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伊夏明白了对方口中的伊甸园是什么意思。 他需要自己源源不断的咒力作为养料,而在菓的内部,松田阵平会一直出现。不会消失,不会死亡,不会离开。甚至,只要它够强大,他能和对方一起正常地在外面生活。 就如同死而复生。 但需要一座城市的动荡不安,每年一个个猩红的死亡数字作为养料滋养。 “说到底,那些人的死活和你无关。”白兰地垂下眼眸,“你其实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性命,也不在乎自己的立场。不过是因为虚假的延续对方道路这种坚持而已。用这里的现状来换一个人的复活,很划算。甚至也不用为自己的能力担心,无论是人类还是咒灵,我们都是不错的合作伙伴,你知道的,我们没有那种虚伪的排斥。” “……你要我帮你什么?”黑卷发少年终于开口。 “不需要什么,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和菓交个朋友。不过在这之前。”他笑着伸手,“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片刻之后,那只沾着血的手握上他的。 “今天时间刚好,我可以带你参观。如果你不介意……”白兰地嘴角的弧度突然僵住。 视线之中,神色好似已经妥协的少年眼眸之中,忽然绽放开重瓣莲花。 沿着瞳仁中心,一圈诡秘而繁琐的咒纹。 在象征着危险的警报开始震鸣之前,一阵无法抵抗的头晕袭来。 白兰地睁大眼睛,瞳孔瞬息间紧缩。 后语没来得及说出后,取而代之地一口带着烫意的鲜血。从嘴角一路流至脖颈。 下意识低头看去。 那对拟翼。 原本黑卷发少年已经收起的拟翼,在方才不到零点几秒的时间内再次放出。 更加难以察觉,几乎和这里弥漫开的诅咒残秽融为一体。 他的手被对方紧紧握住,身体随着那短短一瞬的控制,被锋利的羽翼从后方破开。 刀口自腹部延伸到胸前。 太快、太迅速。松田伊夏甚至来不及避开自己,侧腰也被蹭出一道伤口。 “……哈。” 身影化作乌鸦再次在原地消散,几秒后,白兰地捂住胸口出现在不远处的墙边,后背抵着冰冷的墙面。他呼吸急促,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笑来:“即使他们想杀了你?” “有件事你搞错了。”一对拟翼骤然自身后展开,少年举起手中的长刀,在展开领域之前,终于有闲心回答这个问题,“是我让他们必要时拿起武器。” 他脸上浮现出慵懒的笑容,和刚才好似被他戳中所有弱点,逼至绝路的人截然不同:“毕竟我可是学长,他们只能听我的。” 话语间,两人的动作却未曾停下。 知道对方根本没想合作后,白兰地脸上浮现起一抹被耍过后的狠厉,又很快压下。 不再以循循善诱为目的,之前本来至是防御和躲避使用的咒力瞬间迸发出巨大的杀伤力。 “哈,这样才对嘛。”拇指指腹蹭去脸颊伤口的血,松田伊夏道,“要不然我还以为你的代号是花钱买来的。” 快攻不下,如同一条扑杀乌鸦的蛇,他一击不中后几乎没有任何停留,再次闪身攻去。 “你为什么只找我,就因为我也算是咒灵?”刀刃划破肩膀,不需要对方回答,少年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他就着这个姿势,声音落在对方耳侧:“哈,让我猜猜,你和组织闹掰了?还是地下那个东西出了问题?” “你这么久终于意识到把地下那个东西养大没什么效果了?从几十年前就开始的实验恐怕也没成果吧。”话音落下,松田伊夏倒是想起来和自己见过面的那两个成功案例。 可惜,一个都没有发生在组织的眼皮子底下,他都不知道该说是工藤新一运气好,还是组织运气太差了。 只要离开他们手上的药,居然都成功了。 “因为你看中了我的体质,觉得放我下去喂咒灵就能达成目的。”少年勾起唇角“而且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可不是这个组织的风格,这样反而有暴露的风险。你等不了那么久的养育,想要拉我下水,让我来证明你的实验。” “拉下水?不过是等价交换。我倒是真的没想到……”白兰地咳出一口血沫,目光幽幽转来,“我自认没有看错过人,你居然会这么有所谓的道德,也愿意牺牲一个人,来换取陌生人的安全。” “说完了?”松田伊夏对上那双眼睛,“没说完也可以闭嘴,我有点烦了。” 话落,他再次挥刀而上。 ——***“轰——!!!” 地表深处传来巨大的震动,好似有能量在某处不断爆发,涌动,击起千万尘土。 “在那边!”原本四处寻找未果的咒术师很快通过浓郁的咒力寻找到来源。 一波又一波术式爆发带来的余波,挥出如同海浪般的震荡,掀起越来越多的飞沙。 只不过是战斗的余波而已。 咒灵已经全部消失,人员不用再集中于中心广场位置以便咒术师保护,公安便衣开始在指挥下将被困在帐中的人们往远离源处的位置迁移。 “……”禅院真希站在距离摩天轮一段路的地方,风吹开她战斗过后略显凌乱的刘海,露出神色沉重的眼睛。 熊猫站在旁边。 他原本应该把心里的疑问直接说出,问那个咒力,属于松田伊夏的咒力是不是味道越来越奇怪了。 