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飞船因没有补给燃料耗尽,自天空坠毁,里面的宇航员死里逃生,出来却发现世界满目疮痍,五个男性显然不存在繁衍生命的可能,他们也已经没了生的意志。” “绝望之下,他们选择回到飞船,肉/体躺入休眠仓,意识则选择沉浸在休眠仓关联的游戏世界中,就这么掩耳盗铃般活着,直到经年之后肉/体死亡,意识也随之消散。嗯……但是因为游戏的崩溃,他们提前苏醒了。” 费奥多尔指了指自己,“我是船长,在游戏中扮演NPC侦探。” 他又指了指月崎:“你,包括另外三人是船员,扮演游戏玩家。” “不过月崎先生你显然比较特殊——但是这不重要,”费奥多尔笑了下,“这个世界虽然破烂了一点,但符合一切科学规律,在你的主观意识下,也算的上现实吧。” 月崎只关心一件事:“你说他们醒了,他们人呢?中也呢?!” 费奥多尔看向淹没在海平面之下的半截飞船,“休眠仓位于飞船的后半截,此时经过海水经年的侵蚀,飞船外部防护已经被破坏,休眠仓应该已经暴露在了海水中。” 他转头看向月崎,露出一个稍显抱歉的微笑。 “一般来说,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困在胶囊状的休眠仓中,正常人的想法都是脱困吧——当然这个休眠仓很好打开,如果是中原先生的话,用蛮力也可以破开。我刚刚也的确听到了几声沉闷的响动。” “不过破开之后,海水会迅速灌进来。我记得——最长的憋气记录是二十四分钟,当然正常人不可能憋这么长时间,距离我听到响动也已经过了十分钟左右,所以他们现在……” 费奥多尔微微一顿,眉宇舒展开来。 “应该快死了吧?”
第95章 树中取食(二十二) 这才是费奥多尔真正的计划。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此刻——他只是想试探月崎的能力边界而已。 因为了解到月崎对外在形象非常注重——这种人一般在面对其他事物时,也会对外形比较看重,买水果要买外表没有瑕疵的,挑家具要挑上漆均匀的——因此费奥多尔在一堆明显陈旧的杂志中,将小说的外包装弄得最干净,好确保月崎选中这本小说。 进入小说后,首先展示的,是依托于现实的游戏世界,因为除了“血条”“游戏面板”以及不合常理的暴风雪外,其他与现实无异,所以很容易误导别人,让别人以为只要游戏通关,或者杀死他这个始作俑者,暴风雪就会停息,他们可以离开大楼,回归正常生活。 但实际上,哪怕暴风雪停了,显露的其他建筑也只是粗糙的色块——因为那些部分根本没有对应的建模。 整栋大楼,连带着所有的一切,都是游戏中的景象,是发生在休眠仓之内的事,而眼前这个末日一般的世界,才是爱伦坡设定的真正世界观,是相对于“游戏”的“现实”。 费奥多尔故弄玄虚、费尽心机,为了让众人在“游戏”里多待一会儿,大概挨了这辈子能挨的所有枪子,还被下了过量的毒药,为的就是拖时间,好弄清楚月崎的能力到底能不能对爱伦坡的异能产生作用。 如果可以的话,作用范围是书中世界的方圆五十米,还是现实世界中的方圆五十米。 所谓的血条就是一个试探。 月崎没有血条,这在费奥多尔的意料之内,因为在月崎最初的认知中,发生在大楼内的事是现实,而血条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出现在正常的现实中。 其他人的血条消失,意味着月崎被爱伦坡异能压制的能力开始占据上风,对周遭产生了影响,开始像剔除病毒一样,剔除不符合现实逻辑的事。 暴风雪消失,意味着月崎的能力影响扩大,且作用范围为现实世界中的方圆五十米,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差不多覆盖整个米花町的反季节暴雪消失,因为月崎的能力针对的是爱伦坡在现实世界中所写的整本小说。 他用能力,让小说中所有不符合规律的事合理化了。 所以看起来相当不合理的“游戏”在他的影响下崩溃,所有人都来到了小说描写的“现实”中,也就是眼前的这个荒岛。 也因此,费奥多尔得以确认一件事—— 在他现在所处的小说世界中,绝对不可能发生任何破坏客观规律的事,异能不会存在,咒灵也无法存活,如果有人在这里死亡了,那就是从肉/体到灵魂的彻底的死亡。 不会像爱伦坡的异能那样,哪怕进入小说中的异能者死了,也不过是作为死者成为故事的一部分而已,只要有同伴帮忙破解谜题,回到现实中依旧可以活过来。 在这里死了,回到现实中也只会是一具尸体。 于是一个天然的、针对异能者的牢笼就这么诞生了。 只要月崎在这个小说的世界中,异能者进入小说后,就无法使用异能,加之这是个环境恶劣、难以生存的荒岛,只要操作得当,别说港/黑的重力使了,连超越者也可以在这本小说中被杀死。 这本小说,将成为所有异能者的坟冢! 吹来的海风有些冷,但费奥多尔因为激动,额头微微泛起了一层薄汗。 他看着月崎有些踉跄的朝飞船跑去,又在即将跑入海中的那一刻,忽然止住步伐。 费奥多尔走了过去。 “直接找人可能有些困难,要去飞船里看看吗?那里可能有能用的东西。” 费奥多尔转身朝飞船走去,然而月崎并没有跟上来。 “不去吗?”费奥多尔“好心”问道。 