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他没能按时抵达小镇,因为他出门前先跟维兰德打了一架,他觉得维兰德要甩开他,然后带着一点伤进了森林。血的味道吸引了周围的野兽,他又跟森林里的野兽打了架,等到小镇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就先去了医院。老馆长到医院的时候吸气,大骂维兰德,小时候的他不跟老人打架,这才没有发生下一场惨剧。 但这次不同,他跟维兰德打得极有分寸,出门进森林的时候先把各个窝里的狼群薅起来打了一顿,森林狼受了这场无妄之灾,当场拖家带口挪了窝。其他野兽听到这场风吹草动,也没有找他的麻烦。 已经不一样了。 他散漫地想,自己根本没怎么掩饰,维兰德会发现吗? 如果维兰德已经意识到了,是会直接问他,暗中调查缘由,还是跟上次见到的那个世界的维兰德一样,动用手段试探他呢? 一只渡鸦落在屋檐上。 黑泽阵抬起头,跟它对视,黑色的鸟儿歪头,啄了啄羽毛,就从他的视线里飞走了。 “喜欢鸟吗?” 老馆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了一簇鸟的尾羽。 黑泽阵轻声说:“喜欢……可以越过阻碍直接抵达目的地的自由。” 老馆长笑起来,说那就只是鸟儿的专属权利了,人是长不出翅膀的,但可以坐飞机,等回来的时候我们乘飞机吧! 黑泽阵说好。 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只鸟儿飞走的方向。路要一步一步走,这种事他早就清楚,但如果有足够可信的“捷径”,他和维兰德也都不介意去走一遭。 比如说……先杀了某个老东西,以绝后患。 …… 下午,他们见到了年轻的赤井玛丽、赤井务武,和不到四岁的赤井秀吉。 这家的大儿子没能跟来,据说是跟学校班级去滑雪场的时候,被其他人撞到,伤了腿,进了医院。 黑泽阵听了,想,蠢,这都躲不开。 赤井家当然不是来玩的,他们也没这个闲功夫;这次来北欧是为了MI6的工作,不过不是他们的,他们来接应别人。 看维兰德是他们的幌子。 维兰德知道,才让老馆长来,事分轻重缓急,当然是他手上那件分量更重一点。 至于把某个银毛小孩也叫上,百分之百是调狼离山的诡计——指不定这才是正事,招待那对夫妇才是添头。 “维兰德怎么舍得放你出来?”赤井玛丽问他。 黑泽阵语气平淡地回答:“他被我咬了。” 赤井玛丽:“咬得好!” 赤井务武:“……” 算了算了,他当没看见吧。虽然他是维兰德的远亲,但玛丽才是跟维兰德更熟的那个人,他俩年轻时是校友,还做过几年邻居。当然,彼时维兰德用的不是现在这个名字,也不是如今这般身份,不然赤井务武早该想到他是谁了。 维兰德有好几个常用的身份,每个都是温和又良善、在其他人眼里稳重体贴、值得信任的形象。 真的吗? 赤井务武曾经想告诉玛丽,维兰德这人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温暖柔和,以他对维兰德过去经历的几分了解,这人只是看起来完好无损,内里早就碎了。他记得维兰德小时候是个极其记仇的人,他五岁的时候偷偷踹了维兰德一脚屁股就被记了两年——后来维兰德不但报仇了,还踹了两脚! 于是他挑了个好日子,要跟玛丽谈谈维兰德,玛丽一听他提起这个人,就严肃地说:维兰德不是什么好人,你跟他表面上认识就行了,不要深交。 赤井务武:…… 也是,认识了那么多年,玛丽还不知道维兰德是什么人吗? 话虽如此,那次维兰德出了事,赤井务武和赤井玛丽听说后,都丢了手头的工作去救人,而且是分别去的,没有知会彼此,于是两人见面的时候略显尴尬。 赤井务武:我记得你跟我说过,维兰德不是什么好东西。 赤井玛丽:对,但他是我的朋友,他做事确实不怎么样,可做人还行。问题是你,你跟维兰德无亲无故的,来干什么? 赤井务武:……其实他是我表弟,小时候还在我家住过。我们真是亲戚。 赤井玛丽:哈? 夫妻两个站着干瞪眼,此时就躺在他俩身边的维兰德说你俩一定要当着我的面谈这个吗,要不先救一下我,我觉得我还有被抢救的价值。当时维兰德身上都是血,却还笑得出来。 赤井务武想,维兰德这辈子就这样了,从那件事发生的一刻开始,他就沉入深渊,越坠越深。 但维兰德的儿子……赤井务武看得出来,维兰德对这个孩子是不同的。 不是怜爱,不是期待,也不是纯粹的利用,更不像见了旧日的影子。 赤井务武不知道维兰德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去看这个小孩的,但是,当维兰德对玛丽说“他是我的”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其实维兰德也不是一无所有。 “小银姐姐!” 赤井秀吉跟在黑泽阵后面,像只小尾巴。 “是哥哥。” 黑泽阵面无表情。 赤井玛丽和赤井务武在跟老馆长谈话,小小秀吉就被塞给了黑泽阵——老馆长敢让他看孩子,玛丽也真敢同意。 老馆长:怎么了怎么了,我们小银跟维兰德可不一样,我们小银好着呢!看看,多听话的孩子啊! 赤井玛丽:只要打维兰德,那就是好的。 赤井务武:…… 在这个外人都敬爱崇拜维兰德、自己人嫌弃维兰德的世界上,只有他像个清醒的正常人。赤井务武往银发小孩的方向看去,正好跟小孩对上视线,于是他在心里补了句:小银也是。 