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卫鞅不同,一些士子才来到秦国,便不由嘀咕了起来。 这秦国也太穷了吧?就算他们能够在秦国获得高官厚禄,也没有地方可供他们消费啊。 一时之间,有些人打起了退堂鼓。 但不管怎么说,来都来了,他们准备先见秦国国君一面,再做打算。 嬴渠梁在听说入秦士子多达三四百人之时,颇为惊喜。 他对身边的宠臣景监说道:“这么多人中,只要有真才实学的人能够达到一半,寡人若能将这些人留下来,何愁我秦国不兴?” 不过,嬴渠梁也知道,如今有本事的人不少,人家却不一定愿意留在他的秦国。能够留下多少人,既要看他这个秦国国君的表现,也要看对方与秦国的契合度。 景监道:“君上如此诚心求才,必能觅得良才,为君上出计强秦!” 对这些入秦士子,嬴渠梁做足了欢迎之态。 因此次入秦的人过多,嬴渠梁决定挑选一个日子,统一见他们,为他们解答心中的疑惑。 然而,“求贤大会”还没来得及举行,边关处就传来了韩国和赵国联合向秦国发兵的消息。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嬴渠梁急匆匆地命人召集大军,准备抵御韩赵联军。 其中一些士子也开始收拾包袱,准备跑路了。他们来秦国,是追求高官厚禄的,他们可不准备陪着秦国一起挨揍。 嬴渠梁一面安抚着入秦士子们,一面为边关战事而着急,几乎彻夜未眠。 然而,没几日,他就听说“秦军”大败韩赵联军,韩赵联军死伤过半,韩国主将和赵国主将尽皆被虏。 嬴渠梁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些许古怪之色。 即使他再怎么希望自家军队能够抵御敌人,可这战况,也未免太离谱了吧? 前几年,秦军还在赵军手上吃了败仗呢,怎么忽然间,他的军队就“开了窍”,能够大败韩赵联军了? 跟韩赵联军交战的那支军队,当真是他的秦军吗? “边关急报!” 嬴渠梁闻言,赶忙命人将那封急报呈了进来。 那封急报是他派去抵御韩赵联军的将领送来的。在这封书信中,那名将领说,他在前去抵御韩赵联军的途中,遇到了另一支“秦军”。 那名秦军的首领,自称嬴稷。 就是他,率军大败韩赵联军,并俘虏了韩军和赵军主将。 “嬴稷……”嬴渠梁将这个名字放在嘴边反复念了几遍。 他们老嬴家何时出了这么个将才,他怎么不知道? 秦国国君能够调动的所有军队,都在他的手中,“嬴稷”手中的秦军,又是哪儿来的?
第4章 嬴渠梁虽然不知道嬴稷究竟是何人,又是怎么冒出来的,但目前看来,这嬴稷对他,对秦国并无恶意,嬴渠梁也就暂时将他放在一边了。 根据他收到信件时嬴稷大军所在的位置推算,嬴稷一行人还要过上数日,才能抵达栎阳。 在此期间,嬴渠梁准备先将他心心念念的求贤大会给办了。 他亲自派人去通知与会士子们:秦军已击退韩赵联军,秦国之危已解,求贤大会如期举行。 嬴渠梁对求贤大会抱有极高的期望,然而,求贤大会的进展并不顺利。 许多士子人虽然来了,但他们依旧对秦国抱有偏见,有些人甚至就是专程来看秦国笑话的。 “秦公说,秦军击退了赵军和韩军,不会是蒙我们的吧?” 有人上下打量着嬴渠梁,见他年岁尚轻,瞧着文文弱弱的,穿着打扮相较于他的身份而言十分俭朴,不免生出了些许轻视之心。 尽管,嬴渠梁刻意穿戴得较为朴素,待他们的态度也十分平易近人,是为了拉近他和这些士子们之间的距离。 可他的种种做法,落在有心人眼中,就成了软弱可欺的证明。 “毕竟,秦军何等孱弱,人尽皆知。这些年,秦国与三晋之地作战,输多赢少。秦公自己都说,面对三晋的攻伐,你无力抵御……” “那么,秦军又是怎么在短短时间内,击败赵军和韩军的?秦公别是为了保全颜面,故意蒙骗我们吧?” 嬴渠梁道:“此战的结果不久便会传遍天下,说谎对寡人而言并无好处,反而会让寡人声名扫地。” “胜就是胜,败就是败,寡人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那人闻言,愈发咄咄逼人:“那秦公不妨与我们说说,秦国究竟是如何击败韩赵联军的?不是我小瞧秦国,依照秦国如今的国力,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击败韩军和赵军……即便是你们先君秦穆公在世,只怕也办不到!” 这人言辞虽然不客气,但他的质疑合情合理。 其余许多士子们亦想知道答案,因此,他们并没有出言制止这位“刺头”的诘问。 嬴渠梁皱起了眉,但依旧以不卑不亢的姿态回答了这名士子的话。 “数百年前,又有谁能想到,强大的晋国会被韩赵魏三家瓜分?诸君既然不曾深入了解过我秦国,我秦国的兵力和潜力,诸君又从何得知?” 若秦国国力强大,嬴渠梁作为秦国国君,只需等着他国人才主动来投。 然而眼下,秦国国力孱弱,其余各国对秦国的鄙夷根深蒂固。士子们在游历诸国时,通商也会撇开秦国,只因在许多人的印象中,秦人与夷狄无异,是一群野蛮之人。 秦国不断地被边缘化,得不到发展,在这群强并列的大争之世,等待秦国的就只有消亡一途。 