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阿政……”他单膝跪下,扬起头,满目满目都是眷恋。 “……何事?”男人恍若未闻,只单调地重复两个字。 “昨日,你受伤了?” 嬴政放下毛笔,望着案桌前的蓝色身影,反问道:“你不信朕?” “当然信!”白起立刻回道。他全心全意信任着自己的阿政。 话刚出口,他看见对方似乎笑了一下,短暂得犹如出现幻觉。但那个浅淡却迷人的笑容,已经深深定格于他的脑海中。 “我可以,看看吗?” 嬴政微微皱起眉头。 没有呵斥自己的大胆冒犯,也没有挥手让暗卫将自己赶出去,只是蹙眉。看样子在思考什么。 白起用力吞了一口唾沫,发出的响声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大概思考完毕了,嬴政站起身,两手攥着衣襟,道:“看完就退下吧。” !!!心跳倏地乱了好几拍。 他看见,瓷白的肌肤,被暖色光映成红色;他看见,精致的锁骨,漂亮又性感;他看见,小巧的耳尖,泛起一层薄红。 没有伤口。 仅仅是肩膀上多了两点红痕。 白起不清楚那是什么,只是凭直觉排斥、厌恶,他非常非常不希望阿政身上出现那种东西。虽说只有小小一团,并不明显。 “看清楚了?”嬴政移开视线,躲掉了白起利刃一般的探究目光。 于是他回道:“没有。” 秦王愣了一下。 白起也愣住了。 他怎么可以对陛下说这种无礼的话!陛下圣洁又高贵,岂是自己这种只知杀戮的人形兵器能够染指的? ——不知怎么回事,他觉得自己的言行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嬴政当然不会遂他的愿。慢条斯理地拢上华服后,轻叹了一声:“得寸进尺。” “什么?”白起没听清。 “退下吧,没事别来烦朕。”金发男人垂下眸子,手握一支狼毫小楷,横折撇捺,规规矩矩。 顷刻间,又成了淡漠疏离的模样。 这才是帝王该有的姿态。 * 秋初,皇后有孕。 几家欢喜,几家忧愁。 秦朝第一战神白起,被嬴政任命为皇后的贴身侍卫,护她周全直至产子。 某些不服秦王的权臣,匿名上书弹劾。说他大材小用,说皇后红颜祸水。 白起直直往大殿中央一杵,冰蓝镰刀抗在肩上不离身,硬是逼着众大臣不服也得服。 朝上风起云涌,朝下风平浪静。 十月后,皇后顺利产下一健康男婴。秦王赏其玉如意一柄、蜀锦曳地凤尾裙一套、玉簪玉镯玉坠玉盘各十件、白银千两。 适时,普天同庆。 是日夜,秦王昏倒于寝宫,数日未醒。 白将军代为处理朝政,无人造次。 * “说不说。” 冰冷的刀刃横在李太医的颈侧。他顺着镰刀望向那一身甲胄的杀神白起,腿肚子打颤。 “白、白将军,陛下不让臣告诉您……” “既如此,留你何用?”白起扬起镰刀,大有取他人头的架势。 “将军!将军!”李太医喊了起来,“陛下得了不治之症!时日不多!” 白起僵了一瞬,手起刀落,“休得胡言乱语。” 鲜红的血液喷溅一地,浓重的血腥味很快溢了出来。 恰巧,明黄床幔后的人影动了。 “陛、陛下?” “白起?唔……”那个人影似乎想坐起身,或许是因为身体疲软,才抬起头就跌回枕头上。 白起见状赶忙丢了镰刀,怕血气熏着嬴政,又将甲胄也一并脱了,只着一身淡灰亵衣。“陛下,您可算醒了!臣这就扶您起来。” “……好。” 掀开床幔,嬴政半阖着眸,唇色苍白,蝶翼般的睫毛轻轻扇动。 白起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那略显纤细的肩膀上,动作又轻又柔,像是捧着一块嫩豆腐。 嬴政不由得皱起眉头,“朕很重?” “不重,很轻。”于他而言,轻得与豆腐相比也没什么区别了。自己的力气一向很大,可以徒手穿过敌人的胸膛,捏碎正咚咚跳动的心脏。 面对同样脆弱的阿政,他只能一再控制力道。不然轻则淤青,重则断臂。 秦王被好好扶起,也没追着这个问题不放,毕竟空气中还弥漫着更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味。 “谁死了?亦或者,你又杀了谁?”他直直地望着白起。 “李太医。”白起不太敢对上嬴政直白的视线,他怕对方会问自己杀人的理由,自己总不能说…… “噢。”嬴政却是悟了,白起的心思他还能不明白?定是觉得李太医在胡言乱语了。 “他说的是实话。” 实话?什么实话? 他健健康康的阿政,得了不治之症? 嗤!白起不信。 嬴政见他没说话,知是没当真,只好道:“罢了。你先将皇后的情况说一说。” “皇后……”白起踌躇了一秒才道:“被暗杀了。皇子倒是无恙,有三位奶妈看着。” “如此,甚好。”嬴政眨了一下眼睛,竟是没有发火的倾向。 “是臣看护不周,望陛下责罚。”白起主动跪下请罪,是他一时疏忽让刺客得逞。可是以阿政对皇后的看重,不应该得知此事后仍一脸平静啊。 “你做得很好,朕为什么要罚你呢?” 白起看见,阿政笑了。很轻很轻的一个笑容,却耀眼得不可思议。他发现,自己对陛下,又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白起啊白起,你何时也成了没有定力的人?