越来越让人感觉危险,越来越像是……咒灵。 如果真的问了,恐怕会得到禅院真希拔高的回应,谁让那家伙不停歇地使用了这么多咒力。 但是却没有人说话。 “终于要结束了,等他出来我们就可以收工了吧?”钉崎野蔷薇的声音打破寂静。 短发女高松了口气。 她很有下班收工的自觉,甩了甩落在咒具锤子上的血水,正要将其收回腰侧,却又定格住动作。 转头看去,没有人附和,也没有人行动。 狗卷棘扔掉又一瓶喝空了的止咳糖浆,抬头看向摩天轮之下耸动的地面。 玉犬呲牙伏击,禅院真希紧紧握着手中的咒具。 钉崎野蔷薇脸上尚未浮起的笑容僵住。 她就像是上课睡到一半,迷糊间醒来发现同学都拿起课本出门的学生。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该做什么,她却只能睁大眼睛看着众人,还陷在刚才尚未退却的困意当中。 ……他们在…干什么? 如同所有人都怀揣着共有的、巨大的秘密,只有自己从不知晓。 短发女高难得有些仓皇的转头,看见不远处的虎杖悠仁表情同她是如出一辙的懵。 她经历过很多次战斗。 流程无非就是这些,完成,欢呼,然后大家聚在一起吃一顿饭。但是这一次却有别于其他任何一次。 他们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喜悦的神色,不像是在迎接即将得胜归来的同伴。 所有人都肃穆地看着前方,像是祈祷,像是哀悼。 像是已经知道预定之中的结局。 “你们两个。”伏黑惠忽然开口,“把武器拿起来。” “……还没结束?”她忍不住开口问。 但是依旧没有回应。 对方板着个经常被她诟病的木板脸,现在却从中又隐约透出几分阴色。 “没有结束。”少年额发垂下,看不出表情,“……也许只是开始。” 钉崎野蔷薇愣愣地看着他。 伏黑惠却再没有解释。 他记得被问及诅咒时松田伊夏的模样。 对方好似完全不知道他们口中变成咒灵要怎么对付的人是自己一样,笑着用筷子戳着碗里半天都没有吃掉的食物,道:“别搞爱感化世界这么动漫的套路,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更想看见你们举起武器对准我的样子。” 绝不犹豫,也绝不手软。 不知道过了多久。 地底之下的动静终于归于平静。 像是终章的序曲。 ——***一切又归于寂静。 空气中只剩下残存的血腥气。 松田伊夏感觉到自己的呼吸,缓慢地从胸膛中蕴出,然后闷沉的、混着灰尘的空气重新涌入气管。 原来血也有流尽的那天。 远处屏幕的光线都显得分外刺眼,纤长的睫毛抖动许久,才重新睁开。 基地空间内狭窄而阴冷,寒气从地底的土壤之中渗透出来,一点点浸入骨髓。 血液流逝好似也抽走了身体为数不多的热度。 少年难得感到寒冷。 好像又回到了学校阴冷的卫生间,被人在肚子和腿上留下疼痛的烙印。 血黏在睫毛上,他有些睁不开眼。 但是这一次,却好像有人步履匆匆地走来,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牵起他的手。 过于温暖的手。 也许是失血过多模糊了他的感知,松田伊夏有些分辨不清,这到底是属于谁的。 像是和他同样年龄的青涩的高中生,只有指节位置有些许因为常年拿笔而磨出的痕迹。又像是咒术师的,明明皮肤还是十几岁青年的稚嫩,就已经布满了武器磨痕。 也像是公安警察,布满了枪茧和伤痕,在卧底之前大概小心处理了很久,刻意抹除了那些警校训练时其他位置会出现的茧痕。 又像是…… 人生中第一个朝他伸出的那只手,小心翼翼放在床边,仍由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孩子小心握住。五指收拢,都只能堪堪握住一个指节。 这么多手在拉他,怎么会这么多。 睫毛颤抖的频率越来越高,随着一声轻微的抽气,松田伊夏睁开眼。 难缠的家伙。 他身上遍布着伤口,腰腹那处早前的伤早就不知道裂开多少次,又可怜兮兮地朝着外面挤出血来。 他几乎变成一个血人,那些来源于自己,也来源于别人。 这么多的伤口,蔓延全身的疼痛。少年却好似无知无觉一般,缓慢地站了起来。 一步步走向已经无力起身的那人。 目光落在对方此刻早已没有之前风度的脸上,松田伊夏嗤笑一声,拟翼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对方的侧脸。 没反应,于是“柔和”的问候变成重新碾进胸口伤口的攻击。 在对方终于恢复意识那刻,他吹了段婉转悠扬的口哨:“喂,我可从来没输过。” 居高临下看去,少年扯出一个笑来。 明明他也浑身浴血,却分毫不显狼狈。眼眸中含着肆意而张扬的光,说话间,猩红的舌面与上方的亮光一闪而过。似一条埋伏许久一击必杀的蛇。 刚才缠斗时掉在一遍的御守被重新捡起,松田伊夏在心里补充。 也没打算让别人押输。 转动着手指间的U盘,他转身走向身后庞大的数据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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