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即,流浪者缓缓吐出一口气,垂眸看着在自己的意志下归于寂静的神之眼,如同一颗最寻常不过的宝石微微打着转,是释然,也是自嘲,流浪者声音很低,低的近乎听不见:“也是,我无求梦想的聚现。” 说着,流浪者看着纲吉懵懂,并不知晓他的过去,也不曾看过他的世界的眼睛带着茫然,以及下意识的关切和怜惜。 可能是因为他说话时那一刻带上的自嘲。 “梦想?你的梦想是什么?”纲吉迟疑询问道。 流浪者抬头笑了一下,这一次恢复了以往,带着猖狂而自得的笑意,抬手轻敲了一下纲吉的脑袋:“这是秘密...走吧,难不成你真打算逃课?” 纲吉眼睛匆匆看了一眼挂在走廊上的表,发现离上课不到五分钟,顿时慌了神,急急忙忙的跟上流浪者,拦在人身前:“等等,先去医务室给你的伤口包扎一下!” 流浪者心想,他怎么还纠结这个问题。 这种小伤,流浪者并不放在心里,过往也有人知道他身体的奇特和本质,少有人关心他是否受伤,对于他这种存在来说,只要还活着,就不必再管。 陌生的关系和照顾之意,让他不由错开了眼睛,颇为不习惯。 在纲吉执拗的对视下,流浪者终于是忍不住又沉沉叹了一口气,有些不耐烦似的抓了抓头发:“迟到被骂我可不管。” 听见流浪者口中的妥协之意,愿意跟着他一起去医务室,这让纲吉眼睛瞬间放出光彩,那是名为惊喜的情绪。 真是个笨蛋,明明只是为了我好,自己也能生出这么大的喜悦。 天真,愚蠢... 善良的笨蛋。 流浪者侧过头,掩去了脸上刚刚瞬间浮现的薄红,心下暗暗调节身体,直到将过载一般的灼热散去,他复又抬头,抬起脑袋扬了扬下巴:“走吧。” “不过你要是天天逃课,成绩不好也怪不了谁。”流浪者缓步跟着纲吉在这教学楼走动。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走廊上并没有多少人,大家都匆匆往教室而行,谁能像他们两个这般悠闲。 “这个...真的很难啊。”纲吉哭丧着脸,小声嘟囔着:“那些文字在书上就好像转圈一样,我根本看不懂!而且前一段时间也没有什么机会来学校,落下了很多,每天晚上都被里包恩压着学,我头都大了,那魔鬼教学方式我真的害怕有一天会死在家里。” 这是在抱怨还是在撒娇。 流浪者好笑的想,至于学习他还从来没有下过这么多的功夫,也没有这般头疼过,能够感受世界的不一样和学识,对他来说是一种新奇的感觉,当然...纯粹为了学习的目的而学习这种愚蠢之事他定是不会做的。 不过纲吉这般苦恼的,一张还算清秀的脸都皱起来的模样让他心情愉快,可能是因为看见了更放松的宠物。 流浪者随口道:“那我可以教你。” 纲吉口中的小声嘟囔瞬间停止,虽然平日里有跟山本和狱寺两人一起学,但他们的学习方式根本学不来啊!那不是聪明系和直觉系的双重碾压吗! 流浪者的教导,会跟常人一样吗? 纲吉双眸希翼的看向流浪者,似乎是看见陌生人手中拿着火腿肠而口水直流眼睛瞪得圆圆的小狗:“真的可以吗?!” 流浪者笑容恶劣,带着锋芒:“啊,可以,不过事先说好,每做错一道题可是有惩罚的。” 这不就是里包恩的死亡教学法吗! 纲吉顿时委顿,好似头发都蔫儿了下来,他好像为自己找了一个不得了的‘家庭教师’。 看见意料之中,纲吉委屈的样子,流浪者闷声低笑着,愉快没有掩饰。 把别人的痛苦当做自己欢乐的源泉了吗!真是恶劣的人! 纲吉心中想着,略有抓狂,眼神郁闷而控诉的看着流浪者脸上的笑意。 这么清爽,肆意,愉快... 纲吉嘴角也不由勾起来,好像流浪者只是笑着,也足以感染他,将所有的郁闷和烦恼赶到一边。 流浪者,真的是一个奇特的人呢。 纲吉放下抓着头发的手,也跟着流浪者笑了起来。 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阳光毫无顾忌的洒下,透过窗户洒落在两人身上,走廊上只有两人,却丝毫没有阴翳和孤寂,明媚,毫无阴霾,恣意笑意似乎占据了生命最大的部分。 “喂喂,这么小的伤口也要过来吗?”夏马尔不悦的瞥了一眼流浪者张开的手掌,脸上顿时出现了不耐烦的神情。 头发杂乱,胡子拉碴,披着白色的工作服也根本不掩饰此人邋遢而颓废的气息。 夏马尔没有注意流浪者的脸色,他本来就是为了候补十代目才接受里包恩的指示来这里上班的,他着重注意的人自然也只有十代目和他身边的守护者。 “再说,我说了多少次了,我只医治女人,这位就算脸长的再好看,也无法遮挡他是男人的事实。快回去上课,别来打扰我休息,我昨晚喝酒喝到半夜,困死了。” 说着,夏马尔抬手打了个哈欠,随手挥了挥,让两人自觉滚蛋。 纲吉顿时有些焦急和无奈:“怎么这样...” 他有些心疼的去看流浪者的手掌,嘴里嘟囔着:“烧伤很严重,为什么说是小伤口...” 话音没落,他的眼睛顿时睁大,连忙托举起流浪者的手,刚刚攥住飞速旋转的子弹而灼烧,手掌内血肉模糊的伤口竟然只有些许擦伤!? 纲吉语气支支吾吾,看看流浪者的那张‘我早就说了不用来’的平淡脸孔又看看手掌内的伤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半响憋出一句:“怎,怎么可能...”