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不是没有想过,为什么仅有一面之缘的诸伏高明会特别相信他所说的话,但因为有白鸟在前,导致他觉得也没什么奇怪的,尤其他还以苏格兰为由。 但是,自从工藤新一的话一出,加上其他人奇怪的表现,他才觉得原本这种「相信」是有一个前提的。 他现在就在确认这个「前提」。 “是的。”诸伏高明想了想,给出了详细的解释,“不过,白鸟君并没有明说。我是看他对你不一般的表现,初步有所怀疑。” 琴酒无意识地弹了弹杯子,所以,说到底还是白鸟的问题。 明明第一次见面,还坚持要看他的证件,把他当成了嫌疑人…… 诸伏高明继续说:“那天,我还有事务在身,不方面去追门胁社长,在得知你们要去追时真的松了口气。” 琴酒马上明白了过来,“也就是说,你当时只是怀疑。我猜,你在我离开后,马上就告诉了白鸟,再从他的态度中确认了我的身份吧?” 诸伏高明点头承认了,或许是看出黑泽脸色不太好,他安慰道:“白鸟君的表现不是很明显,如果不是我当时在场,且恰好注意到了,也不会去怀疑。” 琴酒并没有被安慰到,无论怎么样,作为一个杀手,因为假身份而被警方信任,那体验都 算不上好。 “不过,你第一时间冲上去……”诸伏高明试图委婉,“我想,时间长了,难免不会被别人注意到。” 毕竟,那可是警察的工作,你这本能迟早有一天会害了你的。 “……”不,我只是不想丢了我杀手的颜面。 结果却引起了误会,颜面反而失去得更快了。 琴酒反省了一下,下次再有突发的情况发生,最好谨慎小心,千万不要为一时的好奇而毁坏了所有。 原本把人叫出来就是为了试探,自己在警视厅是否真有一份假档案,但现在看来,对方知道的并不是很多。 还是得换一个切入口,哥哥不行,那就弟弟吧。 “这件事,我还希望你能继续帮我保密。”虽然看不惯所谓的假身份,但就目前的形势看,维持原状最佳。 他绝不会主动告诉任何一个人,红方似乎有情报共享,一个知道了全部都知道了,那估计他在东京会陷入很尴尬的处境。 但是,不会维持很久,相比之下,组织的信任更加重要。 诸伏高明也不是第一次被这么要求了,十分干脆地同意了。 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情报,琴酒稍微放松了下来,正寻思着要不要把外面的小弟叫进来,忽然脑海中闯过波本的脸,不动声色地试探:“包括跟我在一起的那个人。”同样是公安,还有从小到大的友情,经常在一起玩,说不定带到哥哥面前来见过,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留下印象。 “是那个金发的服务员吗?”诸伏高明很容易对上号,思考状,“我觉得有些面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琴酒微微眯起眼,考虑了一圈,先爆了波本的身份,”他没有问题。但是,我想请你当做没看见,今后别向任何人提起,尤其是你弟弟。” “你和景光……”哥哥面露迟疑,竟然还有要互相隐瞒的事吗? “我会自己说。”合适的时候。 诸伏高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理解了,“我答应你。” 谈话到此结束,彼此沉默了片刻。 琴酒拿起菜单看了看,咖啡店显然是解决晚餐的地方,礼貌询问:“如果不忙的话,要不要跟我们共进晚餐?” 诸伏高明犹豫了下,虽然感觉有点不自在,但他想知道景光和黑泽的相处方式,从而判断某些东西。 “打扰了。请务必让我招待。”无论是作为蹭饭的,还是感谢方。于情于理,人家到自己的家乡来,都该好好招待的。 琴酒无所谓,“那换个地方。” 两人走出咖啡点,瞧见蹲在路旁、头上扣着帽子的景光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拿着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 无情的杀手当场就没控制住,直接将嘲笑发出去了,”你在寻找童年记忆吗?“ 诸伏景光早发现有人出来,一转头看见正在等到的人时,面上的笑容还没全部扬起来,“……才没有。” 虽然如此,还是把树枝丢到了一旁,踩掉了地上乱乱的内容。 “你们谈完了吗?”不满与委屈中,假装不在意里,忍不住露出了几分控诉。 神神秘秘的,只有我不可知吗? 看上去谈得很满意。 琴酒迎风点了根烟,完全不理会他的小情绪,没好脾气地说:“别愣着,不是要去吃荞麦面吗?” “荞麦面?”诸伏高明神色莫名。 诸伏景光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存在,态度轻松地解释,“因为这里荞麦面更有名气嘛,我就想着带他去尝尝。哥哥,你不喜欢吗?” 哥哥的笑容极其敷衍,“我倒没有不喜欢,不过我个人更推荐意面。” “……”哥,你怎么了? 淡烟随风飘走,杀手就不能理解了,”喜欢什么面重要吗?又不会吃同一个碗里的。“难道不能多点一份? 诸伏兄弟对视一眼,瞬间被说服。 “那样的话,我倒是有一个好去处推荐。”诸伏高明迅速捡起了待客之道,“正好离这里不远,走路只需要十分钟。” 另外两个人没有意见,于是一起走在长野县的街道上,此时天还没有完全黑,街上行人来来往往。 