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握着筷子的手一顿。 他怔愣了片刻,随即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注视向眼前一头微卷黑发的青年。对方黝黑的眼眸明亮而专注,唇部抿成了一条坚毅而笃定的直线,这佐证着他此刻的言语是认真的。 诸伏景光语塞了一瞬,随即委婉道:“……我觉得,嗯……可能性不太大。” 松田阵平怒而奋起,掌心用力拍击在桌壁,差点把上面罗列整齐的几个饭盒都掀翻。 咚——! “不!肯定是这样!我的直觉是不会错的!” “何况我都听见了!!”他拔高了音调,随即咬牙切齿地:“那家伙……竟然连那种话都讲得出来,亏他现在竟然在做课长!!!” “……松田,松田!” 诸伏景光虚着声线,略有紧张地叫着他,连忙作出“噤声”的手势:“嘘,你看周围……!” 松田阵平愣了愣,随即望向附近。 不知何时,熙熙攘攘的食堂彻底静谧了下去。所有在吃饭的警官都停下了动作,嗅到了瓜的香气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这边。 卷毛警官轻啧了一声,不满地撇了撇嘴。 他伸出手,直接扯过诸伏景光的衣袖,大步迈向了食堂的出口。 他在走廊寻了一处不会被打搅的角落,这才靠在墙壁上,抱起了双臂。 “是真的!如果不是听到那种话,我是绝对不会有这种猜测的。”松田阵平严肃道。 诸伏景光迟疑了片刻:“……你听到什么了?” 松田阵平愤恨地咬住了牙关,颇有一副此仇不报非君子的架势:“降谷零那个混蛋!他说他觉得我……” 可话到了嘴边,又变得难以启齿。 他妈的,这都什么事啊?这辈子都没这么离谱过! 谁能想到降谷零和今泉昇是俩隐藏的男同,还都窥觑着他的屁股啊!!!!! 诸伏景光像位在幼儿园辛勤工作的耐心幼师,他谆谆诱导着:“觉得什么?” “……他觉得我不穿衣服比较好看。”这话有点烫嘴。 想了想,松田阵平又补了一句:“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但这话不能由他来说!” 诸伏景光:“……” 然后,便是一阵漫长到堪达一个世纪的沉默。 凤眸青年垂下头,轻咳了一声,随即又抬起来,一本正经地:“不可能吧?你是不是听错了?” “不,我左边耳朵听到了,右边耳朵也听到了。” “你信我,诸伏景光!真的,我真的听见了!!”话音落下,松田阵平猛地扯住诸伏景光的右手。 然后,他听见一阵如雷贯耳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B动静? 松田阵平抬眸,发现诸伏景光平静而和蔼地盯着他,唇畔挂着柔和的浅笑。 他收回手,笑声消失了。 想了想,他又握住诸伏景光的手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收回手,安静了。 松田阵平:………… 诸伏景光歪歪头,似乎没能理解他此刻的举动,但还是慈祥地望着他。 松田阵平不信邪地又握住了诸伏景光的手,接着,他听到了不负众望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松田阵平悟了。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难怪从今天一大早开始,就总能“听见”人们瞎说着大实话。 不是那些人在说实话,而是他突然能听到这些人的心声了!怪不得降谷零道出那种虎狼之词的时候,电梯里鸦雀无声、毫无反应!! 因为那家伙根本就没有说出来!!!! 松田阵平把愤恨的目光转而投向了眼前装模作样的男人。 他一把甩开诸伏景光的手,愤怒道:“你笑什么笑!!你不是在公安待过吗,不是受过专业训练吗??很好笑吗!?混蛋!!!” 诸伏景光眨了眨眼睛。 他疑惑了一瞬自己究竟有没有笑出声来,但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阐明事实,将误会彻底解除。 于是他心平气和地:“是这样的,松田,我一直以为你知道的。” 松田阵平没好气道:“知道什么?” “昇哥和零,他们在谈恋爱。” “??” “而且,他们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之前还说抽时间去涩谷领证。” “???” “全警视厅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个在谈恋爱。”除了你。 “????” “所以……”诸伏景光做了个最后总结,他友善地笑着,坦言道:“他们两个对你应该没什么想法,放宽心好了。” 松田阵平语塞了一阵。 庞大的信息量涌入大脑,他开始狗狗宇宙升华,差点又把CPU干爆。 他觉得这个答案挺好的,至少自己不用再为屁股的安全担惊受怕了,但他又忍不住嘴欠道:“……我觉得吧,万一呢?” “万一什么?” “万一他们觉得两个人腻了,想要三个人一起呢?”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看他的眼神彻底变了。 