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像是什么荒诞的童话故事。 当时的诸伏景光并不相信。 他怀疑是组织的阴谋,用这样的方式诱导他放下警惕、透露出秘密来。 但接下来,那个声音消失得非常彻底。 留他一个……只猫。 他用了几分钟熟悉猫咪的身体,然后尝试离开原地,没有什么阻拦。 他分辨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地方。有点难度,毕竟猫的视角里,世界很不一样。 他大概判断出是在米花,但具体位置不是非常清楚,但是在寻找地标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街上贴着的一张演唱会海报,上面日期里的年份是…… 他自杀的四年后。 猫猫瞳孔地震。 ……这也是组织的阴谋吗? 难道其实自己被放在一个特制的区域里,有人在观察自己? 不不不,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自己果然是一只猫啊! 他仔细检查了自己和周围的环境,并不是虚假的,不是什么“缸中之脑”之类的幻觉。所有的触感,听觉,嗅觉……一切都是真实的。 要是组织真的已经掌握了人猫转换技术,它还搞什么不法行业,诺贝尔奖、专利巨头、躺着收钱不香吗? 在确认了自己的的确确是只猫、没有人跟踪、没有受到任何束缚之后,诸伏景光不得不尝试着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玄幻故事。 而且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那么…… 真的可以吗? 找到zero,让他相信自己还活着,就可以真的活过来,回到他身边? 诸伏景光感到心脏一阵狂跳。 不可思议的期待忽然盈满了胸口,仿佛有一盆炭火在其中灼灼燃烧。 不。冷静,要冷静。 或许这只是某个神明恶劣的玩笑。 又或者,自己不能完成任务? 景光毫不怀疑zero对自己的想念。可他也再清楚不过,身为一个洞察力敏锐的人,那家伙有多么地相信自己亲手探查出的一切,又是怎样相信证据和现实。 自己死后,zero不可能不亲自确定这件事情。那家伙啊,想必会用无数的方式来确认,来逼迫自己接受这个对他来说无比痛苦的事实。 不复跳动的心脏。 逐渐消失的体温。 甚至……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尸体被推进火化炉,亲自确定最重要的那个人化为飞灰,才会去承认: 啊,他真的不在了。 景光无比确信这一点,所以,他真的很难想象,要怎样才能让零相信,诸伏景光这个人,仍活在世界上。 ……要放弃吗? 做不到呢。 那样仓促的死亡,甚至来不及去看zero一眼。好多话想对他说。如果不能说的话,能看到他也是好的。 虽然听起来达成复活的条件极其苛刻,但是总归是一丝希望。 就算完成不了,也还有六个月可以陪伴在他身边…… 景光几乎没有多犹豫就做下了决定。那么现在唯一的问题是: 他要怎么找到zero? 思索了一番,没有线索的景光决定回到最开始的地方去等。既然那个不知名的存在给了他那样的条件,那么按理说“出生点”会设在zero附近才对。 他回到原来的位置,耐心地等待着。 等待这件事,对于一只没有手机、没有书、没有任何娱乐的猫显得有些漫长。但好在,作为一个曾经的狙击手,他很擅长这个。 人们匆匆的脚步来来去去,景光有些新奇地听着:原来猫咪的视角和感官,是这样的啊? 不知道过来多久,街道的另一头响起了有些熟悉的脚步。 布偶唰地一下转过头看去,熟悉的人映入他蓝色的瞳孔。 ……好久不见,zero。
第18章 时间转回到现在。 带着光喵从波洛回来的降谷似乎因为回忆有些消沉。晚上连文件都没怎么处理,就早早洗漱,回到房间休息。 景光注意到了他的不在状态。 如果他不是一只猫的话,这个时候就可以过去给他一个拥抱了,或者给他做一份他喜欢的甜点。 但现在就只能这样看着……不,或许不止。 布偶跳起来,扳下降谷房间的门把手,借着冲力打开门,进入卧室。 “小光?” 那个半小时前就躺在床上的人果然没有睡着。或者是干脆没睡? 察觉到门的动静,对方从床上半撑起身体看过来。 猫咪迈着细碎的猫步走到床前,轻盈起跳落到床上,隔着被子蹲坐在对方腹部的位置。 “……小光?” 降谷不解地低头,对上那双熟悉到让人心悸的眼睛。 猫咪仰头用毛绒绒的头顶蹭了蹭他的下巴,然后优雅地踏过被子,走到降谷枕头旁边的位置卧成一团。 降谷思索了一下这个行为,若有所思地问:“小光是来陪我睡的吗?怕我心情不好?” 就像……小时候景做噩梦的时候,自己跑去陪对方,挤在一张床上入睡那样? 猫咪点头,发出有些甜的“咪呜”一声,晃晃蓬松的大尾巴。 降谷奇异地看着它。 每次他觉得自己疯了、在妄想的时候,都会被小光的举动搞得想亲手敲碎自己的世界观,去幻想更多。 那只猫咪仿佛察觉不到他心里的翻江倒海,柔软得像液体一般的身体扭转换了个姿势,伸出一只前爪,在枕头上拍了拍:“喵。” 好像在催降谷睡觉。 “……” 降谷怔怔地盯着那双蓝眼睛看了片刻,半晌在那无辜的回视里发出一声轻笑: “好。” 理性那种东西,姑且留给明天。真的也好,假的也好,今晚让他睡个好觉吧。 他躺下来。 布偶自然极了地把头抵上他的颈窝。尾巴一下一下温柔地拍在降谷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背上,像是家长拍抚小孩子睡觉那样,轻轻的哄。 降谷恍惚觉得自己陷在了一片毛绒绒里。 他做了一个到处都是毛绒绒的梦。
