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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够200个了么？” “还不够，继续！” “小红牌儿，再加把劲儿！” “加油！加油！” 地上，许思行感觉自己□□虽然还在做着俯卧撑，但是灵魂已经开始飘忽。他感觉空气都被抽走，而地面好像会动，离他越来越近。终于，众人的声音飘远，他陷入了昏暗，昏暗之中，隐约听见了高城气急败坏的声音“这、这不是胡闹么你们！三班的，全体五公里！” 许思行是被腰上的疼痛弄醒的。 “别乱动！”高城将红花油搓热，一双粗粝的手按压在了许思行的腰上，疼的许思行直吸气。 “知道疼了？我还以为你是个铁人，不知道疼呢！” 许思行梗着脖子“不疼！” “不疼你吸什么气！” “你手太粗糙了，感觉蹭掉我一层皮了！” 高城狠狠地对着许思行的腰拍了一巴掌。许思行被这么一拍，疼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高城看他这样，一阵心疼，暗恼自己手上没个轻重，赶紧对着他的腰上吹了吹。 许思行觉得自己疼哭了这件事有点尴尬，“这什么味儿啊，呛的我眼泪都出来了！” “什么味儿？红花油的味儿，当兵的味儿！”高城将自己的作训服外套盖在了许思行的腰上“你明天休息一天，不许跑出去折腾自己的身子，晚上来我这，我再给你按按。周一早上有个入连仪式，别给我丢人！” “好！” 这天后，七连所有人都知道了，一排三班来了个不要命的学员兵，进连训练第五天，负重二十公斤跑了十公里，回来还一口气做了二百一十七个俯卧撑，直接将自己累晕进医务室了。一排长亲自接送，亲自照顾，这一下可是让许思行连出了两个大风头。他明显能感觉到，众人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了，与之前的好奇不同，他们对他有了认可，而这种感受，在入连仪式之后，更是感觉明显。 “许思行！”史今褪去了平素的温和，神情肃穆，眼神坚毅。 “到！”许思行立正站好，高声回应。 “钢七连有多少人？” “钢七连有五十四年的历史，在五十四年的历史中，有四千九百零三个人成为钢七连的一员。” “许思行！”伍六一没了往日的嬉笑，他目光炯炯，直直刺入到许思行的内心。 “到！”许思行用更大的声音回应着他。 “你是钢七连第多少名士兵？” “我是钢七连第四千九百零三名士兵，我为我的连队感到骄傲，为之前的四千九百零二人骄傲！更为成为这个连队中一员的自己，感到骄傲！” “许思行！” “到！” “你还记得钢七连为国捐躯的前辈么？” “我记得钢七连为国捐躯的一千一百零四名前辈！记得他们的勇敢无畏，也记得他们的坚持和奉献！” “许思行！” “到！” “当战斗到最后一人，你是否有勇气扛起这面连旗？” “我是钢七连第四千九百零三名士兵，我有勇气扛起这面连旗，扛起我们钢七连四千九百零三名战士的荣誉，战斗到最后一刻！” “许思行！” “到！” “你是否有勇气为你的战友而牺牲？” “他们是我的同袍战友！我愿意为每一个战友而死！” “许思行！” “到！” “无论是谁，无论是将军，列兵，只要曾经是钢七连的一员，你都有权利，让他永远记住钢七连的前辈。” “是！我会让他记住钢七连的前辈，也会将钢七连的一切永远刻进我的骨血之中。只要我还活着，七连的过去就永远不会被人遗忘！” “许思行！” “到！” “现在跟我们一起背诵这首无曲的连歌，会唱这首歌曲的前辈，都已经光荣牺牲。现在只剩下钢七连的士兵在传诵这首歌曲，我们希望你能听见四千九百零三个喉咙里吼出的歌声！” “一声霹雳，预备，齐！” “一声霹雳一把剑，一群猛虎钢七连。钢铁的意志钢铁汉，铁血卫国保家园。杀声吓破敌人胆，百战百胜美名传。攻必克，守必坚，踏敌尸骨唱凯旋！” 合格 许思行的体能与训练成绩，是在入连后一个月才完全跟上的。在他所有训练科目的成绩都合格的那天，三班的战友们将他抛上了半空，欢笑声传了老远，许思行一边大笑，一边求饶。在战友们故意的使坏下，他摔在了地上，战友们都很有分寸，摔得这一下，甚至没有痛的感觉。许思行躺在地上，看着战友们嘻嘻哈哈的逃走，也没急着追，只望着天空发呆。 “什么意思啊你这是？摔残了？”高城一步步向许思行走来，站在他身边。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地吸了口，烟气从他的鼻腔中外泄出来。 许思行就躺在地上看着高城，记得在军校时，他与齐桓就一致认为，无论男女老少，生的是美是丑，只要做出吸烟的动作，都会沾上几分猥琐。因此，他们两个人从不吸烟。但是看着高城吸烟，他却不觉得讨厌，甚至觉得，这样的动作，他做出来还有几分潇洒。 高城叼着烟，向许思行伸手“行了，赶紧起来，少在那耍赖！” 许思行握住他伸来的手，借着他手臂的力量起身，身上沾了许多灰尘，他却没收拾，仍旧拉着高城的手没有放开。 “城哥，我今天所有科目的训练都跟上了！” “我看见了。笑，笑，笑什么！不怀好意你！” 