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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他们都在一起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在一起啊……” 目标 高城临时接到了电话，师侦营那边有事，他得尽快赶回去。上午八点钟，他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跟许思行念叨“左边这三瓶，每天三次，每次一粒。右边这一瓶，每天两粒，早晚吃就行。红色瓶子的药片饭前吃，其他的都饭后吃。要是临时出现身体不适，就吃那个棕色大瓶子里面的药，那个药平时要记得放在背光的地方，不然会失去药性。还有，你要是一旦有哪不舒服，就立刻跟他们说，不许逞能知不知道！” 许思行乖乖点头。 “这个保温水壶和小毯子我给你留下，你出门的时候，记得放在背包里。”高城将保温壶和毯子递给许思行，想了想，又觉得不放心“算了，过会儿我再去找今儿说一遍，他细心，都能记得住。” “城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能照顾好自己的，你忙你的就行。” “也不知道那帮臭小子又给我作了什么妖，过年过得皮都松了，回去得好好练练他们！本来说好的要休七天，结果这才四天……对不起啊，我食言了。” 许思行摇了摇头“我又不是没当过兵，都明白的。你回去专心带兵，专心训练。”许思行将高城桌上的衣服递给他“城哥，别辜负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也别辜负那个地方，别让小情小爱绊住你。你不会知道的，我有多羡慕你，羡慕所有还能在一线的战友们。” 高城抱了抱许思行，想要安慰他，谁知这时房间门忽然被推开，史今看着屋内这两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僵在了原地。许思行连忙推开高城，转过身去背对着史今，装作正在忙碌地收拾东西，高城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什么，那个……今儿你有事找我？” 见这两人更加不自在，史今好像得到了某种奇怪的平衡，反而没那么尴尬了，他走到了高城旁边“白铁军做了点吃的给您，免得路上饿肚子，我跟六一收拾了两箱子山货，您带回去给营里的弟兄们分分。” 高城爽朗一笑“我也不跟你们瞎客气了我，谢了！对了，今儿，正好我有事儿要交代你，这几瓶药你记得要提醒思行按时吃，左边这三瓶……” 许思行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看向正跟史今交代要如何照顾他生活的高城，心中慢慢涌上了一股不舍。高城还是走了，他不让许思行出门送他，许思行站在窗口边，看着白铁军，杨晓峰，史今和伍六一将他团团围住，一一拥抱，而后他对着众人敬礼，最后看向了许思行所在的窗户的方向，挥了挥手，上车离开。 史今和伍六一他们将人送走，便转了回来，将许思行团团围住，原本许思行还陷入在分离的不舍之中，在几人灼灼的目光下，也再没了那些心思“你……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杨晓峰抓了把瓜子分给史今和伍六一，然后几人坐在了许思行旁边，眼睛亮晶晶，一脸坏笑地挑了挑眉“红儿，展开说说！” 许思行被他看的不自在，往另一边缩了缩“说什么？” “就你跟连长啊！你俩，是不是……嗯？”杨晓峰双手握拳，两个拇指对在一起，暗示他想表达的意思。 许思行的脸一下就红了“晓峰哥，你、你别胡说，我们不是，不是你说的那样。” 杨晓峰一脸不赞同“你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都自己人，有什么不能让我们知道的！班长可都看见了，嘿嘿嘿……” 许思行看向史今，史今笑笑“咳咳，这个……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总跟他们待在一起，我这不就，被传染了么？” “我没骗你们，真的，真的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 杨晓峰捂嘴，眼里却全是揶揄“都这么黏糊了，还不是那样，那以后要是成了，得什么样啊！”说着，他兴奋地锤了伍六一的手臂两下，伍六一吓得赶紧躲开“别跟我动手动脚的啊，找收拾呢！” 史今没有跟着他们胡闹，反而打量着许思行，不知在想些什么。 晚上，许思行独自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安静，太安静了，那个人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这里从来都不会这么安静。那人就像是有种奇怪的魔力，只要有他在，周围总会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动静，无论是音响里放出来的苏联军歌，还是他捣腾锅碗瓢盆的清脆碰撞，亦或是他在他身边嘘寒问暖喋喋不休……存在感强的惊人，多大的房子都会觉得热热闹闹，甚至有些拥挤。可这人一走，许思行才发现，原来这个屋子这么大，没有人来的时候，这里这么冷清。他坐起身来，披上了外衣下地开灯，从背包里拿出了赵教授推荐他学习的资料开始翻看，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然而，硬着头皮看了老半天，许思行还是静不下心来，无奈，他决定穿好衣服，到外面转转。 许思行刚一开门，就迎面遇上了伍六一，伍六一刚从史今的房间出来，看到许思行，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伍班副，干什么坏事了，一脸心虚！” 