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一头雾水,欲言又止这四字和张起灵如何都搭不上,这般反常实在令他迷惑了,他生怕又说回喝花酒那事,挨骂事小受罚事大,也不敢再多言,闭了眼睡去。 现在想来,那晚上张起灵未说完的话,和突然宣布要他去冬猎一般,没来由得让人好奇。 吴邪如今已不会再疑心张起灵,就算幼时不让他习武,不带他冬猎,也必定有他的道理,但许多事他依然盼着哪一天,那人会如实告诉他。 现下有多少安心,就有多少未解的疑问。 吴邪起身走到桌旁,拿起一枚精巧的飞镖把玩,想着外头冬猎的人意气风发,再看自己窝在帐篷里,心中顿生惆怅,不甘地将飞镖随手甩出。那枚飞镖完全反了方向,直朝帐口飞去。 正巧一人掀帐帘入内,眉心眼正迎着镖风,吴邪还未大喊出声,就见那人两指一夹,飞镖稳稳停在了指缝间,不是张起灵又是谁。 他手一翻,飞镖在掌中两个来回,看见吴邪白了一张脸,显然惊魂未定,眼底隐隐带了笑意。 “想学?” 吴邪没力气,只点了点头,却道:“小哥你还好吧?” 张起灵看他一眼,似乎这话非常多余。 吴邪一想也是,如果能让他一镖戳死,张起灵也就不叫张起灵了。 他任张起灵牵起手,把飞镖放在他的掌中,细细教他怎么投掷,双脚站姿如何。顺着简短数语,吴邪找到窍门,学得更是投入,逐渐抛开之前脑中的种种疑问。 随后几日,吴邪便净学飞镖玩,他投的不是很熟练,以镖柄出手,3米的距离也只能勉强中些,那天张起灵随手一掷,五枚飞镖插入不同的标靶,正好凑成人形五体,这个绝活让他印象深刻,当然,在张起灵不过小菜一碟。 吴邪心想小菜一碟的程度够他练五年了,也就单练着玩。 正好王盟新鲜劲没过,也不来打扰他。吴邪担心王盟太过张扬,仔细问他去处,王盟便告诉他霍秀秀缺帮手,正好自己派上用场,看来是作了大小姐的免费劳工。吴邪放心秀秀,不再约束王盟。 这一日,吴邪练烦了飞镖,便想去寻张起灵。 张家冬猎是每年盛事,入冬后有门路的子弟会先行锻炼,摸个熟场,待正式开猎,便由军队维护一带安营,排场极大。族中子弟皆宿于营中,各自寻乐。既然动用到军队,便是张启山一力亲为,所以张起灵到了营中,都由张启山一手安排,侍奉左右。身为一族之长,又在各方聚集的冬猎期,每日里事务繁重,吴邪也不是很有机会见到他。 好在他问清了族长所在的营地中心,去往途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吴邪忍不住喊了声:“解雨臣。” 对面那个人听见,立刻转过身,一对姣好的桃花眼在吴邪身上转两圈,笑开如盈盈三月春波浅,这般好看的男子,足以令各家闺中小姐脸红心跳。 “我听说你来了,正想办完事去找你,没想到你倒先过来。”解雨臣一身长袍,吴邪一时愣了。 “怎么了?”他见吴邪盯着瞧,低头看了看服饰。 吴邪说:“你不穿洋衣服了?” 解雨臣笑:“在这里穿那个,还不让张大佛爷扒了皮。” 他和吴邪走走停停,说了这一路的事。原来二月红带妻子回乡省亲,就把他丢张大佛爷这儿了,张启山有心锻炼他,嘱了些差事。解雨臣忙得马不停蹄,今天才刚刚赶回来,报完了事,还没去见霍秀秀。 吴邪说他正要去找张起灵,解雨臣就停了脚,假装咋舌道:“那我可不陪你了,你往这路走下去就是族长的大帐,反正外头人认得你。” 吴邪笑他:“你以前给族长唱戏的时候,怎么不怕见他啊。” “那时候我才多大,怎么能一样?”解雨臣摇头,“我许久不曾挂牌唱戏,红爷说本该如此,还嫌我退得晚。” 他在二月红的花鼓戏班唱戏,挂的艺名解语花,听说是小时候身子弱,让当女孩儿养长得大。吴邪却知道,小花也是幼时没了爹,被红爷抱去养,两人际遇相近,所以投契。吴邪小时候喊他小花,更喜欢他的艺名解语花,长大了私下里喊着,外间却渐渐不再喊了。听说人今年也回了解家,算是正式归了宗,成为解家长房的继任。解语花终究变回解雨臣,儿时的玩笑戏语也都归了旧。 两人再行一段,解雨臣就借故去找霍秀秀。吴邪知他避讳见张起灵,也不拦阻,毕竟此间大多数人都不敢随意亲见张家族长,也没这个规矩。 他想着有的没的,走到了大帐。帐外有人守着,见是吴邪,也不吭声,看来是被嘱咐过了。吴邪径自掀帐入内,看见一室空荡,正愣了,忽然听见有人说话,原来这里只是外帐间,隔一层厚帘子,都在内帐。吴邪正想掀帘进去,就听得里面传出话来。 “我这次要回山。” 是张起灵的声音。 吴邪鬼使神差地停了手。 内帐里张启山说:“您要回山,这是时间到了?” “嗯。”张起灵说,“我带吴邪回去。” 帐内一时静默,张启山又道:“族长,我会好好照顾小邪,您不必担心有人对他不利。” “不同。”张起灵难得重复,“这一次,我会带他回去。” “可是,这不合规矩。“ “再说。“ 吴邪一时茫然,张起灵要他回哪里,为什么说是回去? 他还没想明白,传令兵从帐外进来,高声道:“报告大人,最后一批装备到齐,已清点完毕,师爷令上交名册。” 