他垂下脑袋,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惊跑了他所有的别样心思。白起坐上床沿,慌忙将嬴政搂进怀里,虚虚拍着对方的脊背。 又是几声重咳,薄被突然染上几点鲜红。 红得刺目。 “你看,朕没骗你。” 嬴政又笑了,仍旧美艳不可方物,然而白起的心已坠入冰窖。 * 夏去冬来。 冬日,本是屯肉养膘的好季节,陛下的身体却日渐消瘦。远远往去,竟是比女子还要单薄几分。 起风了。白起急忙为他裹上狐裘。 “朕怕是熬不到春暖花开之时了。”嬴政站在廊下轻叹出声。 身侧的白起不置可否,只干巴巴地说道:“陛下,天又寒了,咱们回去吧,寝宫里生了炉子。” “白起。” “臣在!”白起随即跪下。阿政许久没有用如此严肃的语气喊他全名了。 “朕要你护太子登基加冠,期间由你代理朝政。” “臣,遵旨。” “朕要你攻破南疆,守我大秦太平。” “臣,遵旨。” “很好!朕欣赏你这身气魄!”嬴政长袖一挥,眼眸发亮,嘴唇也红润了不少。 白起毕恭毕敬地垂眸叩首。 他的阿政,就该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嬴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突然道:“朕乏了,回去吧。” “是。” “白将军,你可有心愿?”才行两步,嬴政再次开口了。 陛下又喊他白将军了。白起失落了片刻,仍是认认真真答道:“陛下的心愿便是臣的心愿。” “是么。”嬴政小声喃喃:“将死之人,有何顾忌……” 推开寝宫门,暖气袭来。 白起先将大门拴好,以防漏风,接着为陛下铺开厚厚的棉被。阿政近日愈加畏寒,他巴不得对方整日整日待在温暖的寝宫里,不要出门,以免加重病症。 嬴政顺从地钻进被子里,眼睛一眨一眨的,漂亮极了。 “朕要你……” 白起静静等着下文,却迟迟未等到。 他这才惊觉,根本没有下文! “阿、阿政,我……” “朕的心愿,便是你的心愿,你忘了方才自己说过的话?” 眼见着阿政又冷下脸,白起赶忙解释道:“我、我怕伤着阿政。” “嗤!”嬴政冷哼一声,“你把朕当什么了?一块豆腐?” 可不就是么。 白起默默咽下这句话。 事实上,阿政的确如豆腐一般,又白又软又滑,令人爱不释手,巴不得一口吞入腹中。 □□过后,嬴政沉沉睡去。 白起将人揽进怀里,半点睡意也无。这是阿政,他抱着他的阿政,他拥有了他的阿政。 他多想这一刻就同阿政一起死去。他不在意兵权,也不在意富贵,他只想永远永远陪着阿政。 陪着阿政…… * 冬月十七,秦王驾崩。 彼时天下同丧,白花纸钱遍地,哀声一片,无人敢在此时操办喜事。 十六年后,太子继位,皆称秦二世。 战神白起再入南疆,征战四方。 又四年去,秦二世弱冠。 恰逢春日,阳光舒坦,满城花香。 白将军为其统一天下,同日于边关坠下山崖,尸骨无存。 秦二世闻之,大为悲痛,哀道: “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白将军。” * “朕要这天下,都姓了秦!” “如你所愿,阿政。” 第7章 合租室友 ·现代paro ·合租 ·双向暗恋 天气太热,电风扇吹出的风也带着滚烫的热度。 嬴政睡在一米五宽的大床上,本该冰凉的席子被他的体温匀得滚烫。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滴落,顺着下颌线滑过凸起的喉结、漂亮的锁骨,最终溜进衣领里。半湿的金色发丝紧贴着额头,有点痒,他用手指拨了拨才觉得好一些。 突然,房间门发出咔哒一声响,似乎有人进来了。 他赶紧闭上眼睛,一动不动,装作睡熟的样子。会是谁呢?和昨晚的是同一个人吗? 脚步声渐近,最终在嬴政的床边停下。他感觉有一道火热的视线落到自己的身上,这视线宛若化为了实质,从眉毛转移到眼睛,再转移到鼻子,最终停留在唇上。就像是有人从他的眉毛依次轻吻到嘴唇。 嬴政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不过此时房间里很暗,来人应该看不见。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似乎是一个星期前。他在睡梦中总会感觉有什么在抚摸自己,一开始是脸颊,后来这人可能见自己睡得熟,就放大胆子□□他的唇。 他不敢动,生怕对方知道自己醒了后做出更过分的举动,只能任由对方将自己微粉的唇摩挲至红肿。 不过今天这人好像有点不对劲,好几分钟过去了,居然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他再次听见了脚步声,那人动了——他走到了床尾,只听“咔哒”一声,电风扇的风速便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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