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见了顾言慈,顾凌霜与宇文铮说了几句后暂分别开来,一人朝顾言慈徐徐走来,如旧地玩笑几番。 不一会儿,贤妃王锦如也牵着刚过周岁正蹒跚学步的顾言愈到了。 小孩一见顾言慈就咿呀咿呀地叫,缠了顾言慈许久。顾凌霜好不容易才抱上小孩,可小孩偶而蹦出几个简单的音节还都是“葛哥格”的,倒酸得顾凌霜恭喜顾言慈捡了个小无肠。 待皇帝与太皇太后到场,众人跪拜完毕,宴会开始。 除寻常食饮乐舞、燃灯祈福、赏月游园外,宴中常有名为“射覆”的游戏以作娱乐。 所谓“射覆”,就是在瓯、盂等器具下覆盖某一物件,让人猜测里面是什么东西。每人事先都要准备好自己的物件,并抽签,抽到同签的两个人互相猜。 古人玩射覆常要算卦的,但因不是所有人都精通易学,故改成了猜为一方可以向出题一方问三个是非题,以此为提示来猜物件。 其他人可以下注押输赢,不擅长者,也可押自己猜不中。虽押金只数十两,但因人组众多,故常有人赚得盆满钵盈。 往年年龄尚幼,顾言慈只是在姨妃身边观看,如今终能游戏一番了。 顾言慈早已备好所猜之物,从小宦所呈的玉筒中抽出一签,签上绘有鹿子百合一簇。 第一轮由皇帝开头,与皇帝抽同签的是九皇子顾言悫。 二人均猜中。 第二组是太皇太后与薛硕。 薛硕猜中,太皇太后未猜中。 「薛硕,任中书令,贵妃薛尔琴之兄。」 第三组,轮到了太子顾言志。 “在座诸位谁签上有绘百合?” 顾言慈略略迟疑,站起身开口。 “敢问二哥,可是鹿子百合?” 顾言志复看一眼,点头称是。 看着顾言志目光笑意中闪烁着的不宜察觉的狡黠,顾言慈几乎已经知道了结果,只得开始。 “属五行?” 太子问到。 “非也。” 顾言慈答到。 “每日皆用?” 太子又问。 “然也。” 顾言慈仍答。 “可放置于几案?” 太子最后问。 “可矣。” 顾言慈答到。 顾言志稍顿,遂言。 “是烛蜡。” 一旁的宦官打开瓷瓯,正是几根银烛。 “恭喜二哥。” 理所应当,若猜不出来顾言慈才觉得奇怪。 接下来该顾言慈猜。 “昂贵否?” “可贵,可廉。” 闻言顾言慈皱眉,却没说什么。 见顾言慈的这副模样,顾言志悠悠笑道。 “我说的可是真的,不如你换个问题。” 想了想,顾言慈又开口。 “男女皆可用?” “然也。” “可买卖否?” “然也” “与食有关否?” “亦然也。” “是……碗碟?” “可惜啊可惜,就差一点。” 场中小侍打开白盂,一杯香茶袅袅。 “这可是你的茶。” 我的茶…… 见小孩撇嘴,顾言志心情大好。 而后仍有许多组,或猜中未猜中,或押中押不中。 好在顾言慈此次虽未猜中,但押的运气很是不错,宴后足足赚有五百两。虽被司马若桃以保管为由收了去,但也算玩的开心。
第三十六章 裴氏 险诞女 重阳之日,一如昔日般,顾言慈仍带着琉璃跟随顾凌霜去往羲和山见母亲。 羲和山上依旧风景如画,甘渊馆外依旧枫红似火。待顾言慈一行人抵达之时,就看见苏氏在馆外等候了。 再相见时,母子之间并未再似第一次的大悲大喜,几人寒暄过后便入了馆。 “这茶色的萱草花倒很是稀奇,还有你这大耳狐狸……” “嗷唔~” 被提到的小狐狸歪着毛茸茸的小脑袋趴在一旁的石凳,张大嘴打了个哈欠,两只大耳朵抖了又抖。 莞尔一声轻笑,苏亭才继续道。 “倒怎么净问你的兄长们淘些稀奇玩意儿。” 听见身旁母亲的话,顾言慈停下手中哼哧哼哧地刨着的土。 “许是因为慈儿也是稀奇的?” “哦?慈儿哪里稀奇啊?” 顾言慈转头朝自家娘谄媚一笑。 “嘿嘿,当然是因为慈儿有仙女似的娘亲喽,别人可都没有呢。” 闻言苏亭自是喜笑颜开,眼眶中亦多了点点湿意。 用绢帕轻柔地擦去小孩额头上的细汗,此刻的苏亭恨不得一辈子都陪在小孩身边。 可终究也是想想罢了。 待二人一齐栽好萱草,膳食也已备好。 余下便是闲聊关怀之事,一行人至夜色如幕时,方才回宫。 九月既望,战事又生。 十五日,驻扎于边境剑城的赤霄营军兵发现吐谷浑军队踪迹,有前锋轻骑兵三千到达祁连山阴的黑水河畔,欲渡河越界。后有主力军万余人驻扎,由吐谷浑首领慕容别之子慕容基带领。 翌日,赤霄营骑兵并步兵共一千二,血战一天一夜,击溃吐谷浑三千前锋轻骑兵,逼退主力大军至黑水河彼岸。 几天后,肃州将军步通带兵两万赶来作战,大败吐谷浑,朝廷依例擢升官职、下发奖赏,此处略去不表。 十月,昭仪姚念波有孕。 含冰殿中,三位女子围桌而坐,其中一位有孕肚的丽人斜斜依靠在软垫上。 “昭仪娘娘是有福之人,定会无恙的。” 