，才能勉强把自己塞进沙发里。手里还抱着老弗兰克送的印有他的卡通头像的抱枕,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找到点安全感。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梦到家里人了。 先是梦到了从前在医院的日子,还是顾谨安的时候，最后两三年他就已经生活不能自理，很多时候哪怕是上厕所也需要别人的帮忙。他不好意思,顾爸还笑着调侃他，“你都是我们生的，从小到大给你洗澡什么没见过,害羞什么？” 可他知道那个为了他什么都肯做的男人偷偷地哭过很多次,在他睡着的时候。 顾爸前半生一直都活的顺风顺水,初中起就一直是重点中学，还没高考就拿到了名牌大学的保送名额,之后被研究所特招，干了自己理想的职业，直到他的出生。 一岁那年被确诊绝症之后，这个风度翩翩、才华横溢的男人就为现实折了腰。 为了赚更多的钱，离开了喜欢的岗位，去了外资企业，没日没夜的加班做项目，只为了能拿到更多的提成给他买昂贵的特效药。 印象中的父亲一直是强大的，顶天立地的。可现在他却看到了遮掩不住的皱纹和苍老的面容，才不到一年的时间，父亲就和他记忆中的大不一样了。 接着梦境一变。 那是一片公墓，位于上海的郊区，离市区很近，但是价格相对于其他公墓要便宜些。 一个有些瘦弱的女人慢慢的走上一层又一层的石阶，石阶设计的不合理，比正常高度略高。她走起来有些不稳当，看着就让人揪心，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来。直到走到几乎最高的位置，她才停了下来，把手里的鲜花放在一块墓碑前，然后半蹲了下来。 墓碑上刻着七个标准的正楷字，‘爱子顾谨安之墓’。 那是他的墓么。 即便是在梦里，奥古斯特也难过的几乎要堵住了嗓子眼儿。 他还活着的时候就曾经开过玩笑，说如果有一天自己离开了，用来当遗照的照片一定要放一张笑的最好看的，这样老天爷就知道他这一世过的很开心，来生投胎的时候还会让他生在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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