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没有多说什么,他伸出手想要触碰艾琳冰冷浮肿的脸颊,可不知道想起什么,又猛地收了回去,将白布重新盖上了,而后转身对着宋问说道:“走吧。” 即便身处于寂静的夜里,宋问也依稀能从空气中嗅到腐败的动植物和化学原料交织在一起的肮脏气息分辨出这一带究竟是有多杂乱荒凉。 周边只有稀稀拉拉的昏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狭长又扭曲。 宋问看着西弗勒斯的侧脸,对方的目光依旧沉着冷静,没有丝毫悲痛伤心。就像一瓶蕴藏着无尽气泡的可乐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因为意外碰撞而彻底迸裂开来。 “到了。” 西弗勒斯停下脚步,在一栋狭小阴暗的巷子中停住脚步,径直用阿拉霍洞开解锁,他朝着黑暗冰冷的房内走去,直到玄关处他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宋问,有些疏离和冷漠地道:“ 你怕吗,怕就先回去。” 宋问叹了口气,快步走了进去,将屋内的灯点亮了,“不着急,丧假足足有一星期,邓布利多教授让我陪着你。哦如果你实在嫌弃我,我还带了我的魔药学课本和笔记,如果你想一个人呆着,我不会太打扰你的。” 西弗勒斯环视了一周,屋子内的摆件很少,因为托比亚醉酒之后喜欢砸东西的缘故,能摆放的的易碎品都被他砸光了,家里值钱的东西也被托比亚换成了酒喝,喝了酒,砸光了东西,他便会嘟嘟囔囔地将拳头挥向自己的妻儿。就因为他觉得他们会魔法,影响了他的财运,导致他的纺织厂倒闭。 而艾琳从来都不反抗,她一直认为托比亚变成这样,是她当初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固执己见选择嫁给他的错。 西弗勒斯麻木地注视着一尘不染又空空荡荡的客厅,艾琳决定赴死之前,还异常贴心的将家里整理的井井有条。仿佛知道他们走后,他还会回来居住一样。 真是可笑。 “啊,你家还有一些食材和调料,西弗勒斯,我记得你从下午开始就没有怎么吃东西吧,现在饿了吗?” “我没有胃口。”西弗勒斯走进卧室:“你自便吧。” 宋问思忖半晌:可可粉、朗姆酒、吉利丁、鸡蛋牛奶……001,我们来做甜品和奶茶吧。 001:可是根据数据分析,学神好想不喜欢吃甜腻腻的东西,邓布利多才喜欢这个。 宋问:提拉米苏不是很甜的,而且根据要是数据的话,甜食难道不是平复坏心情的最佳秘密武器? …… 西弗勒斯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卧室,他没有开灯,而是习惯性的从书桌上点了一根以前学习时用的蜡烛,点燃之后才恍然托比亚已经死了,他再也不会因为打开灯惊扰到那个浑身酒气的男人的睡眠,而遭受到毫无留手的拳打脚踢了。 西弗勒斯举着蜡烛台,自己的里面同外面一样干净整洁,唯有书桌上,似乎是艾琳给他留的一封信笺。上面笔锋潦草的写着:好好吃饭,钱在枕下。 他将信笺翻转又仔细看了看,发觉艾琳留给他的的确只有这么几个字,再没有别的了。 西弗勒斯木然地捏住这封简短的信笺,缓缓地坐在自己破旧狭小的木床之上。目光呆滞地看着信笺上的字迹,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就像一尊冰冷的石雕。除了极其轻浅的呼吸以外,再没有其他动静了。 “西弗勒斯?” 宋问敲了敲门,手里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咦,怎么点蜡烛?”他将餐盘和玻璃器皿都放到了倚靠于床头的书桌上:“我做了一些垫肚子的提拉米苏,还有一杯奶茶……哦其实就是红茶煮牛奶。不过不是很甜,试试?” 西弗勒斯没有吭声。 宋问挑了挑眉,故意沉声说道:“你吃不吃?” 西弗勒斯还是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宋问便干脆坐到他旁边,看到他手里死死捏着的信笺,再看了看西弗勒斯的表情,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宋问轻声说:“你妈妈一定是很爱很爱你的。虽然我之前曾武断地认为她做得不算合格,但是……” 西弗勒斯冷冷地转头看着宋问,咬牙切齿地道:“绝不可能!她的眼里从没有过我!” “西弗勒斯,如今人类赖以生存的除了空气,就是食物和钱了。这是最基础也是最必不可少的。她只有在担心你、牵挂你的情况下,才会写下这些话。她是希望你能一生顺遂,吃饱穿暖啊。”宋问揉了揉西弗勒斯的头发,“没关系的,如果你想哭就哭吧,我不会笑话你。” “我并不想哭。”西弗勒斯扯了扯嘴角,眼神空洞又孤寂。 “是是是,你不想哭,你只是哭不出来,”宋问喃喃地道:“其实人伤心到了一定程度,甚至是会遗忘很多身体本能的,就像因为太过痛苦,大脑某些时刻会自动屏蔽了痛觉一般。可是难受的话最好是发泄出来,不然会憋出内伤的。” “你不必劝我。”西弗勒斯声音有些嘶哑:“如果你真无事可做,可以去楼下复习你的魔药学,地下室里应该也会有艾琳的魔药器材,你想做实验的话,我可以帮你找过来。” “的确无事可做,不过比起危险的魔药实验,我更愿意给你讲个故事。”宋问认真地看着西弗勒斯说道:“你随便听听,不过如果觉得故事精彩,想要我继续讲下去,你就得吃一口蛋糕。怎么样?” “谁要听你讲故事……”西弗勒斯突然对上宋问的眼神,突然之间想起之前宋问在校医室的时候曾经承诺过他,在他想要知道的时候,对方会告诉自己隐藏的一切。 西弗勒斯原本死寂的目光之中有了一丝波动,他与宋问对峙了几秒,最后在对方坚持又执拗的眼神之中败下阵来,他知道不找个借口劝他吃下东西,宋问是不会罢休的。 但西弗勒斯的确一直好奇宋问持刀不稳的症结是什么,遂改口道:“好吧,我便听一听你所说的‘故事’。”
