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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耸耸肩，露出愉快的笑容。 “好吧，哈利，看着……” 他推着车，迈着轻快的步伐朝隔墙走去，然后消失不见了。哈利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学着他的样子，照直往里冲，当快要撞上那堵墙时，他恐惧地闭上了眼睛。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他来到一个雾气缭绕的站台，一辆深红色蒸汽机车停靠在挤满旅客的站台旁。蒸汽机车的浓烟在人群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中飘散，各种花色的猫在人们脚下穿来穿去，哈利不得不留神，免得踩到它们。 头几节车厢已经挤满了学生，他们有的从车窗探出身来和家人说话，有的在座位上打闹。 “妈妈，我会被分进哪个学院？”哈利牵着莉莉的手，紧张地吸了一口气。 哈利很少表露出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情绪，詹姆觉得新鲜，回过头对哈利说：“如果你不进格兰芬多，我们就解除你的继承权。”他板起脸，“——不过别有压力。”见哈利神情严肃，詹姆朝他眨了眨眼睛，补上一句。 “他不是当真的，”莉莉温和地说，俯身吻了吻哈利的脸颊，“每个学院都很好，它们只是有一些各自的招生偏好，比如格兰芬多就更喜欢那些勇敢无畏的学生。” “可我觉得我和格兰芬多看重的品质不搭边，”哈利低着头，沉思地说，“德拉科告诉我，斯莱特林才是最好的。” 但莉莉只是笑着，不发表任何意见。 “我想和德拉科在一个学院，他是我的朋友。”哈利喃喃说，抬起头望着莉莉，“妈妈，如果我进了斯莱特林，你会失望吗？” “不会。”莉莉捋了捋他的头发，“斯莱特林也出过许多优秀的巫师，比如西弗，你认识的，噢——还有里德尔教授——斯莱特林的院长，教黑魔法防御术课。除了邓布利多教授，他是我见过的学术造诣最深的巫师。里德尔教授年轻英俊，幽默风趣，我保证你会喜欢他的，哈利。” “再说下去，我可要难过了，”詹姆带着笑意说。他怪里怪气地模仿着莉莉的声音，“里德尔教授，里德尔教授……你怎么张口闭口都是你的同事呀，莉莉？” 莉莉的脸变得绯红，她很不好意思地亲了詹姆一口，小声说：“我只是希望哈利不要那么排斥斯莱特林。可我还是最爱你……” 哈利连忙转过身去，假装自己在数地上有多少个砖块，面颊发烫。莉莉是霍格沃茨的魔药学教授，今天也要跟他一起坐火车去学校。他为浓情蜜意的父母留出告别时间，一个人提着箱子，从人群中挤过去，在靠近车尾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没人的包厢。 他先把海德薇放上去，然后抽出魔杖。 他没有用蛮力，连拖带拉地把他的皮箱搬上踏板，因为箱子重得简直提不动，他又矮又瘦，一点儿也抬不起来，箱子反而会重重地压在脚上。而且，他那脆弱的心脏也不允许他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他对着行李箱低声念道。 皮箱轻飘飘地跟随他的魔杖指引的方向，落在包厢角落里。 当哈利正准备抓着栏杆爬上车时，看见过道上有个红头发男孩呆呆地盯着他看。 “天哪，你会施魔法！”那男孩瞪大了眼睛，用非常吃惊的口吻说，“你也是新生吗？” 哈利点点头，那男孩见他爬上来有点艰难，伸出手拉了他一把。 “我是罗恩，罗恩·韦斯莱。”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哈利·波特。”哈利咕哝着说，四处张望，寻找德拉科的身影。拥挤的车厢内人头攒动，沉重的脚步声和行李拖地时尖利的声音不绝于耳，他看见了许多在过道上打闹的学生，也有胸前佩戴着徽章、维持秩序的年纪稍大一点的学生，可是没有见到德拉科。 “你不坐这儿吗？”火车猛地抖动了一下，汽笛鸣了三声，罗恩抓住包间的门，勉强站稳。 哈利摇摇头。 “不，我想找个人。你认识德拉科·马尔福吗？” “不认识，”罗恩说，他惊讶地看着哈利抛下靠在包厢墙角的皮箱，从人群中挤过去，“你的行李！嘿——你去哪儿？”他大声喊道。 但哈利头也不回。 他往车头走去，有些包厢的门已经拉上了，还有一些敞开着，三三两两的学生聚在一起说话。好几只乱跑的猫从哈利脚下窜过去，他甚至看见了一只蟾蜍。 有个斯莱特林的学生正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哈利顿时眼睛一亮，连忙跟上他。那男孩进了一个包厢，趁他还没关上滑门，哈利往里面瞥了一眼，似乎看见了胖墩墩的克拉布和高尔。 他停住脚步，德拉科可能就在这个包厢。火车哐啷哐啷地行驶，哈利听见包厢里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你说谁？在我的生日宴会上出现的那个哈利·波特？不，不是。沙比尼，他不是我的朋友。”德拉科冷冷地说。 另一个男孩笑着打趣了一句，德拉科恼火地站起来，腿上的书包滚到了地上。 “我为什么要给他画画……”火车上嘈杂的声音太多，哈利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词句，“怎么可能……我不喜欢他，谁会喜欢一个病秧子？” 哈利整个人定在原地，像被人施了石化咒一样。车窗外的天气忽晴忽阴，刚驶过晴朗的田野，就见到了寒冷的迷雾。他几乎喘不上气，心脏仿佛被一只铁爪攫住了那样。他透过滑门的缝隙往里面看了一眼，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德拉科舒服地横躺在座位上，柔顺的金发随着火车的摇晃而轻轻摆动。 哈利转身走了。 他的眼睛像大雨将至那么潮湿。 -01-02 23:52:24
