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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早知道这没什么好看的：“就这些了，水和酒，你要哪个？”他忽地想起什么，“你不喝酒？” 而布鲁斯还在想着a2701房间卧室里的那口钟。 表盘时间停在10:48分。 他看着托马斯神情冷淡地站在落地窗前，整个人像悬空一样，背后是宛如深渊般的城市，突然不知道这样一个人什么都不记得究竟是种幸运还是不幸。 他们去到罗宾逊公园的那个晚上，夜枭半醉半醒时又能从空白的过去里提炼出什么来呢？ 对托马斯问题的反应就慢了半拍。 回过神时，托马斯已经给他倒了杯白开水。 “……” 某种程度上，夜枭的日子过得也蛮质朴的。 布鲁斯回身想打开冰箱看看里面还有什么，结果就发现他写给托马斯的警察局长电话号码就贴在冰箱盖上，用的还是个挺可爱的粉色系贴纸。 这就是传说中的颜色越粉揍人越狠吗？ “冰箱里没有其他……哦。”托马斯走过来，也看到了冰箱贴，他一时反省自己怎么把这东西给忘了，干巴巴解释说，“贴纸是利爪送的，就是楼下那位女士，你见过。” 但没说为什么要把电话号码放在冰箱上。 布鲁斯也感觉有点尴尬，他没话找话：“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到。” 说完才想起来托马斯是夜枭。 “……你说得对。”托马斯不去问这个‘能用到’是什么场合，转而道，“我让他们把a2703号房间留给你了，不过你来之前最好提前打声招呼，另外不要靠近26楼。”布鲁斯知道那有个总控制台，托马斯不紧不慢地道，“这里毕竟是我的地盘，但愿蝙蝠家没有其他我还不知道的成员，来给我们难得的休战期再添波折。” “至少不会被你发现。” “而我尽到了提醒的义务。” 房间里时钟指针咔哒地动了一下。 正午十二点了。 刚才还在互放狠话的两个人同时打了个哈欠。 托马斯不禁看了身边人一眼，很有东道主风范地说道：“你要午睡么？”
第37章 这困意出现得有些突然。 转瞬功夫，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身体，布鲁斯差点以为洲际酒店打算暗中动手、在房间里下了麻醉剂。他看着托马斯，托马斯皱眉低头注视着垃圾桶，房间里悄无声息，莫比在托马斯脑海中否认：“和我没关系。我看看是怎么回事……你们还能坚持住吗！喂，托马斯！醒一醒！” 托马斯感觉自己只是眨了下眼睛。 他再睁开时，发现自己站在韦恩庄园后院的一颗大树底下，视角非常奇怪，周围事物比平日里高了许多。几秒钟后他才反应过来，不是外物变大了，而是自己变小了。 小托马斯·韦恩aka夜枭先生，此刻大约四岁，身高一米左右，是个豆丁。 不等他联系莫比，前方传来令人牙酸的‘砰’地一声响。 托马斯闻声看去，灌木丛中窸窸窣窣。片刻之后，一个看着很眼熟的男孩从里面爬起来。他头上沾着草叶和灰尘，膝盖手肘有擦伤，一瘸一拐地迈到石板路上，一只手端着自己另一条胳膊，摆出很标准的正骨姿势。 托马斯刚刚在想，达米安果然是布鲁斯的亲生儿子，和他父亲小时候长得真像。 过了一会才意识到这时候应该表示关心：“你没事吧？” “……”布鲁斯没回答，问了另外的问题，“夜枭？” 托马斯所剩不多的侥幸心理烟消云散。 “是我。”他不情愿地回答，“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你看上去并不像什么都不了解的样子。” “我倒是觉得你镇定得有些让人意外。” 莫比联系上托马斯，小声说：“我怎么感觉这像是双重作用？你肯定不无辜，他好像也干过点啥。” “……” 布鲁斯过了一会，才说：“正联那台检测装置，由于一些检测过程中会涉及到的原理，可能会导致使用者在事后想起一些被干扰过的记忆——没有负面效果。” 这可侵犯知情权了。 托马斯问：“你对自己用过？” 布鲁斯默认。 几秒钟后，托马斯承认：“我有一些能帮助我恢复记忆的特殊方法，但它有时候不太受控，你也许被波及了。” 破案了，这是两个人的锅。 哪怕现在是在做梦，摔断了手的蝙蝠侠年仅八岁，也急需医生的帮助。他们向庄园主建筑走去，中途托马斯向布鲁斯分享了一些如何才能从梦境中获取信息的攻略心得。 莫比表示系统功能仍在正常工作，而且同步率要求进一步降低了。唯一的问题是，系统不知怎么将混进来的蝙蝠侠当成了本应该提供给托马斯的特殊道具，所以这把没有外挂。 托马斯：…… 这小道具真不是用来拖后腿的吗？ 他心知布鲁斯不会太相信他说过的话，只简单解释两句，就等着对方去自己探索。 布鲁斯急着回庄园，走得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跑起来，将要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身边少了个人。 再一回头，比他矮了一个头还多的托马斯迈着小短腿，沉着表情，也不出声让他慢点，自己坠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中间差点摔倒滚到花坛里，抵达目的地时脑门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 有那么一刻蝙蝠侠心情复杂。 