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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医生的眼睛宛如野兽，不，丹恒此时完全无法用语言形容，他正在被巨大的感情吞噬、压垮。 “规则其一，不能直视我的眼睛。” 刃医生紧紧按压对方，空闲的手抚摸着肌肤，感受心跳的律动。 “竟然没死。”他说道。 又如狡猾的蛇，紧紧贴过来，饱含着复杂的感情，嘲弄道：“哼，丹恒，你又会如何选择。” 他的话语总是没头没尾，当那双缠满绷带的手附上时，丹恒的世界重新归于黑暗。 临走前，对方只留下癫狂的笑声，“哈哈哈，丹恒，马上就到你完成诺言的时候，别让我失望。” 弹指一挥间，刃医生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丹恒终于能够顺畅呼吸，但当他坐起来时，才发现四周空无一人。 原先的护士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他的血迹。 地面上有拖动的痕迹，丹恒摇摇晃晃向外走去，才瞧见刃躺在门口，正捂着腹部的伤口。 丹恒着急道：“你没事吧？” 刃摇摇头，他拧着眉，但却毫不在意地回答：“没事。” 半晌，刃又补了一句：“我死不了，无论发生什么。” 丹恒打量着对方，他不得不正色眼前的人，但又深知不能多问：“你多多照顾自己。” 刃：…… “嗯。”刃轻声回答，忧伤的眸中不知在思考什么。 两人互相搀扶着回去，堪称同病相怜，而刚回到六楼，就听见三月七焦急的声音。 “你们可算回来了，时间都快过了，再晚一点就错过打针时间了！” 时间竟然过去这么久吗？丹恒完全没有印象，回忆着方才的细节，还不忘提醒三月七。 丹恒：“三月，医院内不能大声喧哗。” “哦哦，啊不对，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又有两个人疯了，就在不久前，他们都被带走了，怎么办啊？” 玩家一个个被带走，意见分歧越来越大。 谁都不知道带走后会经历什么，即便是成功回来的人，也对具体细节闭口不谈。 按照正常思路，只要依照医生的指示治疗，一定可以痊愈，可院内根本是怪物养殖场，完全不能轻信。 亦或者，最初的思路就是错的？ 身为局内人，丹恒获得的信息过少，更没有决定性证据，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尽量不触犯规则。 丹恒冷静道：“等输液完再看情况，会没事的。” 三月七：“好，那我先回去了，话说这医院越来越冷了，难道电费不要钱吗？” 冻？ 丹恒没有这种感受，相反，自从做了奇怪的梦后，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像是要将他燃烧殆尽。 他抿嘴，继续叮嘱：“如果发生什么事，你直接敲靠近我的这堵墙。” 两人的病房挨在一起，真遇到危险还能照应。 等该注意的地方全部提及后，丹恒才回到病房内，等待护士到来。 他一直目不转睛盯着门口，直到刃提醒道：“你太紧绷了。” “嗯，好像是有一点。”丹恒应道，每次遇到刃医生，他都会出现类似症状。 而车轮滚动的声音传来，一位护士挤进屋内，挂着往常那般虚假的笑容。 “丹恒患者，我来给您打针了，今天一共有六袋。” 护士推门而入，他的推车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输液袋，颜色各异。 定眼一瞧，绝对有问题那种。 毕竟丹恒可从没见过，有输液袋是蓝色、紫色以及黑色的。 可再仔细看，这位护士身上为两条红杠，是杰帕德派来的援助。 丹恒不禁怀疑对方是否靠谱，用审视的目光扫过对方。 而护士权当无视，他扭着骚气的舞步靠近，再次转身时，脸竟然变成桑博的模样。 不对，是眼前的人正是桑博。 丹恒：你们的支援只有一个人是吗？ “好兄弟，你这是什么眼神，难不成不欢迎我老桑博？我可是特地来帮你的，这一路上也不容易啊！” 丹恒哽咽，接话道：“没有，谢谢你了。” 桑博摆手：“咋们客气什么，不用谢不用谢，嘛，你只要记得帮我的忙就行，嘿嘿，你懂的。” 他赔笑着，又搓了搓手，“对了，今天我是来说正事的，杰帕德队长说要交给你个任务，等等，我找找放哪去了……” 桑博像是专门推进主线的npc，凡是他出现的时候，必会带来重要线索。 而根据他的口述，杰帕德需要玩家潜入医生办公室，在里面翻找重要信息，掌握医院人体实验的秘密。 “人体实验？这个不是人体实验。”丹恒笃定道。 副本总会牵扯各种怪物，德异医院里的怪物能造成精神污染，使人发疯，绝不是简简单单的人体实验。 那是无法用科技证实的恐惧，来自人类的灵魂深处。 桑博轻笑：“哎呀，这都是小问题，重点是下面这个，这里的医生都有些怪癖，喜欢收集一些奇特的东西，到时候也麻烦你帮我顺一点出来了。” 丹恒沉吟：“这是重点吗？” “好处绝对不少你！怎么样，放心，我保证今天帮你放哨，绝对安全。”桑博接着劝说，又瞬间蹙眉，“糟糕，有人要来了，我先把输液袋挂上去。” 