作为嬴秦子孙,嬴渠梁不能坐视这一切发生,他既接过了秦国的担子,便要负起应有的责任来;作为一名秦人,他亦不愿看到“秦”的国名消失在舆图上。 因此,嬴渠梁重金求贤,想要改变秦国的现状。他要努力地消除这些士子们对秦国的偏见,好让一些人为秦国所用。 即便有一部分人根本就是不怀好意而来,他也不能直接回怼。 否则,他前脚发布《求贤令》招纳贤才入秦,后脚就出言不逊将人给怼跑了,传出去后,更没有贤才愿意入秦了。 景监在一旁看得直摇头,若不是他们秦国国力弱小,这些人又怎敢对国君这般出言不逊? 秦公今日所受之辱,亦令他们倍感屈辱! 国力弱小,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会被六国之人瞧不起。 这时,景监身边的公子虔突然动了。 景监见公子虔满脸怒色地朝着嬴渠梁走过去,赶忙拦住了他。 “君上今日的诸班隐忍,皆是为了秦国的长远发展。公子此时上前,君上先前所受之辱便前功尽弃了。” “难道要让我在一边看着他们继续无礼地质问我秦国国君么?”嬴虔冷冷地道。 于私,他是嬴渠梁的兄弟,见不得嬴渠梁这般委曲求全。于公,他是秦国公子,怎能眼见着旁人对秦国国君无礼而无动于衷? 景监道:“这些士子虽无礼,言辞间却无出格之处,君上能够应付得来。” 嬴虔心中仍然满腹不甘:“这些人可敢对魏王如此,又可敢这般质疑齐王?” 景监叹道:“若我秦国此时有魏国与齐国的国力,我们又何须如此被动……” 嬴虔闻言,恨声道:“待我秦国强盛之日,我定要让这些对我秦国出言不逊之人后悔!” “你们这般热闹,可否加寡……我一个啊?” 耳边传来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目光转向了声音的来源处。 只见一名身着玄色衣衫的中年人,在一批身穿精良甲胄的锐士的护卫下,来到了求贤大会的会场。 当他步入会场中后,他身后的锐士以极快的速度悄无声息地包围了整个会场。 一名身披战甲,目光锐利的将领护卫在他的身边。 这中年人今日穿着一身寻常秦国宗室子弟的衣裳,但却没有人会将他当做一名普通人。 他那久居上位而养出来的一身气度,令在场所有人的心都颤了颤。 此时,他就像是进入了自家地盘一般,信步闲庭,漫不经心。 周围的士子们却因为他这个不速之客而大惊失色。 “你……你究竟是何人?秦公,我们千里迢迢入秦,为强秦出谋划策,你就是这般对待我们的吗?你居然派人将我们包围起来,你这是想做什么?” 嬴稷似笑非笑道:“分明是你们质疑我秦国的实力,寡……我才将我大秦锐士带出来,让你们亲自瞧一瞧,怎么说得好像我大秦在欺负你们似的!” 他一侧头,对着身边的白起使了个眼色。白起得令后,立马一挥手,命人将两名被五花大绑的俘虏带了上来。 “方才是谁说,不相信我秦军能够打败韩军和赵军的?你们且看看,这二人,是不是韩国将领和赵国将领?” 韩国主将和赵国主将被秦兵押着,跪倒在嬴渠梁和列国士子的面前。他们似乎也倍觉羞耻,低垂着头,不肯让人看到他们的正脸。 可他们在韩国和赵国本就是公众人物,此次这批入秦士子中,有不少见过他们。 即使他们侧过头去,这些士子依然认出了他们。 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韩军和赵军……当真被秦军打败了? 他们不愿相信此事,可看着狼狈跪倒在他们面前的韩国主将和赵国主将,他们不得不承认,此事的确是事实。 周遭突然变得鸦雀无声,一些人看着周围将他们团团包围的大秦锐士,想起他们方才对嬴渠梁的种种无礼之处,他们脊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嬴稷收起他面上那漫不经心的表情,神色阴鸷地道:“日后,你们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我秦国国君,你们最好自己掂量掂量!” “谁要是质疑我秦国国君,先问问我答不答应,我身后的大秦锐士答不答应!” 仿佛在应和他的话一般,他身边的大秦锐士们,一个个都发出了震天的怒吼声。 这是来自大秦虎狼之师的怒吼声,这声音,令在场的士子们生出了毛骨悚然之感。 嬴稷见自己将在场所有人都镇住了,面上才终于露出了些许满意之色。 自他成为秦王以来,已经许久未有人胆敢在他面前这般放肆了。这些士子们的态度,着实令他生气! 嬴稷向来不是个喜欢受委屈的人,他既然身在此处,他也绝不会让自己的老祖宗受这份委屈! 嬴稷来到嬴渠梁面前,对陷入了怔愣之中的嬴渠梁行了一个晚辈礼:“秦小子稷①,见过君上!”
第5章 已到耳顺之年的嬴稷,却对年轻的嬴渠梁行了晚辈礼,且还以谦恭的口吻自称“秦小子稷”,这着实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秦国大臣们的目光来回在嬴渠梁和嬴稷的身上扫视,似乎在思考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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