第5章 德拉科懒洋洋地躺在座位上，潘西·帕金森一边把他脑门上柔顺的金发轻轻撩开，一边得意地傻笑着。 “我就知道，”她说，“那个小贱人怎么会是你的朋友？他接近你绝对有别的目的，德拉科。” “既然他不是你的朋友，那你为什么要给他画画，德拉科，”沙比尼问，“你喜欢他？” “我不喜欢他，谁会喜欢一个病秧子？”德拉科皱起眉头，“他和我们不一样。他不能剧烈运动，心脏脆弱得像玻璃做的，跟他相处的时候你要时刻记得这一点，防止他突然发病。” “和波特当朋友一定很累。”沙比尼同情地说。 “是啊，”德拉科翘着腿，双手枕在脑后，漫不经心地朝滑门那里瞥了一眼。他看见了一双熟悉的眼睛，哀伤的眼睛仿佛一片绿色的汪洋。他像受惊的猫一样从座位上弹起来，拉开隔间的门，“哈利？” 过道空无一人，只有火车哐啷哐啷的声音。 哈利披着隐形衣，回到行李所在的那个包厢。他蜷起双腿，把脸埋进膝盖中间，鼻腔泛起的酸涩感就像刚刚吃了一颗还没有成熟的野生浆果。 “哈利，”罗恩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哈利瓮声瓮气地说，摘下眼镜，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再次抬起头时，他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他靠着窗户，神情恹恹地望着遍地牛羊的田野和草场从眼前掠过。罗恩张了张嘴，本来还想说点什么，最后识趣地保持沉默。 大约十二点半，过道上咔嚓咔嚓传来一阵响亮的嘈杂声，一个笑容可掬、面带酒窝的女人推开包厢门问：“亲爱的，要不要买车上的什么食品？” 哈利每样都买了一些，比比多味豆、吹宝超级泡泡糖、巧克力蛙、南瓜馅饼、坩埚形蛋糕、甘草魔杖，还有一些哈利从未吃过的稀奇古怪的食品。罗恩的耳朵涨红了，嘟哝说他从家里带了三明治。 罗恩直勾勾地看着哈利把买来的食品抱进包厢，一下子都倒在空座位上。 “你饿了？” “我早上没有吃东西。”哈利咬了一口南瓜馅饼说。 罗恩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纸盒打开，里面装有四块三明治。他拿出一块，说：“她总不记得我不爱吃腌牛肉。” “跟你换一块吧，”哈利拿起一个馅饼说，“来吧。” “你不会喜欢吃这个的，太干。”罗恩说，“她没有时间，”他连忙又说，“我有五个哥哥和一个妹妹，比尔和查理已经毕业了，珀西、弗雷德和乔治还在上学。哦，我还有一个小妹妹金妮，明年才能去霍格沃茨。你呢，哈利？” “什么？”哈利含糊不清地说。现在跟罗恩坐在一起大嚼自己买来的馅饼和蛋糕（其中有许多平时莉莉不让他吃的垃圾食品），边吃边聊，心情好些了。 “你家里有几个孩子？”罗恩问。 “只有我一个。”哈利说。分享食物让他们更加亲近，他也变得更健谈了，无论罗恩问什么，他都对答如流。要知道，他对不感兴趣的人可是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你的父母呢？”罗恩问，“怎么没有看到他们来送你？” “他们来了，”哈利说，“爸爸来送我和妈妈去学校——她是霍格沃茨的教授——我上车的时候，爸爸正在和妈妈告别，所以我一个人。”他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我想她现在应该坐在教授们的包厢里。” “她教什么课？”罗恩一下子来了兴趣。 “魔药学。” “她能放心你一个人吗？”罗恩问。 “可以，”哈利说，“我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詹姆总是在球队训练，如果遇上重大赛事，十天半个月都住在俱乐部里；莉莉要去学校教书，只有寒暑假才在家，即使待在家里，她也天天泡在实验室里，研究能治好他的病的魔药。他很独立，詹姆和莉莉不在家的时候能照顾自己。 罗恩盯着他的脸，瞧了一会儿，突然瞪大了眼睛。 “你不会是——” “哦，我和我爸爸长得很像。”哈利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个很浅的微笑。他的嘴唇红得像舔过的水果糖，整齐的牙齿像一排洁白的贝壳。“也许你认识他，我爸爸叫詹姆·波特。” “怪不得我觉得你面熟！”罗恩惊叫道，“当然，没有谁不认识他……”他吸了吸鼻子，“那可是詹姆·波特，率领英格兰国家队拿到欧洲杯冠军的传奇找球手。我一直很想去现场看看他的比赛，温布恩黄蜂队的主场修建得很气派，对了，他还在为温布恩黄蜂队效力吗？” 哈利摇摇头：“前段时间，他跳槽去了普德米尔联队。你知道的，他们开出的薪资待遇更好。” 这时，在车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显得更加荒芜，一片整齐的农田已经消逝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树林、弯弯曲曲的河流和暗绿色的山丘。 一个圆脸男孩敲响了他们的包厢门。 “对不起，”他满眼含泪地说，“我想问问，你们看见我的蟾蜍了吗？” 罗恩摇摇头，哈利慢慢吞吞地说：“等等……我刚才好像看到过，但我不知道它是你的，现在它应该已经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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