内帐掀开,张启山当先走出,看见吴邪愣了,随即接过传令兵提交的名册,让他下去。 这位年近四十的一方军主已位居提督,手握重兵不可小觑,他随意翻了翻名册,悄悄对吴邪示意。 吴邪立刻明白,退出了帐外。 2. 吴邪心事重重,本想见过张起灵再去找解雨臣和霍秀秀,一时没了心情,满腹疑团,不知不觉闲游到了营外,看见头发花白的顾师爷,正拿一块帕子擦着单块老花镜片,边听头先那位传令兵报告。 顾师爷抬头看见吴邪,顺道招呼他一声,吴邪不好回避,便上前与他说话。 这位顾师爷不在军中任职,却是张家极为看重的幕僚之一,曾经跟随张家老辈出生入死,算是备受敬重的人物,此番被张启山请来做事,原是张大佛爷不愿冬猎引起多方揣测,加上本是族中盛事,并不好带上军中从属,便劳动他老人家跑这一趟。这也是每年惯例,可见张启山做事滴水不漏,不招他人话柄。 吴邪正和顾师爷说了两句话,那位传令兵仿佛想起什么般,对吴邪说:“吴小少爷,您身边是否有一位贴身小厮,近来跟在霍家小姐身边?” 吴邪一愣,点头说是。 那位传令兵道:“刚才看见几名少爷在外场把他围住了,不知道有什么事……” 传令兵话未说完,顾师爷立刻打断:“几名少爷和小厮的事,你插什么嘴,军中规矩都忘了。” 那传令兵本就年轻,跟在张启山身边仅一段时日,行事尚未沉稳,听得顾师爷教训,立时悔得脸色铁青。 吴邪却是承他好意,只问:“他在哪里?” 传令兵看了顾师爷一眼,得到许可后方说:“在外跑马场。” 吴邪匆忙向两位告辞,顾师爷想拦他,却是拦不住,忧心忡忡看吴邪朝外去了。 那传令兵犹豫地问:“师爷,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顾师爷摇头:“下次可别这样,张家里头的事,我们外人少插手。” 传令兵似懂非懂,不再多言。 却说吴邪得知王盟被几个张家子弟堵住,立刻赶往解救,他心知这几日不曾约束了王盟,也是自己的过错,王盟跟在霍秀秀身边,那丫头喜欢热闹,又有不少张家子弟暗中倾心,奉承讨好之事不绝,王盟怕是惹到了谁的眼,少不得要多吃苦头。 他才赶到外场,就见匹烈马堵着一个小子,那小子吓得四处逃窜,却让身上绑缚的绳子牵绊了,不能脱离,眼看就要出事。场外围着一群张家子弟,正嬉笑着看戏。 吴邪大喊一声:“王盟。” 那小子抱头蹲地,惨叫一声:“少爷救我!“ 吴邪没有能耐,不知哪来一股好胆,抡起一把场外的斧子,砍在那绑绳的桩上,一下就将绳索断了,同时喊道:“跑!” 王盟就地一滚,恰好躲过扑踏的重蹄,吃了点灰,更是加快速度,连滚带爬到了吴邪脚前,抱住他的大腿直哭。 吴邪冷冷地看着那群张家子弟,那些人见到他,知道惹不起,便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撒丫子跑了大半。 唯独剩下几个人,带着挑衅的神色盯着吴邪。 吴邪便知道,这几个就是罪魁祸首了。 他摸了摸王盟的头,说了句:“你先回去。” 王盟看这阵仗,不敢离开,吴邪又踢了他一脚,说:“回你呆的地方去,别出来丢人现眼。” 看似在训斥王盟,倒让他听明白了,立刻松开吴邪小跑着走了。 有人冷笑道:“这是放狗回去搬救兵了。“ 几人哄笑起来。 那人便说:“你们看,我刚才就说了,这打狗也要看主人,万一不小心伤到了,那可怎么向族长大人交待。” “有什么好交待的,难不成真为一条家养的狗,责罚家里人不成。”另一人道。 “大不了再寻一条回来,说不定族长比先前更喜欢,一高兴,还褒奖我们呢。”众人旁若无人,句句讥讽,起哄成一团。 吴邪冷眼旁观,仿若嘲笑般牵了牵嘴角:“家养的狗不过是群畜生,自以为当了主人,就能对主人家的事说三道四。一辈子进不得厅堂的东西,永远抬头望着,也不见得主人家能赏下一眼半眼。” 那几人面色丕变,厉声道:“狗仗人势的你骂谁!” 吴邪眼皮不抬:“你说你仗了谁的势?” 那几人勃然大怒,正想对吴邪动手,马舍后悠悠转出一人,他骑在马上,又另牵一马,朝他们走来。那些人立刻后退,半句话不敢说。 吴邪一看马上人,竟然是张海客,心中便有底了。 张海客骑马至前,指了指身边空座的马匹,说:“吴邪,咱们遛遛。” 吴邪看了看那匹差点杀死王盟的马,此刻平复了焦躁,正在场中兜圈。他想起方才那幕,仍然心有余悸。冬天极冷,北方的战马也经过层层挑选,适应严寒的天气,张海客骑的这一匹毛色浓亮,浑身不带一丝杂色,眼看便知是极品好马,他牵着的那匹反倒只是普通的次品。 吴邪摇头,坦色道:“我不懂骑马。” 几人听了一阵哄堂大笑,又出言讥讽。张海客无视他们,看了看吴邪,浑似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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