对面坐的姚念波温恭地敛眉垂首,手轻轻抚上自己尚平坦的小腹。 “愿如裴婕妤所言。只是如今我年近四十,这胎怕是不好生。” “有五郎日夜祈福,妹妹身子又素来康健,御医也说平日里仔细保胎即可顺利生产,妹妹切莫胡思乱想。” 司马若桃附和到,目光追随着殿外独自玩耍的小孩。 正在深秋难得的暖阳里打着盹,忽然,顾言慈只听殿内传来女人的一声痛呼,随即声音变得嘈杂起来。 “快!去请御医!……琉璃!带十郎先回华月殿。” 似乎是裴婕妤该生了。 “女子生产不干净,殿下我们快回去吧?” 顾言慈对女人生产亦无兴趣,点点头起身离开。 “哎呦!” 撞到自己的婢女趔趄一下,匆匆忙忙行了礼又继续朝内殿跑去。 顾言慈从地上坐起来,目光落在那婢女上呈的红褐色汤药。 “殿下可有碍?殿下?” 见小孩不回应自己的话,琉璃停下怕打小孩衣服上尘土的动作,又唤了一声。 只见顾言慈原本沉寂的眸光突然一凛,口中喃喃。 “那药……那药有问题!” “殿下?殿下!殿下您不能进去!殿下!” 顾言慈一路绕开急急忙忙穿梭来往的宫人,直直奔入内殿,跑到裴婕妤身边一把夺过那婢女手中正在给她喂下的汤药。 “玄丘?!你干什么!” 全然不理司马若桃的呵问,顾言慈抬手对着碗里余下的汤药喝下一口。 “噗——” 顾言慈皱眉吐出口中汤药。 “酸的,果然是酸的!” “你说什么?” 司马若桃此时亦察觉到了不对,叫人立刻拿住了刚刚送药的婢女。 “有,有人要害我……娘娘救我!” “婕妤放心!有本宫在这儿。” 司马若桃虽如此说,但心里却是没底。正好御医匆匆而来,便随众人小心将裴婕妤搬入内室,开始生产。 姚念波亦是有身子的人,只站在殿中维护秩序。 “十殿下知道了什么?可否告诉嫔妾,嫔妾也好派人去防备。” “丹参性寒活血,可至分娩妇女大出血。烦请娘娘让人把药房看住,再将那药的方子取来。” 姚念波应声,随即派了人去做。 顾言慈目光又落在被几个宦人押着的婢女,正是方才撞到自己的人。 顾言慈走到她身边。 “那药是你熬的?” “是……” “那我问你,那是什么药?” 瘫坐在地上的婢女朝顾言慈的手指的方向看去,碗里红褐色的汤药还袅袅冒着白烟。 “是,是助产药。” “助产?用丹参助产?!你以为那是党参吗!” “怎,怎么会……” 那婢女顿时双目失神几近崩溃,想要趴向顾言慈,却被身后的宦官钳制住,只得不断挣扎。 “殿下明鉴啊!药方是御医给的!那种东西若无要求奴婢怎么敢往药壶里放!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 地上的人仍在叫喊,姚念波派的人已取了药方来。 从头到尾看下来,所写药物皆是为补气续精之用,也只有人参党参,而并未有丹参二字。 “我看你还懂几分医理,这份方子可并无问题。” “奴婢不知道,奴婢不知道……” 见她已开始呓语,顾言慈便不再询问。 有人已将药房封锁,其余宫人皆不得离开含冰殿半步,只待圣驾。 “太皇太后驾到——” “太皇太后千岁。” 太皇太后挥挥手,快步走来。 “发生的事路上我都知道了,姚昭仪还有身子,你且回宫好生修养吧。” 姚念波称诺后行礼离开。 “吕直长,你去看看那药和方子。” 随行的一位下颚续胡的御医伏身称是,走到桌前,端起药一番观闻嗅尝,又对照药方仔细看。 “启禀太皇太后,此药方并无问题,但汤药色微红,味苦酸。其中应多了一味丹参,一味牛膝还有红花微量。这三种草药性寒有活血通经,利尿通淋之效。孕者用生产时会血流难止,以至血崩之险。” “不知,娘娘方才喝了多少?” “应不过两口。” 思索后顾言志回答。 “如此便好,待微臣开一方,尚可解其害。” 三个时辰后,裴氏顺利诞下一女。 皇帝赐名顾敛霏,封清晏公主,晋封裴氏为昭容。 并下令彻查汤药一事。
第三十七章 利害 未曾知 自裴氏诞女,汤药之事由大理寺追查数日,并未发现有什么龌龊。最终只以渎职为由罚俸降职了一干相关御医,又杖毙了那个熬汤制药的宫女,此事便不了了之。 产后不过几日,裴氏便派人给顾言慈送来了谢礼,其中竟不乏医书古籍。 贞曜二十五,十二月。 年关将近,朔北的白灾又起,冻死了不少牲畜甚至百姓。冬日白毛风的呼啸让帝京的日子也变得难熬起来。 一日午后,顾言慈被太皇太后传唤至长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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