第19章 降谷零养好伤之后的第二天。 “……降谷先生,您的意思是,您看到家里的宠物,总觉得它在各种细节上都很像自己牺牲的朋友?” 公安的保密心理医生用专业的温和语气问道。 “是的。” 降谷一面回答,一面本能地分析着对方。 平静略带微笑的表情,亲切而不过于热情的语气,没有任何惊讶/怜悯/感慨……等多余的情绪,市内的装潢到摆设,再到本人的穿着,都是最令人舒适的色调,清新风格,没有过强的色块…… 他收敛了一下情绪,对于自己的职业病感到抱歉(并且甚至想不出是哪份职业的“职业病”。无论是公安、组织成员还是侦探,都让他养成了这种对接近的人下意识的分析习惯)。 连相貌都是清秀得恰到好处、毫不咄咄逼人的心理医生似乎注意到了他的打量,但没有表现出任何排斥,还是那么亲和地对他微笑: “您介意具体分享一下细节吗?比如在哪些时候,您的宠物会让您联想到那位朋友?” 降谷下意识抿紧了嘴唇。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即使对方表现得再温和、哪怕理智告诉他面前的人是族谱都被查得清清楚楚的可以绝对信任的公安专用心理医生,他也很难把那些私人的事情和对方分享。 特别是关于景光。 他的表情毫无疑问被对面的医生捕捉到了。 三十余岁的优雅女性笑了笑,体贴地换了话题: “可能是我的问题太过泛泛了。可以聊聊您的宠物吗?刚刚听您说,是一只可爱的布偶猫对吗?它多大了?……” 谈话总算继续了下去。 半个多小时后,心理医生微笑着停下了话头: “降谷先生。我想,我们今天的交流到这里就可以暂时结束了。” 降谷下意识地道歉: “很抱歉……” 是他的问题。完全没有办法对着心理医生敞开心扉,一旦聊得深入一点就本能地转移话题,甚至用“波本”式的话术绕过去。 对于和景光相处的一些细节也下意识地模糊掉了。 几次下来,专业就是心理学的医生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这种圆滑的回避方式和警惕态度? 对方尝试用更恳切的方式获得更多信息,但收效甚微。 现在,看来是最终放弃了。 ……这样的情况下,自己今天来这里的目的,算是完全没达到吧。 降谷零苦笑了一下。
第20章 之所以会在销假第一天跑来看心理医生,还是因为某双蓝眼睛的主人。 家里那只布偶,以及拥有同样眼尾上挑的猫瞳的、那个已经不在了的,他最重要的人。 这段养伤的时间在公寓待着,和小光的相处变多了。某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重。 似乎从那天自己对着对方自言自语开始,猫咪就养成了每晚都要陪自己睡的习惯。而且如果自己打算熬夜工作,对方还会跑到桌子上蹲在那里用幽幽的眼神看着他,催促他睡觉。 给伤口换药的时候,猫咪像是怕他疼一样,会趴在他腿上轻轻用脑袋拱他,眼睛里人性化的担心都能溢出来。 早上起床,叫醒他的除了聊胜于无的闹钟和生物钟,还有直接捂在脸上的毛绒绒的猫爪子,以及在颈窝和脸颊的舔舐…… 时刻都能看到那双剔透的蓝眼睛,降谷恍惚的时候越来越多。 他越来越频繁地觉得,能够从小光那双属于猫咪的眼睛深处,看到某个令他太过思念的人的影子。 ……沉下脸一言不发用眼神压力逼迫自己睡觉的景光。 ……自己受伤时帮自己换药、怕自己觉得疼会握住自己手的景光。 ……少年时期和警校时候,早上偶尔比自己起得早会开玩笑用凉飕飕的手按在自己脸颊上叫醒自己的景光。 …… 太多的细节。 不经意之间就会触动到回忆。 然后让降谷陷入深切的、无法抑制的自我怀疑。 难道真的要他相信……他的幼驯染,景光,变成了一只猫吗? 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上,不应该有这种超自然的力量。 假如有鬼,有妖怪什么的,为什么那些肆无忌惮杀人放火的罪犯还能横行无忌? 为什么他所熟悉的那些、赤忱而正义的伙伴们一个个离去了? 如果说有什么玄幻的力量,那个组织的boss也好,琴酒也好,这些手上沾满鲜血的人,早就该被鬼魂拖下地狱了吧? 不可能的——不可能—— 排除这样怎么也说服不了理智的可能性,那么自己频频联想起景光、恍惚间经常有错觉的原因,就只有一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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