黑泽阵不再看赤井务武了,他把小小只赤井秀吉提溜起来,再纠正了一次我是哥哥,赤井秀吉眨眨眼,说我哥哥告诉我小银是姐姐。 小银哥冷笑:你回去告诉他,再这么叫一声,我就回去把他宰了。 赤井秀吉懵懵懂懂地点头。 第二天。 在城堡里送走了客人的维兰德接到了老馆长的电话,老馆长说他们要跟赤井夫妇一起去英国。 维兰德问:怎么回事? 老馆长在电话里叹气:哎,玛丽的儿子在电话里叫你儿子小银妹妹,小银说要去宰了他。 维兰德:……你没拦住他? 老馆长不以为然:小孩子打架而已,你急什么啊维兰德,玛丽都没反对呢,不说了,我们要上飞机了。 维兰德:………… 第342章 末日列车 IX:时间之楔(2) 英国伦敦。 赤井秀一接到小银要来看他的消息, 不免有些意外。他当然还记得那个半年前咬了他一口的女孩——现在他知道小银是男孩了,但完全没想过他们两个还能有交集。 毕竟母亲说他们家跟小银的家庭不熟,那只是她亲戚的亲戚, 父亲也说那位金发的先生是他朋友的朋友, 他们两个没什么交情。 (赤井玛丽:是的,维兰德是赤井务武的亲戚, 我老公也是我的亲戚, 没毛病) (赤井务武:是的,维兰德是玛丽的朋友,而我老婆也是我的朋友,这很正常) 总之, 玛丽和赤井务武告诉儿子, 你的小银接完电话, 决定来跟你见个面, 交流一下感情。 赤井秀一回忆了一下小银在电话里说话的语气, 以及他们上次见面的情形,无比确信:小银是来打架的。 他直觉小银会单独来找他, 事情也确实不出他所料,第二天下午, 医院的护士刚走, 他病房的窗就被从外面打开了, 然后一个银发的小孩身手利落地从窗外跳进来, 不是小银又是谁? 于是赤井秀一坐起来,问:“你是怎么上来的?” 这里是五楼啊。 黑泽阵到了小时候的赤井秀一的病床前, 看到这个时期的小只黑毛, 挑剔地打量了一番,心想这人小时候看着倒是没那么烦人。他站着看了一会儿, 墨绿色的眼睛里是这个年纪的赤井秀一尚且看不懂的情绪。 赤井秀一:“小银?” 不好,小银有点走神,该不会是在想怎么跟我打架吧? 黑泽阵从黑发小孩的眼里看到了几分警惕,不由得在心里嗤笑一声,却没有表现到脸上。他坐在了赤井秀一的病床边,慢吞吞地说:“你想知道?我可以教你。” 赤井秀一缓慢地眨眨眼:“你不是来找我打架的?” 他对面的银发小孩低笑。 黑泽阵翘了翘嘴角,道:“不,我是来绑你走的。” 于是,等赤井玛丽、赤井务武来接孩子回家的时候,才发现……赤井秀一不见了。据说是跟银发的小孩跑了,两人还在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你儿子很不错,但现在他是我的了。」 赤井务武看完,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才把纸条给了玛丽。 赤井玛丽:…… 她火速给维兰德打电话,但还没开口,维兰德就在电话那边无奈地问:“玛丽,你不会真要抢我儿子吧?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他送回来?” 赤井玛丽噎了一下,才幽幽地说:“我没打算要你的儿子,你这人我还不知道吗?你的东西要是被人抢了,你准会把人算计得渣都不剩。但现在的问题是,就在两个小时前,你儿子绑架了我儿子,跑了。” “……玛丽,你对我有点误解,其实我不擅长算计,也很少记仇。”维兰德说。 玛丽冷哼一声作为回复,说她在找两个小孩了,赤井秀一本来就有腿伤,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希望回来的时候别变成小瘸子,那样我就让秀一赖你们家小银一辈子了。 维兰德说好,反正小银也想当你家秀一的父亲。 赤井玛丽听完,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而维兰德挂断跟玛丽的电话,才拿起旁边尚未挂断的另一个听筒,换了个语气,问:“Juniper,你打算什么时候把玛丽的儿子还回去?” 电话那边本来是一片寂静,直到维兰德开口,才传来了声音—— “不还。” 小孩的语气非常冷淡,维兰德都能想象出Juniper“我抢的就是我的,凭什么要还”的表情。他闭上眼睛叹气,只觉得对不起玛丽,还没把小孩教好就让馆长把人带出去,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可他不能把Juniper放在城堡里。以Juniper的个性,只要维兰德说,Juniper就会待在城堡的某个角落里不出现,也不会跟来访的客人见面,但是—— Juniper会问维兰德为什么,而维兰德答应过他,不会对他说谎。 维兰德不想让Juniper知道那件事,所以他选择让老馆长带小孩出去溜溜。 他对自己的父亲、老馆长也就是T.O.R.O在母亲死后临时代理的首领非常清楚,父亲是个非常安于现状的人,是个与疯狂的世界格格不入的普通人,所以他说让父亲带着小孩出去玩,父亲虽然能猜到有别的目的,却真的只会带Juniper出去玩,而且大概会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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