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德川茂茂也确实开口了:“我得知现在要用新小判等数额兑换旧小判后,也觉得有些过分。但是询问信长公要不要改成二兑一的时候,却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 佐佐木异三郎稍有些意外德川茂茂居然会对他说这个,但还是平稳地回答道:“因为政令已经颁布出去了不好改动吧。” 德川茂茂摇了摇头:“如果能够让这个国家往好的方向改变,大家只会高兴,怎么会困扰幕府命令朝令夕改呢。” 但是他也无能为力。因为铸造新的小判也好、决定兑换比例也好,都不是他决定的。真正干涉了这个国家内政,让这个国家陷入无休止的内乱中的,是他触及不到、连名字都只能耳闻过的…… ——“天导众”*。 “既然信长公也这样认为的话。”德川茂茂总结道,“我也要做出匹配这份教导的事。那么,见回组之前关押的人生活如何?能告诉我都是些什么人吗?” 佐佐木异三郎思考了一秒,不得不先揭露事实:“不,先不说到底是谁,也不说刚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信长公,他根本就没教导过你吧。” —— 将军这边气氛还算可以,被送出去的三郎这里就气氛险恶了——当然了,气氛险恶是只针对开车的成员的。 目睹了见回组的笑话后的真选组原本是挺快活的,然而可惜的是他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三郎第一次去见将军还能算是真选组考虑到为了将军安全而安排了土方十四郎一路护送(盯着),然而在那之后将军开启了祖传滤镜不说,还慎重其事地将三郎的安全交给了真选组负责。 简而言之,负责接送,负责守门,负责守夜,并在增加了以上加班项目的基础上不加工资也没有加班费。 ……若不是亲眼见识过三郎稳稳站在事件中心的能力,土方十四郎很想直接就让人住真选组宿舍算了,免得要队员们轮流值夜班。 这一次等过了午夜才接到人还要送回去,土方十四郎自然高兴不起来,前面开车的队员感觉到了副长身上的杀气,再加上不习惯次郎太刀和太郎太刀鬼怪一样的外貌,开车都开得战战兢兢。三郎本人还毫无危机感,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点评土方十四郎凶神恶煞的脸“挺不错”“很怀念”“看着还是觉得很困”。 这一波算是充分证明了织田信长的胆量和读空气的能力都不同寻常。 每听一句都觉得土方十四郎说不定在濒临爆发的边缘,队员当然是狂踩油门,一路将三郎送到了旅馆门口。这并不是结束——还要把人送回房才能算彻底完成任务,土方十四郎虽然不爽,但还是秉持着责任心杀气腾腾地就在前面开路,在哈欠连天的三郎紧跟上来之前就一脚踹开了门。 比后头还在走楼梯的三郎来得更快的,是开门的剎那无声袭来的刀锋。 如果土方十四郎是老老实实地开门,恐怕这回已经凉了。但正是因为他暴躁之下踹开,突袭者反而没能将他一击必杀,刀尖只从他衣前掠过,双方阴差阳错地保持了几十厘米的距离! ——也是,一个非常适合拔刀的距离。 真选组的副长毫不犹豫,拇指在刀镡上一挑,雪白的刀刃已经离鞘而出,锋刃如一弯弧月般拦向袭击者。室内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掩去了所有人影,但是对方却没有优先逃离,而是紧握打刀,就在门扉的位置与其交战!旅馆走廊的灯光照入已经大开的门内,却只照亮了袭击者的下半身,这个人仍将脸容隐藏在黑暗之中! 土方十四郎在开场就已经不留情面,揉进拔刀术的一击力大势沉,已经抱了将袭击者拦腰斩断的心思。