艾登直接做了月崎嘴替,粗粝的乌鸦叫非常有穿透力,“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对吧?肯定没安好心!” 这时远处的海平面忽然轰隆隆传来一声巨响,漆黑的烟雾涌上天空。 费奥多尔看着那烟雾,语气听起来很遗憾。 “确定不去吗?毁灭这个世界的火山活动虽然有所衰减,但还没完全平息,因为没了植物,所以连空气中的氧气都有所减少,待在外面其实并不安全,这个飞船虽然破,但还可以撑一段时间,里面还有空气净化功能,只要你想,待个几十年都没问题。” 月崎一直低头看着海面,头发凌乱的垂下看不清表情。 费奥多尔耐心等着,直至黑雾越来越重,如同黑云般层层压迫下来。 礼帽被月崎拿下来攥在手中,因为过于用力,帽子如抹布一般皱成一团,挂在上面的荆棘冠划破了他本就受伤的手,鲜血从绷带中渗出,鲜红的晕染开一片。 ——他看上去不安又狼狈,似乎正依靠这个动作汲取一些勇气。 忽然月崎的嘴唇动了动,看上去像是在说些什么,但是海浪声太大,没有听清。 费奥多尔上前走了几步,想要听清楚。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不远处炸裂—— “可恶,月崎,我终于找到你了!!!” 是漏壶突然出现在了岛屿的另一端,他也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失了相当于外置大脑的羂索后,此刻更是糊涂,这不妨碍他牢牢记住杀死月崎这个当下最重要的目标。 于是靠着这个目标,落点不幸在海里的漏壶硬生生爬上了岸,并将枪口对准了月崎。 费奥多尔眉心微不可见的一拧。 ——糟了,差点把这个咒灵给忘了。 但有月崎在,这个咒灵说不定会…… 他看向月崎。 月崎则抬头,视线上下扫视了漏壶一圈,最后落在了漏壶那颗火山形状的头上。 他定定看着,像是正在思索些什么,又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忽然问道:“你是诞生于哪种负面情绪的咒灵。” 漏壶对此很自豪,冷哼一声,报名号似的报了出来,“我诞生自人类对于大地的恐惧!可恶!要不是你,你们现在早死于火山喷发的熔岩之下了!” 等等。 火山? 费奥多尔眉心一跳,隐隐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他看向漏壶,却发现漏壶在月崎的注视下,身体越来越小,那颗火山脑袋却越来越大——竟然有了就这么就地变成火山的趋势!!! 不、不会吧? 费奥多尔笑不出来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对自然的恐惧从心底蔓延开来。 他的确如任何一位殉道者一样,做好了为理想牺牲的准备,但这并不包含着以如此荒谬的姿态死去——谁能想到好好的必胜局就这么突然变成生死局了啊! 有谁如此近距离的面对过火山喷发? 这要是不想办法,他和月崎都得死! 火山口开始冒烟,如同沸腾的开水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能顶飞壶盖。 费奥多尔转头看飞船,感觉岩浆来了飞船都挡不住。 他又去看漏壶,发现漏壶虽然越变越像火山,但是人类的双脚还没消失,又因为刚从海里爬上来,所以此刻站在靠海的悬崖边。 ——当发现有东西着火时,把东西摁入水中,是所有人的第一想法。 费奥多尔觉得为今之计,只有一脚把漏壶踹海里。 但人力肯定是不行的,只能看那半截飞船还能不能动了。 他想叫月崎帮忙,但是月崎不动,只是缓缓抬头,灰蓝色的眼睛暴露在阳光下,宝石一般熠熠生辉,抿成一条直线的嘴角忽然动了动。 这次费奥多尔听清月崎在说些什么了。 他在问—— “大陆是怎么沉的?” 费奥多尔心中升起一股荒谬感——都这种时候了,他居然在关心这个?! 然而月崎却反过来抓住了他的手。 费奥多尔一时间挣脱不得,只能回答:“是火山!火山爆发撕裂了大地,大地一块接一块下沉,最后只剩下了零星的岛屿!” 月崎手微微一松,费奥多尔立刻甩开,转身就往飞船残骸跑去。 漏壶的脑袋隐隐约约出现岩浆的痕迹,似乎连空气也为止沸腾。 费奥多尔进入了飞船的操控室,发现还剩一点燃料,足够这架破铜烂铁乌龟似的往前爬个几百米。 他回忆起之前爱伦坡给的人物设定,一边回忆一边操作面板,但月崎那双熠熠生辉的双眸却冷不丁闯入他脑海。 费奥多尔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不是绝望的眼神,也不是求死的眼神。 更像是…… 忽然呲的一声仿佛什么东西消融的声音。 ——是火山口冒出了一点岩浆,融化了地上的岩石。 费奥多尔来不及多想,果断按下操作杆。 破旧的飞船轰隆隆向前,原本沉入水中的后半截船体也挪了上来,里面三只睡眠舱破破烂烂,不见人影——可见的确如费奥多尔所说,中原中也等人打破睡眠舱,跌入了海洋。 漏壶的身躯还在变大,似乎即便变成一座超级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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