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儿?!” 萍姥姥弓着背,有些嗔怪地看了息未一眼,“我已经这么老了,还叫萍儿?” 此话一出,就意味着她的默认。 息未看着萍姥姥看了好一会儿,抿了抿唇,“萍儿你……怎么变老了?” 萍姥姥叹了口气,慢慢转过身继续看着琉璃百合,“仙人长生不老,形体本就可以自由变幻,只是我的心老了,不愿再以从前的模样示人罢了。” 息未看着萍姥姥略显孤单的背影,在那一瞬间萍儿的身影与萍姥姥重叠在一起了。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或许我终于……应该去翻一翻璃月的历史书。” 萍姥姥呵呵地笑了几声,没有转身,只是对他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我现在也只想在这里赏花度日而已。” 息未最后再陪着萍姥姥安静地赏了一会儿琉璃百合,这才道别离开。 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是要去月海亭,只是经历了兮灵和移霄的牺牲后,他心中多少对后来璃月发生的事也隐隐有了些许猜测。 想到这里,他苍白的脸上看上去暗沉了不少。 万幸的是,萍儿的心变了,变成了萍姥姥,但至少……她还好好在这里。 想着想着,他便来到了月海亭外,停在了那栽种着一排茂盛青竹的地方。 他其实没想进去打扰秘书们工作,只是听说月海亭大秘书名叫甘雨,便生出想来看看她现在的模样的想法。 此时甘雨恰好正在月海亭外与其他几位秘书小姐交谈。 息未看着这故人之子久久不能回神。 小时候就这般像,长大了果真有九分相似呢……只是整个人温柔又带点忧郁的气质倒是与兮灵一点儿也不像啊,不过一眼便能知晓对方与兮灵是同样靠谱负责的人。 这样兮灵也能放心一些了吧……? 甘雨似有所感地顿住了,转头向青竹的方向望去,却发现并无人在哪里,只得诧异地转回头。 息未自然已经离开了,他看到了甘雨,便也能放心无憾。 兮灵已经走了,至少她的血脉还尚存于世,并且过得很好,也替她看遍了璃月的繁荣发展。 不出一会儿,他便来到了这万文集舍。 他仍然记得自己第一份外派任务就是送到这里的一个书呆子手里。 此时万文集舍的人并不多,唯有那个深蓝色衣服的少年正拿着一本小说传记看得津津有味。 ——啊,又是那个书呆子。 息未算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关系并不怎么样,只知道对方的名字是行秋。 他叹了口气,在历史分类一栏开始翻找璃月史记,却怎么也找不到。 他只得去询问老板娘,“璃月史记怎么没有了?” 老板娘看起来脾气不怎么好,但是语气还算和善,“史记?近年来提瓦特比较流行轻小说,史记一类的书籍一般没有人看,便少了。” 息未闻言已经做好无功而返的准备了,但她却突然话锋一转,抬手指着行秋,“喏,最后一本就在行秋手上。” “好吧。”息未一脸疲惫地摆了摆手。 这下只能不得不去发动他们那一面之缘的友谊了。 但息未刚靠近他,他便抬头看向息未。 “竟是熟人。” 息未叹了口气,“原来你还记得我啊。” “毕竟先生当时颇为明媚开朗,做什么都很有精气神,实在叫人难忘。”行秋合上书,将书递给息未,“现在虽然感觉先生并未改变,但想来一定心郁难消,重病缠身吧。” 息未明白对方定是听见了他与老板娘的对话,“谢谢你,不过我并没有生重病哦。” “这样啊……”行秋摩挲着下巴,“我只是看着你脸色不太好,看来是我武断了。” 息未嘴唇轻扬,笑了笑,“也不是这么说吧,虽然没生病,但是却受了伤,所以脸色不太好吧。” 行秋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随后行秋便找了另一本书,与息未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安静地看书。 息未每多看一个字,手的颤抖就加剧一分。 【前3300年,巴虬和螭龙偷袭归离集,归离集被强力的洪水完全摧毁,尘之魔神[哈艮图斯]在此战中……战死。】 战死……归终她原来…… 所以归离原如今才这么破败吗? 息未双眼通红,快速地翻了好几页。 他的手突然顿住了。 五夜叉受业障影响,弥怒与伐难死于互相残杀,应达死于自戮,浮舍失踪,只于余下了魈…… 伐难和弥怒明明是那么温柔的性子 ,他们兄弟姐妹五人明明是那样爱着对方…… 魈上仙他该有多孤独啊…… 息未痛苦地捂住心脏,手腕上的伤痕再次裂开并染红了洁白的绷带,眼前逐渐模糊起来,最后脑袋直接磕在桌子上。 “哎哎哎,你怎么了?!” 行秋一早就注意到他的反常,偷偷观察他的表情,正想询问一二的时候,便看见他晕倒了。 虽然息未晕倒了,但他的脑中从未如此清明过,他感觉行秋的声音渐渐小声了,甚至还能控制着自己睁眼。 只是这一睁眼,看见了的便是归终的神骸。 五夜叉正合力控制着魔神死后的能量不外泄,而留云理水削月则盘旋在空中,为他们护法。 息未看着远处空中的神骸,粉色眸子一片死寂和暗淡,而他身前几步,便是拳头紧握的摩拉克斯,以及一个叹息着摇头的棕发青年,。 棕发青年大抵就是若陀吧。息未想。 再往前便是瘫坐在地表情麻木的萍儿与……神骸。 但息未不明白,不明白他的穿越就像是为了惩罚他一样,让他一定要亲眼看到好友离世。 他可不可以归结为这是对他偷看命运的惩罚,惩罚他知道他们的命运而无法改变分毫,甚至耀武扬威地告诉他——他知道了又如何,却只能徒增无法改变已经经历的历史……的悲哀。 他看着归终的神骸,他没有哭,但却不是因为不难过,而是干涩地眼球已经无法产出一滴泪了,即使主人很难过,却只能嗡嗡作响,继续制造额外痛楚。 息未走上前,从摩拉克斯身后抱住摩拉克斯。 他轻轻地闭上眼睛,无声地安慰着摩拉克斯,同时也从对方身上汲取慰籍。 ——归终的逝世意味着璃月的战争机器真正开始运转。
