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谈潇:“你说什么了?很脏吗?” 看这气得,到底骂的是有多脏。 谈潇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孔宣已经恶狠狠道:“你敢说!” 那话若说出来,更失颜面,传出去他还如何在三界立足。 “我说错了你可以纠正我啊。”谈潇也很无奈,他是认错人了,可孔宣有必要生气成这样吗? “对对,有话好好说。”林仰看了一眼,孔宣拍的还是他的桌子,不是自己的桌子不心疼是吧。 孔宣颜面尽失,却还难说出口,他凤目死死盯着谈潇:“我等你悔恨之日!” 谈潇:“……” 干嘛啊他就悔恨了。 谈潇把孔宣的手扒拉开:“你先等月考之日吧。” 该说不说,孔宣那句话实在太有故事了,何况孔宣转学第一天就和谈潇疑似存在前尘往事。 “哎哎班干部以身作则,不要挑衅哈。”林仰把谈潇给摁下了,又去劝孔宣,他也知道自己同桌的小毛病,小声打圆场道,“他不认识你?你们真是发小也没用,他真记不住。” 林仰点了点脸,虽说他想象不到脸盲症的世界,但他倒是看得出来谈潇的无奈。 孔宣一顿,竟是如此?确实唯有这样才说得通。 不识人面,世上竟有如此恶疾! 但该生气还是要生气,孔宣斟酌一会儿,拂袖而去。 “你……到底怎么他了?”林仰惊奇地道,“之前还好好的,说一起吃饭。” “什么都没做。我才冤呢。”谈潇心说长得好也不至于被认错就破防吧,至于么。 林仰又回头看了眼,孔宣都不知道冲哪儿去了。 潇仔不愧是潇仔,每次都一语制敌啊。 本来是约好吃东西,孔宣跑了谈潇就自己去吃。 到了下午上课,孔宣才回来,冷着俊脸,不过他平时就这样,也不稀奇。 到此时,大部分人听到的传闻,已经升级成孔宣和谈潇中午“打架”了,谈潇在一中本来就挺出名,现在又貌似和引人注目的转学生杠上了,谁能不好奇。 于贞贞就坐在谈潇前座,孔宣的同桌,她和林仰最能感受到紧绷的气氛,趁着孔宣被语文老师叫上去默写,回头对谈潇道:“有了你们,我都不用上晋江看了。” 林仰闻言立刻报告她大新闻:“上去也看不了,晋江崩了!你不知道吧,都上热搜了。” 于贞贞头都不回,淡定地道:“崩上热搜而已,放心,每年总要有那么几次。” 林仰:“……是么。” 他纳闷地想,那每次都和这次一样崩了三天还没好吗?他足足三天看不到挠心挠肺的连载啊。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再看孔宣已写完了板书,他默的是《离骚》,怨灵修之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 落笔后全班同学包括语文老师,都惊叹起来:“哇——” 默写对不对都不说了,那字遒劲有力,洒脱而不失章法,而且不是乱七八糟的江湖体,很有古意。 语文老师欣赏地看着孔宣:“单这个字,考试的时候都要占便宜!阅卷老师一看,印象、卷面分都好得不得了,你们班有些同学,写的那个字跟鸡爬一样,我要看半天才知道是什么字。高考的时候阅卷老师会去破译你的字吗? “字不好的同学啊,更不能写快了,哪怕你写慢点写端正了,至少要让老师看得出来是什么字吧!” 这趁着孔宣上台的机会,老师好一通教训,毕竟每个班总有那么一个写字像天书的。 孔宣负手巡视了一遍,落在谈潇身上时微微停顿,凤目幽幽横他一眼。下次祭祀等着。 谈潇无语,低头翻书。 全班同学都看得清清楚楚。 同学们:到底有什么恩怨情仇是我们不能知道的! …… 今天的晚自习是班主任盯着,当然,这不代表他只有今天出现,他随时出现,甚至提前在各种方位出现。 就像今天,纪汇明提前十分钟就来了,搞得本来还在嬉笑的同学们立刻收敛起来,坐回座位。 南楚一中的广播还在放着节目,今天的栏目是《开心时分》,有时候是广播员念念笑话,有时候直接放脱口秀之类语言喜剧节目。 这次放的是段相声,喇叭里传出来相声演员的对话,是相声里的经典铺垫段子,叫《追窑》,纪汇明听得乐了起来。 他一眼看到孔宣打外头回座位,又想起这同学令人哀叹的成绩和令人发指的偏科程度,说实话,他都不明白孔宣干嘛选物理课。 更别提,根据可靠情报,孔宣和谈潇因为讲题的事情差点打了一架。 纪汇明找了个借口走到他桌前,问道:“孔宣,你好像是住在华曦路?你知道咱班还有谁和你是邻居吗?” 正在低头刷题的谈潇顿了一下,他知道纪汇明说的是自己,之前于贞贞告诉过他。 但没想到,孔宣也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知道。” 孔宣知道他们都住华曦路啊,莫不是大家小时候真见过。 纪汇明一看:“诶你知道啊?你俩路上见过?”孔宣的资料写得并不详细,所以他并不知道孔宣具体住在华曦路哪一段,但那是老街了,也不大。 孔宣面无表情地道:“没见过,我出去得早他回来得晚。” 纪汇明:“……” “哎,既然能在一个班,还是邻居,那就是缘分,有什么事不能说开呢?”