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大火吞噬了一切,于是琴酒向组织报告小舟绎伤于和叛徒对战,叛逃者确认死亡。 组织并不相信琴酒的话,却也无从追查,只让他们尽力抢救小舟绎。 手术室的红灯持续不停的亮着,耀目的红光落在琴酒的视网膜上,像是少年逐渐变得黯淡的红发,又像是在他身下绽放的红色花朵,不停敲打着琴酒的 理智。 他想讥讽小舟绎:你所谓的友情会为了生存而伤害你,用你的信任铸造成一把匕首捅向你;如果他们真的重视你,为什么需要你用自己的性命来替他们开辟一条路? 你珍惜他们到这种地步,如果有朝一日必须在爱情和友情里做出选择…… 小舟绎,你会选琴酒,还是选朋友? 琴酒站在病房外无声地质问他,那人却无知无觉地躺在病床上,靠着仪器维持着生命。 他的情况并不乐观,也许会死在明天,也许会是下一秒。 半个月的时间像是刀片,一点点凌迟着琴酒的神经,他想杀死这条不听话的狗,却也在心电图发生变动时在内心祈祷,希望他的恋人能逃过一劫。 等到小舟绎缓慢地睁开眼时,最初的愤怒已烟消云散,只剩下微妙的感同身受。 琴酒隔着玻璃和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对视,骤然间共情了小舟绎的担忧。 小舟绎无法容忍爱人出入战场,某天悄无声息的死去; 同样掌握生杀予夺大权的Topkiller也无法忍受小狗的叛逆,不能接受小狗为了其他人而甘愿用生命做诱饵,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 这实在是一种新奇的感受。 孤傲冷漠的杀手从不自省,更不用提和弱小者共情,即使那个人是他恨不能融入身体的恋人,但那种脱离他本能的窒息催促着琴酒去作出一个选择。 或是放弃一个念头。 四年前是这样,四年后还是这样。 是我太放纵他了。 琴酒想。 他已经爬到自己能占据的最高点,即使朗姆是Boss独一无二的心腹也不能撼动琴酒的位置。 他从手缝中泄露出来的偏爱就能让小舟绎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但这条小狗还想奔往更远的地方。 他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结交了新的朋友,将自己的心分出一块划给可笑的友谊,沾染上其他人的味道,却期待琴酒能交出整颗心。 琴酒依附组织给小狗套上项圈,赐予他安全,小狗却顽劣不堪,一次次践踏着组织的规定。 他的小狗并不像外表那样纯良,他狡黠到恶毒,熟练到能想出一万种方法来逼迫琴酒做出选择。 一次又一次。 琴酒摩挲着他的后颈,语气淡淡,“Gimlet,不要试图反抗。” ……还是选择了组织吗。 没有听到想要的回答,金色的眼睛瞬间黯淡下来,小舟绎扯出一个笑,他扯住琴酒的衣角,“阿阵,抱抱我吧。” 他的声音很轻,半仰着头语气近乎哀求。 他们的距离极近,单薄的衣裳只象征性的隔离开他们,却又像一条跨不过去的银河。 只需要一个拥抱,拥抱就好了。 一个象征性的安抚就可以让他继续蒙蔽自己的眼睛,假装不知道琴酒做下的选择,即使到了最后迎来的是射向自己的子弹也甘之如饴。 “……” 直到眼圈泛红,手指发酸,小舟绎也没等到银发杀手的拥抱。 在琴酒的冰冷审视下,手臂的伤口后知后觉地痛起来,他坐回床榻,视线落在渗血的地方,忽然感觉一阵疲倦。 这种倦意让他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劲,连那些预备好的狡辩也说不出口。 “我承认,是我放跑了卧底,你现在就可以上报组织Gimlet疑似叛变。” 他停了几秒,改口道,“Gimlet确认叛变。” “诸星君并不知情,他到的时候苏格兰已经逃走了,他是被我误导的。” “……” 小舟绎笑了笑,“我怕痛,可以跳过审讯这个环节,直 接开枪杀了我吗?” 只可惜连累了诸星大。 他想,那实在是一个很好的人,如果小舟绎最先遇到的是他,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好在诸星大已经拿到了代号,受到牵连也不会有人太过为难他。 还有雪莉,自己死后还会有人带她去看姐姐吗? 她做噩梦惊醒,会有人深夜赶到给她壮胆吗? 收尸的时候就不要叫负责人来了吧,他抚养了小舟绎却没能收获一个好孩子,再让他看见尸体实在太过残忍了。 死前能给萩原发条邮件就好了,撒谎去国外留学也好,搬离东京也好,勉强也能算个告别,不然按照萩原研二的性格会将东京翻个底朝天。 小舟绎将有关系的人想了个遍,发现称得上亲密的人只剩下这么几个,过去呼朋唤友、笑容满面的少年变得模糊,像是一道淡淡的影子,落在身上若即若离。 是从哪一天开始变成这样了? 命运什么时候开始偏离了规定,驶向另一边? “……” 淡淡的吞吐气息扑在脸上,小舟绎缓慢地抬起头,望向银发碧眼的年轻杀手。 他的爱人依旧年轻,依旧高居于众人之上,他所处的位置代表了动荡和血腥,他天生就不懂得怎么去呵护珍贵之物。 小舟绎试图摘月,期盼他付出的爱能有所回应,渴望在月亮上打上自己的印记,盼望月亮也能奔他而来。 可这些愿望就像丢进深不见底的巨渊,被吞噬得无影无踪,只有空洞的风声算作回应。 