他沉吟了片刻:“松田,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挺期待的?” “……放屁!!!” 卷毛警官这次彻底成炸毛了。 “我是直男!!直男!!!” “你别走啊,诸伏景光!!你听我解释!不是——我真的是直男!!!!!” …… …… 小道消息:继松田警官初入警视厅,就站在大门口竖着中指怒斥上班的知名事迹后,他又在走廊因多次强调自己是“直男”而一炮而红。 致使其发癫的原因至今不明,不知是否是做贼心虚、自欺欺人。 总之,大家为此一阵唏嘘。 警视厅的女警们私下纷纷议论,难怪那家伙能把每一个主动约他的女孩子都在约会过程中气到哭天喊地。 破案了。 原来不是他直男,而是他深柜。 …… (5) 发现自己能听见别人的心声之后,松田阵平不得已在网上搜集起答案。 他在搜索栏打上了关键字:听到别人的心声了怎么办? 搜索引擎的第一条,是个标题和它一模一样的帖子。 松田阵平满怀期待地点了进去,发现有人在下面的楼层回复道: [2L:别做梦了,兄弟。喝了几斤啊,醉成这样?] 然后便是楼主和层主大战三百回合,键盘战争一触即发! 松田阵平懒得看这些人都互骂了什么,只兴致缺缺地接着往下刷,却在靠后的楼层里,发现了一段玄玄乎乎的说法: [346L:听说……男人如果到了三十岁还是处男,就会变成魔法师哦!(P.S.只是本人道听途说的,应该不会有人这么惨吧?到了三十岁还没和人上本垒……那也太可怜了吧。)] 松田阵平觉得有被内涵到。 已知:他是个处男、今天刚好三十岁、从今早开始便能听见他人的心声了,而此前这种事情从未发生过。 一切似乎都在指向:三十岁的生日,就是那个关键节点。 松田阵平揉了揉眉心,深深叹了口气。 虽然很不想承认…… 但是,他好像真的变成魔法师了。 他满脸沧桑地点了根烟,衔在口中,慢吞吞地翻出手机。 扫了一眼通讯录后,他选择拨打了诸伏景光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打通了。 “喂,松田?”听筒中传来温和悦耳的男音。 松田阵平深沉道:“我和你讲个事,诸伏。你千万不要惊讶,我说的都是真的。” “嗯,你说吧,什么事?” “我好像变成魔法师了。” 诸伏景光:“……”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半晌:“嗯,松田。你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 松田阵平喜出望外,心道没想到诸伏竟然真的相信了! 他赶忙道:“今天才开始的,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诸伏景光:“今天啊……那应该还来得及,我现在就去给你预约医生。你觉得是约心理科合适还是约精神科?” 松田阵平:“。” 阿里嘎多,诸伏景光桑.jpg …… …… (6) 时间一晃而过,冬去春来。 警视厅外落败的樱花林重新盛开,在湛蓝的天际下飞舞四散。 而松田阵平,也已经习惯了作为“魔法师”的生活。 他不得不承认,能倾听别人的心声后,办案子的过程变得轻松又简单。 尤其是审讯犯人的时候,任对方再怎么嘴硬,他只要轻轻一碰对方,那点所思所想便全数涌进了他的耳畔。他只要再加以诱导,总能获得有利于办案的口供。 因此,他也多了个“王牌审讯官”的称号。 而同事们对他的态度,也有所转变。 这是同课室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佐藤姓警官的发言: “他那个人啊,审讯技巧没什么变化,也不见提升……还是凶巴巴地只知道吓唬人。但是竟然微妙地总能猜到犯人在想什么,很奇怪……” 站在旁边,同样不愿透露姓名的高木姓警官连连点头,接着话茬,一脸正直地: “没错!真的很奇怪!” “松田前辈审讯的时候,还总是对犯人动手动脚的!昨天我还亲眼瞧见他对那名体重三百斤、一脸络腮胡的嫌疑人摸来摸去!!!” 佐藤:“……真的吗?” 高木:“嗯……真的,我在监控室看见了。他……摸了几下嫌疑人的手,随便问了点话,然后嫌疑人就说实话了。” 佐藤:“……” 佐藤:“……嗯,也对。当警察哪有不疯的呢?” 她默默闭眼。 诸伏管理官之前就说,松田的压力有点大,说不定是患上了癔症,总觉得自己是魔法少女。他还叮嘱大家劝劝松田,让他早日去医院确诊。 何其不幸…… 松田阵平到底还是疯了。 …… …… 时年三十岁,彻底成熟的松田阵平已对外界的流言蜚语毫不在意了。 因为业绩优异,他的工资一路暴涨,依靠嫌疑人的口供作为关键线索接连破获大案,他的警衔终于向上挪动了位置。 今天是快乐的休息日,他终于有闲钱奢侈起来,一个人在凌晨的公寓做起烧烤。 当新鲜细腻的牛肉在烤架上滋啦冒油,飘散起香气扑鼻的白烟时,房门被咣咣地敲响了。 松田阵平抬起头,心里嘀咕着,不会是邻居闻着香味跑来搞事了吧? 等他皱着眉把大门打开的时候,却见门外是一脸焦灼的诸伏景光。 他从未见诸伏景光如此失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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