谁能想到这家伙以后会成为个超级反派呢？ 年龄受限，托马斯艰难调整呼吸。 年轻许多但已露出谢顶征兆的阿尔弗雷德听到动静，给他们开门：“这是怎么了……布鲁斯少爷？您的手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是一阵兵荒马乱。 韦恩夫妇有工作要忙，现在不在家里。阿尔弗雷德请了医生，又给他们打电话通知这件事。 半个小时后托马斯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听着自己老妈在电话里骂小布鲁斯做事不过脑子，想带着弟弟看猫头鹰不知道叫上大人。韦恩先生在旁边和稀泥，效果不太明显。 家庭医生坐在沙发上，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给布鲁斯手臂缠上一圈又一圈的绷带。 然后布鲁斯被勒令在明早去上学前都不许出门玩。 “……” “那也没多久。”韦恩先生隔着电话安慰大儿子道，“而且小布鲁斯这么坚强，他从树上掉下来摔断胳膊都没哭呢。” 话音刚落，托马斯眼睁睁看着布鲁斯忽然怔了怔，脸上露出符合他年龄的困惑表情，再低头看着自己的缠成猪蹄的手臂，蓝眼睛里面迅速积蓄泪水。 等等？等等？！！蝙蝠侠？！你怎么了蝙蝠侠？ 托马斯惊得跳起来了。他下意识冲了过去，就在这时听见成年的布鲁斯·韦恩的声音在他脑子里面响起：“托马斯？我——发生了什么？！” 小布鲁斯抽噎起来，哭得停不下来，在弟弟面前才能勉强克制着不嚎啕出声。托马斯已经冲到他前面了，在阿尔弗雷德和家庭医生欣慰的注视中不尴不尬地停下脚步，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窒息。 蝙蝠侠：“……” 他说：“我并不是总能待在小布鲁斯·韦恩的身体里，是吗？” 系统，你真是杀人于无形。 莫比矢口否认：“不关我的事。小道具随身携带有什么错？” 它能听到蝙蝠侠与托马斯的对话，但蝙蝠侠听不见它的声音。如果托马斯不刻意传递自己的想法，蝙蝠侠也不会知道他在想什么，反之同理。 为众人的隐私保留了最后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净土。 托马斯这时候就在想，怎么去安慰一个即将变成流血不流泪的超级英雄但目前只有八岁、能哭到鸡吃完米狗舔完面的小布鲁斯，还不至于令蝙蝠侠事后再找他打一架呢？ 刚夸奖完大儿子的韦恩先生也尬住了。周围没一个靠谱的成年人，托马斯只能选择递上纸巾。 “你能回去吗？”他问蝙蝠侠。 蝙蝠侠一定尝试过不止一次了，很肯定地说：“不行。” 托马斯认为事情不能再耽搁下去，他对管家和医生说：“我和布鲁斯去楼上的房间。” 他又抽了一沓纸巾，拽着试图保住颜面但泪腺过于发达的小布鲁斯走上楼梯。 同时问蝙蝠侠：“你小时候喜欢干什么？” 这谁能记得啊？ 小布鲁斯又不像十年后的小孩，十个里面九个沉迷电子产品。这个年代能给孩子提供的娱乐远不如科技发展之后那么丰富多彩，再加上不能出门，能干的就那么几样了。 托马斯陪着他八岁的兄长玩了两个小时的过家家和捉迷藏。期间各有输赢，由蝙蝠侠负责计数，适时提醒托马斯放水，使整个游戏环节不至于显得不合常理。 没干别的主要是托马斯现在年龄太小，还没上学，理论上不认识几个字。 到最后他和蝙蝠侠都没了那种世俗的欲望，等到小布鲁斯玩得累了，躺在地毯上打盹时，两个人都大松一口气。 蝙蝠侠问：“这个梦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托马斯思考了很长时间。结合莫比讲述的规则，它应当和睡前经历过的事件相关联。 但托马斯最近每天都过得格外充实，且和布鲁斯·韦恩抬头不见低头见，要从中挑出一个具备代表性的还真有点困难。 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除了精神伤害，也没有别的损失。小布鲁斯一觉睡到晚上五点。 期间托马斯又逛了逛韦恩庄园。这次有蝙蝠侠做向导，讲了不少这些年保留下来的与发生变化的地方，那种感觉就像乘坐一条航行多年的老船，每路过生命里的港口，就将老旧的零件抛弃掉，再迎来新的东西。 这时庄园里的画像和照片还很多，就算是蝙蝠侠也有许多张不记得，更不用提托马斯。他们聊着聊着，就对着那些承载许多回忆的图像沉默下来，或多或少地猜测这里有段值得怀念的旧日光阴。 到最后托马斯走不动了。 说来很怪，但他在自己家里逛累了，又照旧不肯出声。蝙蝠侠发现他越走越慢，联系到他现在的年龄猜出真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布鲁斯醒过来的时候，蝙蝠侠终于又回去这具身体了。 他跑出来开门，就看见托马斯靠着房门旁边的墙蹲下身抱着膝盖一动不动。 “……”等等，这是他熟悉的那个夜枭么？ “托马斯？” 托马斯：“……” 他说：“我在这。” 声音是从蝙蝠侠的脑子里出现的。 就在蝙蝠侠回到小布鲁斯身体中的时候，托马斯也跟过去了。 好嘛，玩家和小道具就一定要绑定在一起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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