许思行收了笑意，一脸认真，“排长，我想听你夸夸我，就像你夸奖班长，还有伍六一他们那样。” 高城看向许思行，“这位士兵，你多大了，还要人哄！” 许思行没回他的话，又对着高城露出了他最喜欢的那种，乖巧的笑。像小时候一样，摇晃着高城的手臂。“城哥，我想得到你的肯定。” 高城不自在地避开了他的注视，将手抽了回来插进兜里。“等你什么时候真的成了连里的尖子再说吧！”话毕，转身就走，没再给许思行说话的机会。许思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失望。 “许思行，来打球啊！”伍六一的声音传来，许思行抬头看去，周毅、杨晨洪、宋坚、伍六一……三班的战友们都在球场那边等他，他心里的难过被抚平了许多，冲他们喊道“就来了！” 高城听着许思行与三班战士们的声音，将手从口袋里拿出，看了一眼，又气急败坏地在衣服上蹭了蹭“妈的，邪了门儿了，这小子跟谁学的，看得老子心里直突突！真是着了道了！” 高城一人靠在单杠下抽烟，跟自己生气，史今从一边走了过来。“排长。” 高城挥了挥手，招呼史今过来。“今儿，最近辛苦你了！” 史今摇了摇头“我不辛苦，小红比较辛苦。” 高城听着这个称呼，笑了出来“小红、红儿……这外号，准是杨晓峰取得吧！” “还能有谁，就他最爱干这种事，你那个装甲老虎的外号不也是他取的。”史今看着高城，见他没再说话，欲言又止。 “说吧，找我什么事！”高城看不得史今这样为难，主动开了口。 “我觉着吧……就是……”史今看着高城一副认真听着的样子，更加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别吞吞吐吐的，你说！” “排长，你知道的。”史今看着高城“我都替他委屈，你们不是一起长大的么，怎么偏偏对他要求这么高。” “你不了解他，但我知道，他的潜力绝对不止于此。训练归训练，朋友归朋友，他不需要我公私不分，最后也能拿到他想要的！” 史今看着高城“我觉得不了解他的那个人，是你！排长，你有没有发现，你对许思行来说，跟我们是不一样的。” 高城得意一笑，瞬间又来了精神“那能一样么？我们可是十多年的交情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高城将烟头掐灭，顺手抛进了垃圾桶里。“我最了解他，听我的，准没错！”说着转身就走。 史今还想说什么，只见高城向他这丢了个什么，一把抓住，竟是一颗大白兔奶糖。回到班里，史今想了想，将这颗糖放到了许思行的桌上。看着他做了一半的装甲车模型，满腹担忧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在杞人忧天。 许思行与伍六一等人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众人开始清洗自己，许思行却是没有力气了，连衣服都没换，就躺在了地上。 史今见他如此，带着一条打湿的毛巾，给他擦脸擦手。“不是去打球了么，怎么累成了这样？” 许思行有气无力，“打了一会儿，发现我训练比不过伍六一也就算了，连打球也打不过他，觉得还是别玩了，就又去加训了。” 史今叹了口气，想到今天与排长的对话，不由得心疼许思行“你也悠着点，不是都已经合格了吗，干什么还把自己逼得这么紧。” “前面不是还有七连这么一大群强人么！我还差得远呢，不能停下。” 史今叹了口气“你们这股不顾身体玩儿命训练的歪风邪气，我还非得治治不可。”嘴上说着气话，手上却是轻柔地为力竭的许思行清理身上的脏污。 “班长，我觉得，如果我妈还在，应该就像你这样。晓峰哥说的没错，军中之母这个称号，非你莫属！你现在在我眼里散发着圣光，真的！” “个死小子，惯的你是不！自己擦吧，没人管你！”史今将毛巾丢进了许思行的怀里，起身对着三班众人喊道“快点收拾，该去食堂集合了！” 许思行挣扎着起身，随便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头发现他的桌子上，竟然有一块糖。拆开熟悉的白色糖纸，将裹着一层糯米纸的乳白色糖块放进嘴里，熟悉的奶香味儿伴着丝丝甜意从口腔传进了他的心底，他觉得，自己的身上，又一次充满了力量。 十一月末的北方，已经迈入了冬季，军队的战士们也都换上了厚衣衫。晚间，许思行坐在桌前忙着画模型图纸。史今怕他着凉，给他披上了一件大衣，看着他写写画画，不由得好奇。 “思行，你这是画什么呢？” 许思行对着史今露出一个乖巧的笑“这是图纸，我准备做个模型。” “行啊！小子，这都能自己做！” “我这才哪到哪啊！大学期间，我们实验室里有个学长叫齐桓，那才叫厉害，各种枪械坦克、飞机航母，就没有他不会做的。说起来，我这做模型的材料还是他给我寄过来的。” 史今看着许思行，眼里流露出了钦佩与向往。 “班长，你有什么喜欢的么？等我把这个做完，也给你做个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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