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少年揉着耳朵的动作一下顿住,如果他脑袋上还有对兔耳的话现在也应该一下耷拉下来了。 “我不喜欢正月初一以外的日期啦。” 然后又明显地,好像脑袋顶乱蓬蓬的呆毛也竖了起来。 ———— 五条悟和夏油杰都在车上的那段对话里对远山晓的悲惨过往有所察觉。 而远山晓也慢慢开始察觉了五条悟和夏油杰察觉他的过往这一点。 五条悟和夏油杰:(愧疚)(同情) 远山晓—— “可以玩旋转木马吗?” “哇那种小孩子才玩的东西——” 远山晓擦着眼角的泪花——睡了一路睡出来的生理泪水,“呜......我小时候都没玩过,不过既然五条君不感兴趣,那我们去看下一个吧,我也不是很在意,毕竟以前也没玩过也谈不上有没有什么执念反正以前没有玩过。” 远山晓说着就要往前走,然后—— 衣摆一下被拉住了。 回头。 五条悟低头。 夏油杰推着从五条悟那儿顺过去的墨镜。 “玩。” 三个人分坐三只木马,远山晓最先上去在最前,夏油杰在最后拍照好在一天结束后发给硝子,而五条悟—— 五条悟看着前面懒洋洋趴在木马脑袋上的少年,虽然看着还是懒懒散散的样子,但是环紧了马脖子,看起来好像确实—— 【高兴吗?】 【......】 【五条老师太大只了,坐在一起有点、】 远山晓往前再抱紧了些马脖子,冬日略厚的衣服好像都在挤压中下陷,紧密到足以传递体温,有点冷,但幸好五条老师没有和他一样正坐着前靠,而是侧着跷着腿坐在他身后,不知道是不是要怕掉下去所以一只手环着他的腰,但是远山晓是真怕他掉下去所以紧紧往前坐着。 【高兴吗?】 白发男人又问了遍。 【......】 远山晓绷紧身体往前移了些,注意到五条悟跟着靠上来了才松一口气。 【高兴高兴。】 好险没掉下去。 ———— 后面的项目倒都很正常了,五条悟和夏油杰都以为远山晓会是怕做过山车以及怕进鬼屋的人。但没想到远山晓都拍着胸脯说“可以去”,并在二人犹疑的时候亮着眼表示“很想去”。 等真的排到了游戏项目上去后才发现—— 身后的人又不见了。 这人只是人菜瘾大。 “过山车刚发动你就跑啊,好在你还知道最后回来,不然被吓死的就是工作人员了。” “......那工作人员胆子还需要训练?” 过山车就坐在远山晓旁边被安全扣锁着眼睁睁看着人消失的夏油杰:...... “哇你这人进鬼屋前还攥着我衣摆说让我保护你,结果一脚进去刚听到bgm我衣服差点和你一起没了。” “......那五条君衣服质量还需要加强?” 正重新把自己差点被抓破的外套穿回去的五条悟:...... 等着几个人又是拿着棉花糖又是一手苹果糖还有—— “都说了那个黄油啤酒在ins上一直被避雷你还要买什么啊——” 远山晓沉静地转向夏油杰的镜头,平静地一举杯,杯子满满当当像是一点没喝,只有少年嘴唇上一点点湿润证明着他之前抿了一口然后全吐了。“夏油君请把这个发给硝子小姐吧,我用性命证实过了这个真的不能喝。” 手里还抱着小黄人联名爆米花桶的五条悟忍住白眼把一瓶水递了过去,“就是你不说硝子也知道避雷的啊。” “笨蛋!” 五条悟把水塞给远山后就拉着人的手腕往前,“再不排摩天轮就要错过晚上的烟火表演啦。” “诶、不是灯光演出吗?” “因为快新年了所以加了这一项演出吧。” 跟上来的夏油杰收起相机在身后笑眯眯地开口。 “哇啊,不过总感觉三个人坐摩天轮好怪啊!” 笑眯眯的夏油杰感觉太阳穴绷紧了一些,“那你是想谁下去成就二人空间吗?” 远山晓没记住过什么【两个人坐摩天轮到最高点】会有的浪漫传说,他只是顺着吐槽道, “说不定有四个人呢。” “......鬼故事吗?你现在刚从鬼屋逃出来就不怕鬼故事了?” 五条悟正回头吐槽,远山晓的手就穿过了他眼前, 指着前面。 “到我们了。” ———— 摩天轮。 其实远山晓对这种慢慢升上去的东西不太感兴趣,只是——往玻璃窗外看一眼又老实地乖乖坐回来了。 夏油杰在低头调试相机,看起来是打算升到最高点的时候留下那时富有纪念意义的场景,这边上下轮舱里玩笑欢乐的声音都不听得很清晰,外面烟火的声音一起热气腾腾地,把这些热闹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带着点硝烟的明亮味道,然后—— 一下又一下地炸开,在白发少年睁大的、紧紧顶着窗外的蓝色眼睛里溅起漫天华彩。 远山晓猜测五条悟可能也是在等到他们这一舱升到最高点的时刻,所以眼睛这样亮亮的、期待地盯着外面。也不太讲话了,只是张着嘴,安安静静的就能让人看到他脸上的欢喜。 远山晓一直觉得,现在的五条悟和他认识的那个五条老师不太一样,现在的他有些过于明亮,像是毫无阴霾的阳光一样。 远山晓本就不太擅长和这类人相处,他们过分灼亮的光芒也会刺得他不舒服,只是—— 因为五条悟等会是拍摄的主角,所以夏油杰和远山晓一起坐在一侧,五条悟就在他们的对面。 29岁的、只有远山晓能够看到的透明男人也坐在16岁的他身边。远山晓望过去的时候,五条老师也在对他微笑。 