琴酒双手插在口袋里,嘴里叼着烟,迈出去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正大光明,完全没觉得身边跟着俩警察有什么问题。 前公安卧底走在左侧,目光总是忍不住往旁边瞟,先瞄了眼大哥,再探头瞅了眼亲哥,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我如果不是身份不明的卧底,那此时场景是不是算是,我和高明哥哥一起把琴酒这个杀手给抓住了?下一步不该是面馆,而是警察本部。 但琴酒若不是杀手,那……三个警察下班后正常游街? 碍于有「第三人」存在,一路无话,即使到了面馆,除了点餐外,也没有发出很多的声音。 每个人都在斟酌,什么话是能说的,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直到三份面被端了上来,两份荞麦 面,一份意面。 诸伏景光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圆形的桌子,他正在中间。 是不是该提个话题来缓和一下气氛? 琴酒端起了荞麦面,面无表情地享受如此朴实的晚餐。 “味道可以吧?”见他吃得开心,诸伏景光不自觉地扬起笑,“我还知道不少美味的餐厅,要不要一起去试试?” 琴酒抽空横了总是怂恿他去吃喝玩乐、堕落的前公安一眼,根本不想接啊 你让别人怎么想我?我分明是个敬业的杀手,却被你搞得好像只知道享乐一般。 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诋毁我啊! 诸伏景光眨了眨眼,很想把最真实的感慨发表出来,然而余光扫到了亲哥哥犀利的眼神,只好和着荞麦面将这一冲动一同咽下。 喜欢你,喜欢到想让你多瞪我几眼。 反过来安慰自己,会对我有着不一般的态度,应该可以证明,我在你心里是不一样的。 安静地吃完了简单的晚餐,大家沉默地坐了一会儿。 倒没想到,两个人的气氛和三个人的完全不同,如此…… “回去……吧?”小弟探头探脑,迫不及待想要从微窒息的空间里挣脱。 即使到了现在,他的想法仍然没有改变,就是不希望高明哥哥跟组织扯上关系。 所以才会竭力避免一切相关的信息暴露就算是假死那次,他也以「对不起,哥哥,我不能说」拒绝透露更多。只能无法肯定,琴酒说了多少…… 琴酒悄悄松了口气,起身往外走,到了门口停下,不客气地使唤小卧底,“去开车啊。” 十分钟的路程呢,不太想走。 “是,是。”小卧底眸光一转,没放弃跟亲哥哥悄悄交流,“哥哥,我们一起去吧。” 诸伏高明此时已然看穿了一切从细微的举动中,不难发现,景光所说的「喜欢」究竟是哪一种一时间有些震撼,万万没想到…… 不过,即使内心不太赞同,却也不会多说什么。 毕竟弟弟长大了,人生应该由自己做主。 “那么,下次再见了,黑泽先生。” “嗯。”琴酒自然看出了小卧底的打算,没心情去拆穿,他相信诸伏高明是个聪明的、守信用的人。 “稍等一会儿哦,我很快回来。”诸伏景光离开前,还不忘叮嘱一句,担心琴酒会突然走开。 琴酒感觉很不好,凶巴巴地反击,“再废话试试?” 可恶,你是把我当成行动不能的废物了吧! 前公安一点都不害怕,似讨好地笑着说:“别那么凶啦,我开玩笑的。” “别磨蹭!”我还能更凶! 诸伏高明冷眼瞅着,感慨万千,但他不说,只是默默地别开脸,并快步离开。 很快,仿佛沉迷于爱情当中的弟弟追了上来,闲话不多说,单刀直入,“哥哥,你和他……” 谈了什么?我超级好奇啊,能不能告诉我? 哥哥笑容微不可见,拒绝却是无情的,“neednottoknow。” 问我前先回忆一下,当初你是如何拒绝我的啊,景光。 “……”虽然不是刑警,但那确实是一句警察才会说的话吧? 高明哥哥是单纯的敷衍我,还是意有所指? 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两边碰壁,前公安表情一言难尽,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让他立马想起了好友们,几乎一样的经历,见鬼了。 用新的身份回到警视厅,真的可以得到同事们无条件的信赖吗? 感觉有点难啊…… 琴酒是怎么做到的? 十分钟很快到了,在分开之前,诸伏高明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以一种「你长大了」的神情看着弟弟,说:“一寸光阴一寸金,时间是宝贵的。” 诸伏景光一脸迷茫:“嗯?” “兵贵神速。”诸伏高明含蓄地说道,“我观察黑泽先生,他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如果你一直停留在原地,可能回过头他就跑远了。” “……哥哥!”这种小心思被长辈发现了的体验!难以言说! 反正脸皮薄的青年已经尴尬得不敢直视他哥了。 诸伏高明叹息着,上了车,“你好自为之。” “……”为什么一副我要失恋的表情? 就算是琴酒! 原地逗留了几分钟,诸伏景光才缓过神来,匆匆去开车接耐心不好的大哥。 值得安慰的是,琴酒仍然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仅仅是这一眼的确定,紧张的心立刻被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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