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 子非摇头笑笑,又不动神色地将帛卷给放了回去。 有些人,当真是天生一对得上天眷顾,可有些人虽是天生一对却不得上天眷顾…… 不知是想起什么,子非再次仰头喝酒的时候,那紧闭的眼角,睫毛竟是不由自主的簌簌抖动…… 两日后,淫雨霏霏。 扶苏穿着便衣,身边只带了茫也一人,来到这丹阳著名的墨水湖岸边上。 这里曾是楚国王室游玩之地,如今落入大秦之手,便成了扶苏一人之地,虽是景象盛美却因四周无人而缺少生气。 因为下着小雨淋淋,岸边上,扶苏撑伞而立,他身子高挑背影挺拔,一袭的白衣依立在岸边,满是道不尽的风光霁月,柳树垂阴,枝丫青葱似一副墨卷上装点了边角的画面,清丽美极。 茫也站在扶苏身侧,看着前头的水面被这雨珠打得涟漪层层,不由得有些担心:“公子,气候寒冷,您可得当心身子才是”。 “放心吧,我知道的”。 扶苏应着,小片刻了,他忽而又说:“既然来了,阁下何不现身?”。 茫也顿时浑身一紧。 不等茫也反应,柳树之上竟是有人突然飞扑而下,提着剑就要朝扶苏劈来,茫也大惊,瞬间拔出腰上的佩剑,就要朝那人反击回去,却不曾想对付竟然只是一个翻身踢腿,就将茫也给重重砸了出去! 扶苏侧眼一看,并不动作。 那人手腕翻转,手中长剑一旋,便要朝扶苏咽喉脖颈上头逼去——! “公子!!!”茫也仰头一看,顿时吓得睚眦欲裂。 扶苏却丝毫不动,一双眼只盯着那朝自己挥剑的人。 眼看着那剑锋即将划破扶苏的咽喉,却忽而在即将碰触到扶苏肌肤的时候险险地停了下来。茫也那骤然紧收的心瞬间才松了几分。 扶苏却不为所动,他只是睁大了眼,将眼前这人上上下下来回看了几遍,而后才赞叹道:“不愧是项燕之孙,这般身手果真非凡”。 项燕之孙除了已故的刘猷,便只剩下一个项羽。 听得扶苏轻易地便猜到了自己的身份,项羽也并不慌乱,他穿着一身夜行衣,虽然蒙了面,那是面巾下露出的一双眼却也好看得紧,就是……那眼底的戾气有些重了。 茫也趁着此番机会,爬起身来又再次朝前扑去,项羽眼光一转,挥了手,正要一剑结果了茫也,扶苏骤然眯眼,也是一把拔了腰上的太阿出来…… 锃——! 兵器相互划过的声响,在这淫雨霏霏的天气闲的格外刺耳,项羽与扶苏对面擦身而过,手中的兵器皆再次一转。 又是一阵刺耳的声响。 项羽眯眼猛然回身欲再次出手,可这一看,却发现扶苏的手里已经没有了兵器,太阿剑,早已被他归回了剑鞘。 项羽:“为何收剑?”。 扶苏只坦然地道:“我本就不敌你,又何必再拔剑?”。 方才的两次交手,已经让扶苏手腕发麻,项羽之力,若与扶苏再继续纠缠,扶苏定然不敌,更何况,他今日来这里也不是来与项羽决一生死的。 项羽眯眼。 扶苏定定看他:“我知你来,一是取我性命,二是为了项伯,但若今日我死于非命,那项伯的人头便会悬挂在丹阳城门之上”。 项羽随即狠狠咬牙,猛然挥剑却发不出招式,只能把剑身握得嗡嗡鸣叫。 扶苏不疾不徐缓步朝他走近:“你我做个交易如何?”。 项羽冷问:“什么交易?”。 扶苏道:“我将项伯归还你,你只需帮我做三件事即可,待三件事后,你我之间便再无瓜葛,如何?”。 项羽略微意外,只怀疑地盯着扶苏,却并不说话。 扶苏知他心里疑虑,只淡淡一笑:“你放心,我让你帮我做的这三件事,必定都是于你我互为有利之事,你若愿意,我还可助你成事”。 