伍六一佯怒道“我能干什么坏事啊我，我就跟班长商量点事儿。你这是要往哪去啊？” “反正也睡不着，准备出去转转。” 伍六一打量了一下许思行的装束，蹙了蹙眉“你等我一下！” 许思行站在原地，不一会儿，伍六一便全副武装，手上还拿了件棉大衣“你穿上这个，这地儿晚上比白天还冷呢！你要是冻着了，连长还不得开着坦克来把我们轰了！” “你少拿我开玩笑！”说的嘴硬，许思行还是乖乖地将棉大衣穿好“我这穿的也太厚了，胳膊都放不下来了。” “你现在，多小心都不为过，行了，走吧，正好也看看咱们这的夜景怎么样！” 许思行跟着伍六一往外慢慢地溜达，此时，白日热闹的小山村已经重归平静，村里主路两边的灯笼亮起，将这里映出了一片喜庆的红。家家户户窗上挂着的小彩灯不甘寂寞地闪动着，给这无聊的夜带上了几分绚烂与变幻。村中的主路为了方便行人来回行走，被清理的干干净净，路两边的雪堆里，矗立着不少形态各异的雪人，有的是村里的孩子们堆着玩的，更多的是来这里体验冰雪风情的游客在这里堆出来的。 “你们将这里开发的很好，这次来，我几乎要认不出了。” “咱们老七连的人，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好的。” 许思行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伍六一看向许思行“思行，我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也没有这样的生活，我和班长，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 “什么样啊？”许思行坏笑地看向伍六一。 “跟我装傻是吧！你跟连长什么样，我们就什么样呗！” “不一样，咱们不一样。” “正好，我也想问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许思行垂头，半晌开口询问伍六一“伍班副，你做过不断重复的噩梦么？” 伍六一摇了摇头。 “我有过很多这样的噩梦。最开始那些年，我的噩梦是自己与一只斗犬被关在笼子里，时时刻刻面临着被咬死的境地。后来我的噩梦变成了入连仪式上，所有人对我的否定，还有高城头上止不住的鲜血。再后来，我的噩梦是被他拒绝与放弃。现在，我好不容易摆脱了所有的噩梦，可是，我发现，我成为了他的噩梦。” 想到自己刚回来的那些日子，高城的患得患失，心不在焉，许思行轻轻叹了口气“这次受伤，我吓到他了，他怕我会死去。我被噩梦折磨过这么多年，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儿，真的很累。我承认，因为他对我的关爱和照顾，这些日子我过的很快乐，可是就像我会因为长久的噩梦担心他可能的抛弃一样，他也会因为长久的噩梦而时常处于恐惧之中。万一哪天，感情就这样被磨光了，我们要如何面对彼此，如何自处呢？” 伍六一想了半天，默默开口“我听明白了，但不理解，许思行，你好像很擅长用自己想象出来的东西吓唬自己。” “伍班副，你觉得你跟班长在一起，是什么样的感受？” 说到史今，伍六一不自觉便露出了傻笑“跟他一起，就是很幸福，很开心。家人和战友在我们的努力下都过上了好日子，开心。我开发的新项目越来越好，开心。他创办的事业越做越大，开心。我们能够帮上彼此，给彼此支持与帮助，开心。反正就是，感觉一切都在变好，自己在变好，身边的人在变好，事业在变好，一切都显得很有盼头。” 许思行点了点头“我的师兄曾经跟我说，一段好的感情，应该是彼此成就，各自精彩。就是你说的这样吧。” 伍六一点了点头“我不会说这种有哲理的话，但确实是这个意思。” “你看，我和高城，现在是这个样子么？” 伍六一顿住，想到昨天他与高城的那番深谈，犹豫着开了口“连长他……他变了很多，尤其在对待你的事情上，他真的很小心，生怕自己行差踏错。” “你看，你也瞧出来了，他为了我，已经变得不像他了。他要照顾我的心结，照顾我的情绪，照顾我因为受伤而产生的自卑，所以他小心翼翼，他畏首畏尾，甚至在违背这些年他的行事准则，行为习惯。你平时跟班长在一起，会这么小心么？说话会在心里打两个转儿确定没问题再说么？” 伍六一摇了摇头。 “他会累的。这里面不全是他的问题，更多的是我的问题，但只要我心里还有问题，他为了维持我们的关系，就必须要一直这样小心下去，等哪天他累了，我们要怎么走下去呢？” “我们得把自己变得更好，更强大，才有力量支撑彼此，现在，还不行。我不想他为了我频繁请假，对军务有所松懈，也不想自己这样沉湎自卑之中。等什么时候，我找回了我的生存价值，我的信心。他也找到了自己生活的平衡，那个时候，如果我们还没有改变，才是在一起最好的时机。” “好吧，我不劝你。不过，我觉得，你活的太复杂了。而且，你也太要求完美了。”伍六一探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思绪飘远“我以前在七连的时候，就是什么都要争第一，事事都想做到完美，结果你也看到了，我没能留下来，还落下了瘸腿的毛病。” 许思行摇了摇头“我想，我不是接受不了不完美，只是胆怯。可能是失败的次数太多了，现在又是这幅样子，若是再失败一次，我真的不敢想。” “许思行，失败不会带来不幸，不敢幸福、不敢争取幸福，那才真的会让人不幸。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是我们七连的人么？等所谓的时机到了，我猜，你还是会给自己找这样那样的理由退缩。” 许思行脑袋轰的一声，他怔愣地看着伍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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