他边干活边唠叨，嘴里滔滔不绝，“他们的输液袋有问题，我给你的是安全的，但你可别他们发现了，不然我也小命难保了！” 若是医院的护士，她们会提供红、绿、黑三种颜色。 在输液时务必一滴不剩，并将黑袋安排最后输入，避免发现被调包。 每层楼有多位护士，但防止他们起疑心，最好输液完呼唤一人前来，确保在她们面前刷刷脸，混个眼熟。 桑博再三保证：“只要你按照这个顺序来，我保证你不会出任何问题，放心好了，顾客可是上帝啊，我桑博绝不背信弃义。” 顾客？难道不是共同作战的队友吗？丹恒接下输液袋，询问最后一个疑虑。 “为什么他不需要输液？” 刃受了重伤，理应需要照顾才对，可无论是医生还是其他人，都对他熟视无睹。 桑博：“你就别担心他了，好好照顾好你自己吧，我要赶紧去下个地方，拜拜，记住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哦！” 对方总是来去匆匆，再次转头时又换了个面孔，瞬间消失在视野之中。 “等一下……” 丹恒收回手，只能静静等待输液完成，当冰凉的液体进入血管之中，不知是否存在心理作用，他竟感觉到瞬间的舒畅。 仿佛曾经的压力一扫而空，整个人不再萎靡。 他有点相信桑博此人了，虽然对方油嘴滑舌，但应该是好心。 或许是过于疲惫，丹恒脑袋上下摆动着，险些入眠，但有人靠近床边时，他又瞬间惊醒，下意识擒住对方的手腕。 刃直言：“你需要换药了。” 丹恒还在昏昏欲睡，“啊，嗯，谢谢了，抱歉……” “没事，你可以接着睡。”刃面无表情说道，犹如门神，直接站在床头，一动不动。 但经过这一小插曲，丹恒也不会入眠，他本想在房内随便翻找线索，隔壁又发出激烈的撞击声。 是三月七出事了？ 不对，声音从后方发出，来自于另一个房间。 而声音也愈发巨大，仿佛要撼动墙面，乃至整栋楼。 “咚、咚、咚！” 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竟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丹恒望着自己紫色的输液袋，选择不发出任何声音，在他的记忆里，隔壁也是位玩家，总是与吴共同行动。 若猜想没有出错，部分玩家绝不会相信领头人，翌日绝对会爆发争吵。 玩家也会彻底分成不同小队，各自行动。 丹恒不禁感到头痛，玩家之间若是开始争斗，最先受益的肯定是怪物。 那些肮脏的生物会啃食玩家的血肉，等待所有人的坠落。 可丹恒本就不合群，除了更快找出真相，也完全没有玩家团结一致的方法。 “不知道之后会怎么样。”丹恒呢喃，他紧靠着墙面，听见撞击声停止。 取而代之的是脚步声与拖拽声，有什么东西经过门外，并停了下来。 蓝瑜的声音传来：“丹恒患者，请问你需要换药吗？现在到时间了吧。” “丹恒患者，你需要帮助吗？”
第12章 呼吸 蓝瑜喋喋不休，他以相同的语速不断重复着，整张大脸贴在玻璃窗口，似乎想窥探屋内的景象。 丹恒用身体挡住输液袋，若是被发现，直接触发相关规则，稳妥期间，他不准备搭话。 “丹恒患者，难道你不在病房里吗？” 满含笑意的话语提醒丹恒，规则其一，输液室必须全程待在病房。 丹恒喉咙发紧，按照现实情况，他的确待在床上，但若是以蓝瑜的视角，房内空无一人，也能算做违反规则。 在利弊的权衡下，幸好不远处又传来尖叫声，蓝瑜才终于舍得离开。 “患者放心，我马上就来！” 身体拖动的声音再次传来，丹恒长吁一口气，留意病床上的刃。 “你不需要治疗吗？”丹恒疑惑道。 刃是因帮他守门才受伤，丹恒自会产生些许愧疚，希望能帮上忙。 按三月七与星的说法，那便是丹恒虽表面冷淡，但内心却是温柔的，是确确实实的大暖男。 当然，对于她们的评价，丹恒都不会发表意见。 刃摇头，冷冷说道：“这种程度无法杀死我……在完成一切前，我绝不会死掉的。” “你要完成什么？”丹恒反问，最近总是出现“承诺”一词，仿佛每个人都在催促他记起来。 可脑内空空如也，钝痛感也再次袭来。 刃沉声道：“我不记得了，但是我身上的痛楚还牢记着。” 他撩起自己的病服，丹恒如今才发现，对方的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的伤痕。 疤痕横过大半肌肤，无疑是致死的攻击。 但刃活下来了，他永远不会死，只会在痛苦中一次次活下去。 丹恒沉吟，他默默低下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毕竟这块也算不上他的长项。 但他总觉得要说些什么，正如刚见到刃的熟悉感，半晌，丹恒才缓缓开口。 “还是多注意一点。” 刃收回视线，“嗯。” 两人再度陷入无声的境地，等前两袋药液完全输完，丹恒才拖着杆子，站在门口查看情况。 蓝瑜还在跑东跑西，望见丹恒更是热情打招呼：“丹恒患者你原来在啊，刚刚怎么一直不回话，把我担心死了，你要是出什么问题，我就遭殃了啊。” 总觉得对方话里有话，丹恒抬眸：“嗯，刚刚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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