不过流浪者伤势没有大碍的现状,比起让纲吉去探究为什么会这样,流浪者伤口恢复这么快真是太好了的想法充斥更多。 流浪者有些好笑的看着纲吉:“从一开始我就说过这种伤口对我来说不值一提,说不定再晚来两分钟它已经彻底愈合了。” “为了这种小事而逃课,抱着被小婴儿揍一顿的觉悟...嗯,真是伟大。”流浪者笑着揶揄道。 纲吉有些畏惧的说:“里包恩绝对会揍我的...” 他随即摸了摸头发,又带着不好意思的情绪,双手托着流浪者的手,眼神温柔:“不过,你伤口没事真是太好了。” 流浪者愣了一下,被纯粹的善意所包裹,让他有些不适,扭脸一时间居然无法说些什么,嘴里随意应着:“哦...哦。” 刚刚热闹的医务室,被诡异的寂静充斥。 夏马尔不耐烦的挥手:“两个大男人再这里唧唧我我些什么,要来就来两个女孩子啊!快回去上课,小心里包恩过来揍你。” 说着是揍纲吉,自己却先打了个抖,看来小婴儿做魔王不是一天两天了。 流浪者看人像是驱赶苍蝇一样的手势,顿时有些不悦。 心情不爽,他从来不憋在心里。 当场上前,一手抓住夏马尔的衣领把人从凳子上拎起,眉目凶狠,漂亮的脸也瞬间被更强大而压迫戾气所充斥,流浪者凶狠道:“伤口小不小是我的事情,但作为校医,提供医疗器具和治疗是你的职责,难道你想逃避吗?” 夏马尔顿了咽了一口口水,能被十代目都接触友好相处的人,绝对不是什么滥杀无辜的凶恶之徒,但这也太暴躁了吧! 他还不打算跟彭格列作对,更不想惹怒十代目,当场讪讪一笑,双手挡在身前,服了软:“给,给,您用。” 夏马尔说完从桌面上拿过一个医疗箱,再从里面拿出一个创口贴,放在流浪者手里。 流浪者这才满意点点头,带着纲吉走出了医务室。 大概是时间还不晚,纲吉提议还是先去教室,流浪者不知可否没有意见,去哪里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两人在走廊上走着,鞋跟踩在地面发出哒哒轻响,肩膀偶尔触碰带来隐秘的亲密。 真的是,柔软的人类。 流浪者叹息一声,微微侧头看向纲吉,含着安心笑意的脸孔不知为何有些刺眼,也让人无法转移视线。 ‘我在逃避吗。’想起刚才纲吉都带着不安的神色,抓着自己的肩膀质问为什么要做无意义的打架,流浪者有些怔愣。 纲吉走在他身边,身躯瘦弱而矮小。 就这样也想护着他。 一股冲动,一句文字环绕在心间,流浪者垂眸终于是把那拼命上涌的情感表达。 “你就是意义。” 流浪者轻声说道。 空旷的走廊上回响着,他的答案。
第22章 ‘一会去了教室,该怎么跟老师解释我们迟到啊...’ ‘说起来他还是没有告诉我他在学校的名字是什么。’ ‘手掌没有大碍真是太好了!’ 纲吉脑海中将以上三个问题不断重复缠绕纠结,最终都变换为脸上的皱成一团的复杂神色。 冷不丁听到流浪者嘴中轻声吐出的话语,顿时让他一愣,他一时无法理解流浪者为什么说出这句话,但其中暧昧不清的意思还是让他发觉滚烫的血液上涌覆盖在脸上,就算没有镜子,他也能察觉自己大概脸红,顿时羞赧而又慌张,抬手挡在脸前。 就像是突然被戳弄的小狗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还顾及自己的形象,怕是已经要慌张的原地打转然后蹲下身跟个鸵鸟一样将自己埋起来,直到羞赧消退些才能抬起脸。 流浪者被自己脑海中的想象激得没忍住抬手握拳挡在嘴边,弯了弯嘴角笑了出来。 纲吉红着脸,有些惊慌小声嘟囔着:“别笑啦,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说着有些惴惴不安的扭头看向流浪者,这是恶作剧吗,还是只是在逗他玩... 这些轻飘飘的想法,很快被流浪者所赶走。 纯粹、温和、淡然的笑意呈现在脸上,大概是阳光的暖意,也可能是因为笑容,流浪者比起以往让人惊讶,堪称苍白的白瓷一样的脸孔也浮上了一层红晕,窗外的阳光为人镀上一层暖白的光辉,闪烁的灰尘缓缓漂浮周身,像是遥不可及的神灵却又近在咫尺。 温柔而惬意的笑着。 真的是漂亮而美好的人。 纲吉愣在原地,胸腔内的心脏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怦怦直跳,好像恨不得从胸口中跳出来扑到流浪者手中,真切告诉他你的笑容很漂亮。 纲吉为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所激的面上更红。 流浪者没有察觉,他依旧为纲吉刚刚的动作所弄的心情愉快,笑了一会才放下手才怡然自得,拉长了声音慢悠悠道:“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你自己去想吧。” 他转头抬手,跟从前一样轻轻敲了敲纲吉的脑袋,带着亲昵的意味。 纲吉抬手捂住被敲过的地方,流浪者下手很有分寸,就算一开始认识时总是一脸恶人像,不耐烦的模样,也从未真正伤到他,刻意把握着力道,不然以流浪者面容轻松将云雀前辈浮萍拐给折断的力道,他的脑袋还能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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