心里原本就有点那样模模糊糊的感觉,两个五条悟坐在一起时,远山晓心里才有了那种清晰的感慨,【都是五条悟啊。】 这样想着,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伤感。 远山晓一直理解不了漂亮的东西的浪漫,只是会微微笑着,看到—— “悟,看镜头——” 两双蓝眼都下意识地看过来, 都在一瞬映入了夜色里漫天的华彩,和华彩中心笑容灿烂的灰绿眼少年。 只是看到,这些东西在这样的蓝色眼睛里出现的时候,才感觉, 漂亮得真是有意义啊。 远山晓递出了藏在空间里的礼盒。 “这是,生日礼物哦。” 倾身递过去时,好像更能感受到眼眸明亮的白发少年灼灼的光芒。 远山晓想人真是很复杂的,他一边想让五条老师就保持着,他认识的那个【五条老师】的样子就好了。一边又看着现在属于【五条老师】过去的少年——这样明亮的样子。 按道理应该是讨厌的,或者会有一点排斥——和自己喜欢的人太像了所以会不喜欢。 但是,其实好像有一点点可惜。 那么——明亮的五条老师,到后面缠起了绷带,戴上了眼罩,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学生身后看着的样子,没有杰这样的朋友,好像也没有同纬度可以交流的人,明明可以这样高兴的,像五条君这样有着明亮的表情的,但——虽然是他喜欢的样子。 但是好像有点可惜。 是自己的【喜欢】更重要呢。还是想让对方【明亮】更重要呢。 远山晓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他社会化的时间还太短,就是大量吸入世俗小说通俗文学也有点缺乏实践。 所以,其实一切还是只能依靠直觉。 夏油杰正整理着刚才的照片,在烟火的余韵里查看着相机里闪过的景象,就听到了远山晓的声音,抬头只看到少年倾身向五条悟,像是半跪着的姿势一样。夏油杰想起刚和远山晓见面时被这人半跪像是求婚一样的经历,不由突发牙痛地咬紧后牙,表情一瞬十分失礼,不过过了会反应过来后,看着面前的景象,以为又是远山晓要玩什么梗,于是自己先低头笑了笑,又调校好相机,举起,对准五条悟那边—— 远山晓只是送去了礼物,然后又说了两句话。 “我一直不知道明亮的东西明亮有什么意义。” “但是我应该希望,悟你眼里能够一直有这样能够让你明亮笑出来的东西——和我。” 奇怪的话。 稍微显得过分亲密的话。 又是为了避免【五条君】和【五条老师】这样的称呼狡猾选择称呼名字的话。 只是因为少年浅色的睫毛还有些懒倦地垂着,所以不至于让他面前的少年一下红透脸然后像炮仗一样弹开。 “......这是对我说的话吗?” “这是对【五条悟】说的。” 远山晓回答得很快,没有思考的痕迹,他垂头开口时有种论证什么的严谨冷静。“正如每一个我都会做出一样的选择,每一个五条悟都拥有能够吸引我的地方——” 这里已经有些听不懂了,夏油杰想,这两人又拿到了什么没给他看的剧本吗? 五条悟紧紧盯着身下的少年,白色的眼睫不住颤抖。 “——不过当然有侧重啦。” 然后提起的心就这样随意地被抛下。 “正月初一,我会记得我的生日的。” 远山晓抬起了头来,他一抬头便感到了鼻腔的热流,提前抬手拢着还是有血不断从指缝里流落。 “......我应该早点走的。”少年瞳孔涣散的一瞬碎碎念了下,在这里给原本圆满的一天生日留下裂痕简直是败笔。 不过还有两句要交代的话。在五条悟身后炸开的烟花仿佛一同在他脑袋里炸开,那些黑色沉块的东西一下有了过分明亮的裂痕,炸开、然后又蛛网一样迸裂,要带着他的意识也一同—— “我很喜欢......这个日子。” “只是我不喜欢22岁,所以、不用.....给我庆祝了。” “新年快乐。” 相机的快门在手指失神错力的一瞬按下。 闪光,焦急伸出的手臂,滴落的鲜血,和白发少年倾身后在他身后乍响的烟花。 都被定格在了2005年12月7日20:59这一刻。 而如远山晓所说,在正月初一那天,摆好所有布置的夏油杰和五条悟并没有等来远山晓。 ———— 第一次陷入沉睡的远山晓直到2005年12月15日才醒来。 2005.12.21 远山晓完成最后的布置。 2005.12.23 远山晓找到羂索,让其准备放出其积攒千年的所有咒灵。 2005.12.30 远山晓找到伏黑甚尔——不知道为什么是禅院直哉接待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家伙一脸的屈辱,远山晓只是疑惑看了他一眼,就得到了对方更加三分畏惧四分屈辱三分憎恨的目光,远山晓乐呵呵地让五条老师出来看了眼,“居然真的有人眼里有圆形统计图诶哈哈哈”,远山晓笑够后就让快要炸开的禅院直哉叫出伏黑甚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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