第48章 归终的死与兮灵和移霄的牺牲似乎只相距不到十年的时间,但大家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并没有那时那般的悲痛,大家依旧紧紧跟随着摩拉克斯征战的脚步。 萍儿仍然会去山林找个没人的地方抚琴,一待便是半日。 息未问:“为何近日只听见旧曲?” 她嘴角带着轻柔的笑,“因为我决定不再创作新曲,自然便只有旧曲可怀。” 留云收纳了归终昔日的机关造物,视其为珍宝,郁闷之时便对着这些机关造物饮酒。 也许在息未没有看到的地方,大家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将悲伤存与躯壳之下默默消化。 摩拉克斯亦然。 他先是将归离集的人民迁往璃月,仙人们全程护送,从此便像爱护自己的子民一样爱护归终的子民。 随后又率领众夜叉和仙人斩螭龙,亲手将它扒皮抽筋,但它生命力极度顽强,只得分成四块封印。 据留云所说,场面十分血腥,但非常解气。 窗户半开,沁来丝丝凉意。 “下雨了啊,好舒服。” 息未走到窗户旁,将半开的窗户完全打开,脱掉鞋子,抬腿一翻身,坐在窗台上。 他双眼紧闭,感受着打在腿上和脚上的微凉的、带着青草和硝烟的细雨,听着小雨滴坠入尘世时的沙沙声。 脑中闪过了在这岩神居的快乐的千年时光,只是如今这岩神居除了少了些许生活气息外,便是重要的商议战事的场所。 原来对兮灵的想念竟然还可以再深一些,由此,息未厌恶极了这个[家],似乎哪里都有兮灵的影子。 但同时他又爱极了这个[家],几乎承载了他们之间所有的美好回忆。 它曾经被损毁过,但修复后的样子竟与曾经一般无二。 但屋前种的果树却已经只有残根断枝,他几经寻找,唯有一棵断掉的桃树似乎还在顽强地求生,甚至还长出了新芽。 于是,他残忍地砍掉了它,做成了一把手工粗糙的木梳,许是它的生命延续在了木梳上,木梳的桃香经久不衰。 息未又故意改变了许多房间的摆设,但却只舍得改变一点点。 摩拉克斯在这两年里像疯了一样征战四方,魔神战争全面爆发,璃月的版图不断扩大。 息未常常能看见摩拉克斯用他的岩枪,杀掉一个又一个魔神。 不管是岩枪,还是摩拉克斯冷酷的表情都确实非常可怕。 息未叹了口气,随即便感觉到某人的靠近,勾起嘴唇向后一倒,落入那个熟悉的怀抱。 摩拉克斯从上方吻了吻他的额头,“你知道我来了?” “嗯哼。”息未得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摩拉克斯将他从窗台上抱了下来,紧蹙着眉。 “不凉吗?” “凉啊。” “凉你还坐那里?” “可我就是想坐那里嘛。” “撒娇也没用,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唔……要是生病了怎么办?”息未点着下巴,无辜地重复道。 摩拉克斯无奈地笑了笑,“我照顾你生病还少吗?” 岩枪很可怕,摩拉克斯作为岩之魔神的时候也的确很杀伐果断,但对他来说,摩拉克斯就是摩拉克斯。 “我有一个礼物送给你,你等我找找啊。” 说完,息未便在一个小盒子里找着那个礼物。 小盒子里有很多东西,皆是一些有纪念意义的物品,比如他种的每棵树的树叶标本,偷偷拔的摩拉克斯的头发,小甘雨学会写的第一个字,还有……当年归终结盟的机关鸟,他拿出来再了听一遍后,就决定以后再也不听了。 摩拉克斯坐在他身旁,一只手臂搭在屈起的一条腿上,定定地看着息未的侧脸好一会儿,不知他又在想什么。 “找到啦!”息未拿出了那把木梳,“锵锵锵,喜欢吗?” 摩拉克斯明显愣住了,他接过木梳,看了又看,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喜欢,好喜欢。” 息未闻言,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了,因为这个木梳实在不怎么精致,他还这么喜欢…… 随后他便开始为摩拉克斯梳发,看着对方腰背挺直,一动不动,忍不住感叹:“你怎么这么乖啊。” 摩拉克斯的回答竟然颇为认真正经,“自然是因为我很珍惜现在片刻的安宁,也很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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