纪汇明还是没有直接点出来,给两人留了面子,“大家彼此学习,取长补短,才是道理。我希望看到你们共同进步。” 他看向谈潇,“是吗?” 谈潇也有点不咸不淡的:“是吧。” 纪汇明又看向孔宣:“孔宣你说呢?” 孔宣漫不经心地道:“再议吧。” 纪汇明:“…………” 他脑上的黑线几乎具现化了,这会儿铃声响起来了,纪汇明暂时作罢,最后点了一句:“班干部带头团结同学哈。” . 谈潇背着书包沿着老街的石板路行走,因为南楚的丘陵地貌,这条路呈现微微的斜度,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快走到家门口时,谈潇接到穆翡打过来的语音通话,他按下接听:“你好?” “我是穆翡啊,谈潇你放学没有,我在你家门口呢,找你有点事。”穆翡的声音从那头响起来。 “我马上就到了。”谈潇的脚步也加快了,到了自家门口,果然看到一个丸子头女士倚靠在车边点着手机。他认不得人也认得车,于是格外有自信地上前喊,“穆姐。” 穆翡转脸看来,比起上次见面明显憔悴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写材料熬的,“哎,谈潇,找你帮忙来的,就是你之前做的灵衣能不能多做几件给我们?” “怎么了,雄虺没出事吧?”谈潇有点紧张,雄虺那边还是他出的手,只是他一直说不确定售后效果,该不会质保期只有不到一个月吧? “雄虺没事,他那可顺利得很,整个挖掘进度都变快了,发掘队可开心死了。就是雄虺经常问起你啊,老想托季老打听下,你有没有想他。”穆翡搓了搓脸,好笑地道。 谈潇:“……” “他还讨假期,说有空想来觐见你。”穆翡心想雄虺还有假期,不像我,多久没休了。 “其实我过来找你,是因为我们最近案子多,基本办公室的人全都派出去了,还得和责任单位扯皮……唉,反正就是,法器也不够,找你订做点。还有你这里是不是有好的香火,也卖给我一些吧。” 他们到处跑,好多东西带来带去不方便,尤其用量大的话,跟地头蛇买更合适。 “没问题,你进来坐吧。”谈潇把穆翡带进了院子,翻了一麻袋的香来给她,“这段时间也没接游客,这些香不用也要潮掉换新的,你都拿走吧。灵衣就要等等制作了。” “可以可以,谢谢啊。”穆翡来过,但还是第一次进屋。 她看着那一整面墙的面具,或是红面怒目,或是兽首人态,透着浓浓的神秘氛围,忽而见到一面,生两角而眉心嵌宝石,双目橙黄。 穆翡凝神细认,只觉眼熟却认不得,昏暗的光线下更显玄妙,咦道:“这是你们坛上哪位尊神呢?” 巫师们拜的神杂而多,甚至各家都不一样,她也无法全部辨认。 谈潇看了赶紧摘下来;“邻居小孩来玩,挂上去的赛罗奥特曼。” 穆翡:“…………” ……大爷的,幸好刚才没客气一下先拜拜。 “话说你这,也不供点吃的啊?”穆翡看他桌前冷冷清清。 “我家不以傩仪为主,一般我妈在,会一周换一次,她不在,我上学就不太有时间了。不过现在反正也没什么游客,我们家又不靠真本事吃饭的。”谈潇无所谓地道。 穆翡:“……” 穆翡差点被噎到,看了眼,之前谈潇请神用的孔雀纸面具也挂在墙上,干笑两声:“搞旅游就是爽哈。” “嗯嗯,怎么没看到徐先生呢?”谈潇礼貌性地问了一下。 “他给外派到齐省去了,这不到处都乱得很,我和单位另外一位老前辈搭档的,他在车里。”穆翡他们单位出去做任务都是有规定的,和警察出警一样,至少两个人。 穆翡想起来:“我说,你要是有什么线索,也通知我一下吧,我俩快急疯了,挖地三尺找个器精。” “我一般都在学校。”谈潇觉得自己可能也提供不了什么有效讯息,但他听到“器精”,只觉得好奇,这估计是穆翡他们内部的分类,“器精是什么呢?” “人老为师,物老成精啊。物件活久了,或是吸收够了天地灵气,又或是遇到机缘,就能产生灵智,可称为精了,我们划分为器精的。”穆翡解释道。 “前段时间庚申日,帝流浆降世,催生许多新精怪,不就促成了这么个器精,长了脚到处跑。要是普通器精,还不至让我一通好找,”穆翡咬牙切齿,“偏偏这号器精引人注目,不及时找出来归位,有点儿麻烦,还可能会引起社会关注。” 什么东西丢了,不及时找回来还会引发社会关注? 谈潇好奇地道:“难不成是什么博物馆里的古董?” “古董还能暂不展出呢,都不至于那么麻烦,”穆翡肩膀塌了下来,“这家伙,是个服务器!” “服务器也能成精啊?”谈潇震惊了,“我听过古画古董成精,甚至是扫帚成精,服务器?是我想的那种互联网服务器吗?” “是啊,当然能了,服务器不是器么?那古画也是人画的,扫帚也是人扎的,服务器同样是人制作出来,摆在那儿可以吸收天地灵气的。偏就他机缘到了,吸收了帝流浆,这不就长腿跑了。还从京城都跑楚省来了,够能逃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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