与项羽有利的事,便是推翻秦朝恢复楚国,但这个明显是不可能,因为对扶苏无利。 扶苏看他不语,又淡淡说道:“三件事,两条命,一承诺,你可敢?”。 这算什么? 项羽微微侧首:“谁的命?”。 扶苏微微抿唇,清淡的嗓音,像是只在与项羽品茶论风景似的:“秦国相国大人李斯的命,中车府令赵高的命,以及你日后允诺我的一个承诺,如何?”。 听清楚了这些,项羽骤然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盯着扶苏。 赵高与李斯,这二人莫说是项羽,几乎是所有的反秦势力都恨不得将这二人杀之后快,却苦于一直不得章法,如今扶苏骤然开出这样的条件,说不诱人是不可能的,但是! 项羽还有没到那么糊涂的时候,他冷笑一声问:“赵高便罢了,这相国李斯不是你父皇身边的亲信吗?他不是你大秦举足轻重之人,怎么?你竟也舍得对他□□?”。 扶苏轻轻一叹,他转了身,朝着岸边走近几步,那像极了嬴政的眼眸,此刻却透着几分悲悯之色,直盯着水中的层层涟漪。 他说:“李斯虽为我大秦一统七国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可这一切也不过只是因为他的一己私心罢了,众观如今的天下,还有哪一位文人学子敢道一句他的不是?年前发生的那场焚书坑儒之事,就已经足以证明,此人再留不得了,只可惜了泱泱大学,百家之说如今已是所剩无几”。 扶苏口中所说的焚书坑儒之事,便是在去年中旬发生的事情,当时被坑杀的儒生已达四百六十余人,受殃及的无辜百姓近达千人,儒家学说,法家之道,农桑之栽,牧耕维明,几乎都因为那一场焚书坑儒之事而湮灭了大半。 犹记得上辈子,发生这焚书坑儒之事时,扶苏还在咸阳,当时他对于嬴政的此举颇有微词,后来此事传入了嬴政的耳中,自然是使得他与嬴政之间又僵了一次,而这一次,扶苏早早的便离开了咸阳,李斯便是有心,想借由此事将自己再牵扯进去也不可能,而唯一让扶苏叹息的是,他救不了那些儒生,救不了那些百家之说。 项羽听着扶苏所言,那双眼底的戾气也逐渐消散,静默良久,他微缓的话音才终于开口:“早便已经听闻公子扶苏温润人贤,当真如是,我楚国丹阳能得你来照拂,也算是我楚国百姓之福了……只可惜……”项羽仰头,他深深吸一口气:“你终究还是秦国的人”。 秦国的人占据了其他几国的国家,而这些国家的能人、士兵、将军,但凡还活着的,莫不是藏匿起来司机再次推翻秦朝,可是一场场的战役,不是两败俱伤便是玉石俱焚,复国……?这条路何其的漫长而又艰难? 扶苏淡淡说道:“虽是秦国人,却行天下事,若无天下何言论国?”。 “好!”项羽大喝一声:“好一个若无天下何言论国!扶苏,你的交易我接了!”。 扶苏勾唇一笑,朝项羽双手作揖。 项羽以表诚意,也是一手扯下了脸上的面巾,而露出的颜,却是让扶苏不禁微微讶异。 青葱少年的人模样,不过也就十七八岁,却是生得剑眉飞斜入云鬓,唇含朱砂皎做面。 项氏项羽,扶苏一直以为他力大无穷,该是生得孔武有力,虎背熊腰,却不像竟是一个比起懿俟而言也不遑多让的绝色少年…… 作者有话说: _(:з」∠)_