这种笔直的、带着纯粹杀气的剑术不仅没有将人击退,反而被敌人在第一下就拦住、击偏。紧接着那个袭击者的刀刃自然流畅地向上一转,比先前更加直白地指向土方十四郎的胸腔,泛出微光的刀一瞬间已经刺出了数次,这是同样抱着将土方十四郎毙于当场的想法! 真选组是没有开门这种程度的服务的——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土方十四郎,原本会拧开门的人应该是三郎。 看到了眼前的人不是要暗杀的对象,仍然下手如此狠辣,这个袭击者要么身份上有问题,要么是势要将三郎和这一次刺杀的在场者全部杀掉,两种可能甚至同时存在的可能性一点也不低。 这样快节奏的攻击之下,土方十四郎根本没有余裕去注意三郎的现状,只能抽空叫了句“让山崎(指开车的队员)去叫人!”,就专注于应对狂风暴雨的攻击。剑刃袭来的速度快到惊人,而土方十四郎丝毫没有闪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不辨面目的人,只在刀尖几乎抵入他衣服布料的瞬间,他才猛地矮身,腿一蹬如猛虎般向前扑去,连人带刀一齐撞向袭击者! 无论是袭击还是应对,一切都只在瞬息之中发生。 第一时间就被太郎和次郎夹心饼干似地护在中间的三郎探出头,踮起脚握住自己前方的太郎肩上的骨刺,前后摇了摇。 “进去开灯。拜托你了喔,太郎!”
第17章 在江户的第十七天 三郎摇太郎太刀的骨刺就和摇街机游戏的摇杆似的,可惜这根骨刺毫无意外地一动不动,充其量只是起到了提醒太郎太刀有人在对他说话的作用。相貌犹如鬼怪的前·付丧神停在原地,从刚刚那简短的发言里提取出了命令后,费力地思索了好一会才开始动作——他先是转过身将三郎往次郎太刀的怀里更推了推,才迈开步子走向漆黑一片、不断发出金属碰撞声音的房间。 土方十四郎那一撞不仅将敌人撞入了更深的黑暗中,自己也跌进了缺乏光源的环境。比起在黑暗中等待已久的袭击者,刚刚进来的土方十四郎连家具的轮廓都看不清,可谓是主动选择了最劣势的开局。而他直接横在前方的刀刃如预想中的那样切开了敌人的衣物和腹部肌肤,但在细微的裂帛之声后,他的前方就失去了有人的实感,血腥味也是似有若无地缭绕在他的身边,显然这一击并未给人造成重伤,而敌人不仅成功退开,眼下还不知藏在何处。 有“鬼之副长”绰号的青年神情冷厉,无声地站直,刀尖直指前方,谨慎地在黑暗中感知敌人的位置。 不知敌人是从何时开始潜伏的,空气呈现一种久未通风的浑浊,凝滞地停留在室内。因为时间已过午夜,旅馆内外一片寂静,连楼梯里的细响也很快远去。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中,土方十四郎只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衣料相互摩挲的细响,以及不动声色地挪动脚步时皮鞋蹭在地面上的摩擦声。在不知何时就会冒出的危机中,他的呼吸都变得轻而绵长,只在眼睛即将适应黑暗之前,蓦然反手向身后出刀! 这刀并未落空,而是在抵在了本要对他一刀落首的敌人刀刃下! 一击不中,敌人眼看又要退开,但这一次是土方十四郎已经抢先预估到了他的行动。青年在挡住的瞬间就扭转上身、错刃向前,不顾腰上刀鞘已经随着动作高高翘起,最大限度地压缩了敌人能退走的时间。他既不判断敌我双方实力差距,也不考虑试探什么招数,从一开始就抱着宁可受伤也要杀敌的想法,不顾距离、不顾损耗地纠缠上去。刀刃错开时彼此刃口相擦,几乎要磨出火花,声音尖锐刺耳——这是续接了之前挡刀的轨迹,要直接沿着敌人的刀纠缠向上,直到砍中那条手臂为止! 