第21章 支离破碎(上) 1961年,西弗勒斯·斯内普出生。 2002年,宋问出生。 他原本不叫宋问,最初的名字,叫宋文。 但因为他打小便经常问:我的爸爸妈妈在哪?爸爸妈妈今天回家吗?我明天能见到他们吗?这种很蛇皮的问题一天至少三十三问,被问得烦了的爷爷奶奶改名为宋问。绰号为,宋小问号。 宋小问号小的时候不但傲娇还骄傲,熊得不能再熊,人见人想踹,花见花想败。 因此再两个不同的世界线上的情况是这样的—— 1965年,西弗勒斯·斯内普第一次因为受了醉鬼托比亚的毒打进了医院。 2007年,宋问也因为炫耀父母多么多么牛X,别人家的小孩父母都是弱鸡,这种脑残的炫爹言论而被恼羞成怒的小鬼们一拥而上,小问号也是第一次的由于自己自作孽,被他们揍进了医院。 至于宋问的父母,并不是什么富一代、大老板、或者政/府要员。宋小问号的父母是一对工作拍档,父亲隶属于国家/特/警,工作内容主要为反恐、解救人质、炸弹拆除。母亲则隶属于旗下的支援组,是攻击组的后援储备以及定点监防人员。 用宋问尾巴快要翘上天的那种得意劲儿来说就是:“你们只能在电视剧里看到的贼帅贼帅的大英雄,在现实中就是我粑粑麻麻这样的!咦嘻嘻!” 然而这样得意骄傲的日子,在父母一次次地错过他的家长会、生日会的过程之中,终是逐渐消磨掉了。 “你父母这么了不起,那他们怎么都不肯回来看你接你呀?” “就是,连你过生日都不回来,他们真的爱你吗?我爸爸妈妈,哪怕是在地球南半球也要坐红眼航班回来陪我的。” “大人们说忙,一般都是借口,只不过不那么在乎你罢了。你看,他们是不是连电话都舍不得打一个?” 宋问自然是不服气的,由于特警工作性质时长不是需要保密、就是需要长时间与外界隔离,无法通讯,于是他又像一开始小时候那样,不停地纠缠着爷爷奶奶询问自己的父母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而爷爷奶奶的回答总是一样的敷衍,那个时候他们还得带大伯二伯家的孩子,因此对于不太省心的宋问并不怎么喜爱:“明天、明天就回来了。乖乖等吧。” 然而一个又一个明天……一年即将过去了,他依旧没能见上自己的父母一面。 直到从上小学开始,宋问便再也没有问过这样愚蠢的问题了,因为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他在父母眼里绝不是第一位。 在他们眼中永远、永远——都是工作排在他的前头。 此时两个世界的时间线又默默地往前走了几步—— 1968年西弗勒斯遇到了莉莉,笨拙又小心翼翼地、遮掩住满身淤青和伤痕,想要多靠近这个快乐又纯洁的女孩子,以此才能遗忘一些在家里发生的痛苦的、不堪的记忆。 而2008年,那一年,为了申奥,保护圣火,以及应对因被经济绑架所致的外部空前高涨的反/华浪潮,和举步维艰的外交状况、摇摇欲坠的对外进出口状态,宋问的父母天天早出晚不归,他们站在最前线将最为黑暗血腥的东西挡在了自己身前,一眼也没有让身边稚嫩的小崽子们看到,甚至连一些关注时政的成年人,也只是隐隐约约嗅到一丝紧绷和恐怖的气息。 宋问那段期间依然收不到父母的任何讯息,一通电话、一通短信都没有收到过。 而08年远远不止这些,除了奥运以外,当时接踵而来的还有地震、洪水、雪灾。受到内外夹击之下,那段时间,国家处境甚至可以用雪上加霜、风雨飘摇来形容,因此愈加需要大量的人力警力去守护和援护。 但对于宋问个人来讲,2008年还有更为难以忍受的事情。 那应该是2008年的8月8日,奥运会的开幕仪式时间,他因为离校较晚了些,被附近流窜作案的人贩子绑架,识货的领头人见宋问的衣服质地便知道此次拐到的并不是普通贫苦人家的孩子,于是和下面的人商量,究竟是卖到山里、还是向他们的父母讨要赎金来得划算。 宋问听到了他们的讨论,他直接了当地抬起头平静地说:“我父母可没这闲工夫赎我,你放心,就算你现在把我杀了,他们也可能要过一个月……哦不,甚至半年的时间才能回过神来,那时他们也只会淡淡感叹一句:啊,我们的儿子居然已经死了。那我们还是继续忙工作吧工作。要不你们还是把我给卖了吧,恰巧我也想换一对父母。” 他分明讲得极其嘲讽,却没想到直接把人贩子都给逗笑了。 然而这样轻松愉快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高速路过站时他们极其不凑巧的遇到了警//察查岗。而警//察在查车的时候又极其不凑巧地发现了被绑架的宋问,于是人贩子头领挟持着宋问走上了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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