第126章 招回 项羽为楚国名将之后, 其祖父项燕,父亲项渠都是楚国名将,只是可惜其父项渠早逝, 死时项羽不过几岁稚儿罢了, 秦一统七国灭楚国之时,项燕也因兵败而被逼自杀, 只有年少的项羽, 带着残余的项家军, 逃出了大秦铁兵的包围,却是……不知所踪…… 项羽的叔父项梁,之前被子非用以计谋引诱活捉,扶苏便是因着他的事情而忙了几日, 最后才终于项梁将项羽引了出来,原还以为这项羽当是孔武有力,不如外界所传的那般, 倒是不曾想,上次一见,这人竟也是那般的华美非常。 谋杀李斯与赵高, 扶苏会找他合作, 而是因为扶苏一直都记得, 上辈子一众反对大秦的叛逆份子,被大秦的铁兵逼得所剩无几, 只有两人却在这当中居然还名声鹊起, 一人名唤刘邦, 原只是一个市井的泼皮无赖, 后来不知怎的却弄了个泗水亭长官职来做, 之后还越做越大, 后来更是还传出他挥剑斩白蛇的事来,那时若扶苏未死,或许这刘邦便成了大秦的另一道阻碍,而那另外一人,便是这楚国名将之后的项羽。项羽与刘邦不同,项羽自小出身名门,原就有楚国旧地百姓的大力支持,扶苏记得,上辈子他被贬上郡的时候,项羽不过才二十出头,却已经召集起了一股不小的兵力准备与大秦抗衡,只是这消息他还没来得及上报给嬴政,就被嬴政派来的使者给……赐了毒酒…… 忆及当初临死之前的那些种种,扶苏低低一叹,这才收敛了心神。 子非推门进来,见扶苏端坐案前,手提毛笔正在帛卷上书写着什么,子非轻笑一声:“你倒是还有这闲情逸致”。 扶苏面露笑意:“我与子羽交易已成,自然是心情愉悦”。 所谓子羽,是扶苏为免被人偷听,叫人发现端倪,而给项羽取的另一称呼,这称呼,只有他与子非还有项羽本人知道。 面对扶苏想惬意,子非倒是微微摇头:“丹阳距离咸阳千里之远,你便不怕这一路他被人查了出来?”。 “若是怕,我当初便不会兴起这样的念头了”放下毛笔,扶苏抬眼定定看着子非:“况且有老师的锦囊妙计傍身,也不怕他会身份败露”。 子非笑叹:“你对我倒是信心十足啊”。 扶苏供认不讳:“那是应当”。 子非失笑,摇摇头,他指指扶苏:“愈发滑头了”。 扶苏只是笑笑。 从丹阳到咸阳,路程将近两月,早便得了扶苏消息的懿俟,也趁着自己以游玩的名义出了宫去,宫人皆知,皇帝陛下对这个王子的态度,这一两年也是愈发的高深莫测了,说他对这位王子是宠爱的,却又能对这位王子不闻不问,说他是厌恶这位主的,可衣食住行也从没苛待带这位,至于其他的骑马射箭,这位主也跟其他王子一样被逼着不得落下,可是出入宫廷这样的事情,皇帝陛下却问都不问,就像是放了他去自生自灭了一样似的。这一做法,着实是弄得众人云里雾里。 而懿俟却并不在意,他骑着马一路撒欢的往城外去了,到了郊区,这里人际稀少,只有远处的茶棚里面还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个客人,懿俟翻身下马,找了一处既靠近管道边上,又能遮阴的地方便随地躺下,至于他的那个坐骑,早在得了自由之后,便自己踩着蹄哒蹄哒的马蹄声走了。 八月中旬,日头毒辣,整个空气,都闷得像是在一个大蒸笼里面似的,若不是这郊区还有徐徐凉风吹来能让人一解闷热,这样的天气,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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