这么短的反应时间内,偷袭者根本没有变招的空隙,只能将错就错,以同样的招数袭向土方十四郎的肩膀。只是瞬间屋内便已腥味弥散,红色一路向外飞溅,砸到屋内唯一被光照亮了一半的门上。那块新染的朱红隔了几秒才在门板上悄无声息地聚集起湿润的残液,随着重力向下渐渐滑出红色的轨迹。 在仍然黑暗的室内,真选组副长的表情,想来必是如鬼般狞恶的冷笑吧? 如此短暂的对决之后,屋里似乎又重归于平静——直至那个过于高大、连进门都需要俯首的家伙出现在了门口,将本就微弱的走廊灯光几乎挡了个严实,才有兵刃相交的声音伴着灯亮的开关声蓦然再响! 同样是在那一瞬攻击对方,土方十四郎反手握剑其实并不利于瞄准方向,全靠多年以来的剑道修行以及仿若天生的那一点战斗直觉,才能成功刺中。但正因为反手的劣势,他才能在刺中的瞬间一剌而下,若不是敌人在这关头条件反射地用另一只手挡了一下,恐怕土方的刀尖能在那一瞬间直接从肩头划过腹腔! 那些飞溅的血液,正是来源于此。 敌人同样的攻击并非没用,而是被土方翘起的刀鞘顶了一下,刀刃颤动间轨迹改变,最终只是穿过了土方的肩头皮肉。 ……那个刀鞘确实是意外吗?还是说,这是作为从乡下地方挣扎出来的、被视为乡下野犬的浪士,特有的那种不惜利用手边一切去对敌的手段? 黑暗中即使敌人早早潜伏,也不可能真的视物如白昼、去看清土方是否在刺击的同时还用另一只手压住了刀鞘一端,但此时再去纠结这些细节本也没有意义。骤然大亮的灯光本会刺眼,但比起适应突然到来的光明,袭击者的第一反应便是瞄准灯与开灯者飞出数支苦无,其次才是抽刀斩向土方十四郎近在咫尺的脑袋。但就算如此,光在亮起的瞬间,也足够土方十四郎看清敌人的脸了! 但是…… “你是谁?!” ——在袭击者的斗笠之下的,是一张真选组副长并没有印象的人类面孔。 也就是说,有这等武力和潜伏能力的敌人竟然不是通缉犯更不是什么出名的攘夷志士。三郎这段时间的行踪基本都在真选组的掌控之下,若真的说有什么能引来杀身之祸的行动的话……!! ——要么发生在真选组关注到他之前,要么就是这段时间的觐见将军。 土方十四郎来不及想更多。近身战算是这位副长的长项,但刚刚突然亮灯已经是让适应了黑暗的土方有一秒的停顿,而眼下双方距离过于接近,敌人这种几乎每一招都是贴身袭来的攻击变相地要求他精神不能丝毫分散。更不用说,在灯光亮起后这个不知名的袭击者的杀意也越发炽热,已经不是前几分钟初见时的冷淡机械——他能翻转刀刃拦住一斩没有问题,要阻拦下那些苦无就实在太迟! 甚至没有转过头去看进来开灯的太郎太刀现状的空隙,土方十四郎双手持刀,死死抵住敌人的刀刃,用尽全身力气将对方的刀压过去! 专注于这种力量的比拼,无论是土方还是袭击者,都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太郎太刀的异常,这也就是理所当然之事了。 高大的前·付丧神头顶几乎碰到了天花板,肌肉虬结的身躯光是进来就让房间显得有些狭小逼仄。他在夜间的视力其实相当糟糕,按下灯具的开关完全是凭着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天的记忆。正因如此,在灯完全亮起时,他反而是最适应的。那些苦无角度刁钻且瞄准要害而去,他也确实没有表现出什么灵活的躲闪反应——但他身上那些盘桓的蛇骨已经如同活物一般扭动游走了起来,绕在他的要害上,苦无只击裂了蛇骨脊椎,而那些如雾一样的漆黑秽气又从不知哪个角落冒出,将蛇骨上的裂纹瞬息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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