他在这场对峙中耗费太久,最后连自己也被同化成扭曲的模样,一次次用爱人的疼痛来暖自己。 可真正的爱情不是这样的。 小舟绎和黑泽阵拥有过快乐的回忆,他们会躲在角落拥吻;会为了对方的开心而开心,因他的失望而失望。 他们享有着共同的天空和大海,分享同样的情绪和爱恋,即使那些都是极其狭小的快乐,被掩藏在无数事物之下。 可它确切存在过。 十几岁的小舟绎喜欢靠在黑泽阵的肩头,他能听见爱人的心跳如喷涌而出的火山,一点一滴都在诉说着爱意。 尚且青涩的银发少年无力隐藏身体的本能反应,即使捂住了嘴也能从眼睛里跳出来。 黑泽阵对小舟绎的爱隐藏在呼吸的间隔、躲在随风而去的花香里。 而琴酒的爱就像姗姗来迟的、童年时渴望拥有的糖果一样,它可以弥补磨损的爱,却无法证明“这一刻小舟绎是被琴酒全心全意爱着的”。 满心的期待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即使在日后被填满也只会显得可笑。 更何况银发杀手给予的爱像是丢给乞讨者的怜悯。 “Gin,” 红发青年抓住琴酒的手指抵在额头,“我死后,你……” 你就不要来看我了。 他想,我们在一起只会互相折磨,即使再怎么靠近也无法拥抱。 如果生前不能获得快乐,那起码死后也要享有安宁的权利。 “……苏格兰是公安卧底,执行任务时发现机密泄露,打伤Gimlet逃离。” 琴酒缄默了许久,他忽然开口,语句清晰的给这次事件做下判定。 “什么……?” 小舟绎呆住。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答案,那我可以给你。” 银发杀手抬了抬眼皮,他的嗓音低冷,带着漫天的冰寒气息,“但没有下次。” “……”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体温能证明有人来过。 小舟绎怔怔了许久,才明白琴酒的意思。 他在组织和爱人之间选择了小舟绎。 这个发现让他惊喜不已,喜悦从心脏开始蔓延,却又被血液中的晦涩堵住。 小舟绎确切的升起了死志,琴酒也是因为他近乎遗言的话语才选择放过。 如果小舟绎没有求死,那琴酒还会选择他吗? ……他不敢赌。 银发杀手并不懂得怎么去爱人,他的让步也像是恩赐,充斥着傲慢和冷漠,即使小舟绎明白,这是琴酒最大限度的纵容。 这场名为爱的较量中,小舟绎步步为营又纵容对方践踏底线,日复一日的殚精竭虑和恐慌让他丧失斗志,举起白旗妄图退出战场。 如果他没有遇到诸星大,如果没有另一个人给予他全然不同的、热烈又真挚的爱,小舟绎一定会继续沉溺在这段扭曲又病态的关系中不能自拔。 “——” 有血滴落在地上。 小舟绎视线缓慢地移在地上,他看着细小的红色渗入地缝,在那里留下难以消除的痕迹。 就像他和琴酒那样。 “Gin,”他重复着诸星大的话,“不管是小舟绎,还是Gimlet,都会痛的。” 可是你不知道。 * 那之后,小舟绎发现自己似乎被软禁了。 他在医院的行动并不受限,却总有人跟在身边盯梢,几道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身上,这种感觉在小舟绎和人交流时最为明显。 小舟绎试着追查过去,发现对方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基层成员。 他猜测过是否是因为苏格兰事件引起组织怀疑,可有琴酒的担保组织即使怀疑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派人盯着他。 小舟绎在诸星大那里旁敲侧击,试图挖出一点信息,黑发男人却老道地避开他的询问,只挑选不痛不痒的事情分享给他。 他在医院的这些日子,诸星大升迁得很快,黑发男人像是褪去伪装的捕食者,迅速在组织内打响名气,组建起了自己的势力。 和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琴酒不同,诸星大会定期来看小舟绎,留下几支花或是一个吻。 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小舟绎从未如此恐慌过,他的直觉并不太准,可心脏像是被一把手捏住无法跳动。 他想离开医院,却被看守的人拦下,黑衣人客套的将他送回病房守在门外。 暗中盯梢变为□□。 这种变动让小舟绎更加不安,好在他的手机没有被收,他还能寻求其他人的帮助。 等到天色彻底暗下来,几颗星星在天空中闪烁,走廊的动静渐渐消失,窗户处终于传来几声微不可及的声响。 小舟绎睁开眼,他要等的人来了。 “安室君,好久不见。” 他对着来人点点头,低声打着招呼。 小舟绎没有别的选择,诸星大在某天离开后再也没有音信,他只能向有过交集的安室透寻求帮助。 身穿劲服的青年面色并不太好。 小舟绎在的楼层过高,门外也有人盯守,安室透废了不少功夫才混进来,他来这里并不是因为所谓的同事情谊,而是为了另一件事,一件事关重大的事。 安室透收到小舟绎发送的邮件,一封是写有他的真名“降谷零”的摩斯密码,另一封,则是用公安内部流通的暗号编写的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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