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住殷红的唇说出自己想说的话,神渡见流吞咽着喉咙里的血块,语气郑重地说道—— “再见。” 直播间因为他刚才的突然开口已经炸开了锅,这会儿几乎密密麻麻堆满了模糊的视野。 神渡见流只是粗略扫了几眼,确认大体上没有问题便让系统关闭了直播间。 然而。 在这些堪称混乱的弹幕里,他突然注意到了一条ID名为苗木的弹幕。 【神渡先生,您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介意和我聊一聊吗?】 神渡见流本想要起身的动作顿了一下。 系统已经关闭了直播间,但是私聊的通道还是开启的。 [系统:咳咳,这位也是你们世界的人,他是希望未来机关的会长。] “会长?” 神渡见流蹙起了眉。 他的脑海里有苗木这个姓氏的印象,不需要系统介绍就能认出对方。 苗木诚,希望之峰学园第78期学生,江之岛盾子正是把他们那一期学生关起来自相残杀,并通过直播向全世界散布了一些绝望。 神渡见流本身和狛枝凪斗一样是第77期,不…… 他原本连第77期都算不上,自己只是预备科的学生而已。 因为是在心里与系统对话,所以白发少年的话语并不像口头发音那样吃力。 他神色漠然地继续问道:“未来机关的会长不是天愿和夫吗?” 天愿和夫,希望之峰学园的原校长。 对方才是在全世界感染绝望之后,建立了未来机关,打算带领活下来的才能者重新引导世界走向希望的人。 [系统:这个……根据我的检测,天愿和夫已经死了。] [系统:主播,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嘛,你们那边的世界发生了很多变故,现在是苗木诚当值会长。] [系统:原第77期学生已经因为对方和你的直播消除了绝望,现在正在全世界游历。] [系统:怎么样,你要和他聊聊吗?] [系统:这位可和普通的家伙不同,是超高校级的幸运的同时,也是非人造的超高校级的希望哦。] “……” 可以。 神渡见流没有站起来,他靠到一旁的墙壁边上,咽着血让系统打开了私聊通道。 【你好,苗木先生。】 【诶??突然就能……啊!你好!(仅主播可见)】 【请问……我们现在是在对话吗?(仅主播可见)】 【嗯。】 【太好了!终于能与您联系上了,首先,真的非常感谢您至今以来的努力。(仅主播可见)】 私聊对话框那边的语气似乎有些激动,甚至没想到真的会与神渡见流建立沟通的渠道。 毕竟,对于弹丸论破的世界里的人来说,大家只能单向观看白发少年的直播。 【虽然不知道您是怎样实现直播到全世界的,但是多亏了您,全世界残存的绝望已经消失了。(仅主播可见)】 【我这次要代表未来机关的全体成员,再次和您进行道谢,真的非常感谢您的努力。(仅主播可见)】 【但是全球现在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也就说,您以后包括现在,完全不需要再继续传播希望,为了消除绝望而劳累自己的身体。(仅主播可见)】 【请尽快回来吧,回来好好休息,大家都很想见到您本人。(仅主播可见)】 【神渡先生,您一定会期待那个已经彻底消除了绝望的世界。(仅主播可见)】 某道活跃的机械音也在此时掺和了进来。 [系统:恭喜你啊,主播!] [系统:而且按照我们高维世界的流速,你的直播时间已经快满3个月了呢,时间可过得真快啊。] [系统:我还想跟你说的就是,主播要不要考虑跟我们续约呢?你的身体问题我们其实可以解决的……] 系统后面说的话,神渡见流已经听不见了。 因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叫苗木诚的后辈刚才说的话。 绝望…… 已经消失了。 苗木诚的私聊通道已经关闭了,系统还在喋喋不休地介绍着他们公司平台的优点,以及测试员主播转正后的待遇。 神渡见流只关心一件事情。 绝望,消失了? 坐在巷子里浑身都在流着血,看起来破破烂烂的白发少年拄着地面,紫色的眸中难得出现了几分迷茫。 他想要站起身,扶着墙壁先离开这里,但沉重无力的腿脚完全不听使唤,心中完全没有因为系统和苗木诚的话而感到开心。 脑子里还在重复那一句话—— 绝望消失了。 呼吸在不断加重,冷汗开始大片大片留下来,接下来本想自裁的那个想法已经被挤走,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与无形的重压抗争,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挤出一丝微弱的喘息。 原来。 绝望消失了,他不需要传播希望了。 呼吸彻底感到窒息,神渡见流连忍耐体内涌上来的血块也做不到了,随着身体的每一分消耗,不适的钝痛犹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大力肆意地侵蚀着他的每一个细胞。 少年艰难地拄着地面,周遭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而遥远。 所有的触感、声音、光线,都被这句话所淹没,神渡见流大口呕着血,身体好像置身于一个只有痛苦与呼吸困难构成的无边黑暗之中。 绝望消失了。 绝望消失了、绝望消失了、绝望消失了、绝望消失了、绝望消失了。 脑海里的声音在无限放大。 他不需要传播希望了。 那么…… 自己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面色惨白的少年扶住自己的脸颊,沾满血液的手指穿过额前的刘海,被耳鸣声侵占的大脑失去了所有思绪。 大片汗水与血水混杂在一起,让这个好似被世界遗弃的少年看起来分外可怜和悲哀。 他弄丢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生存的信条被否定,不,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就连死亡也是浪费资源、毫无价值的行为。 神渡见流的手掌几乎无意识地捏碎了原本扶着的墙壁和地面,伴随着“轰隆”一声清脆的响声,整面墙壁都在轻微地颤动。 少年不再行动,直接失力地支着腿坐到了地上,那张肮脏且模糊的秀气脸颊上,第一次流出了一道有些冰凉的液体。 他抬起手,有些迷茫地触碰着自己流出不同于血水的液体的眼眶。 然而,已经被某些话沾满的内心却还在重复着那个结论。 自己不需要传播希望了。 ——他已经没用了。 *** 此时此刻,在这片远离街道的无人小巷子里。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那个浑身被血水打湿的少年孤独地倚墙而坐,他纤瘦的身影单薄而脆弱,好像随时都会被无情的风带走,消散于空气之中。 周围的世界对他而言,已经失去了全部的色彩与声音,只剩下无尽的茫然。 对方静静地坐在那里,犹如放弃了一切,只有秀气惨白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他眼神空洞地垂向被震碎的地面,自暴自弃地抬手拽掉了耳垂上那颗象征着神明与慈悲的十字架耳坠。 只要凑近了就能发现—— 在这片昏暗之中,少年的眼中逐渐染上层层黑暗,交叠在一起形成了独特的混乱光辉。 那是深深的绝望。
第115章 中岛敦和泉镜花顺利完成了递交重要文件的任务。 成功从交通局回到武装侦探社, 看到某个依旧赖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黑发青年,中岛敦无奈地叫住了对方—— “太宰先生。” “您还不写国木田先生交给您的报告吗?” “诶——” “因为,根本没什么好写的嘛。” 容貌俊美的黑发青年拉长了慵懒的嗓音, 将自己的脑袋翻了一面,用脸颊贴着冰凉的桌面:“我每天可是很忙的。” 中岛敦:“……” 到底哪里忙啊。 太宰先生这段时间每天到了下班时间都超积极地第一个冲出侦探社, 也不知道他这么着急回去是要做什么。 说到回家, 中岛敦顿时想起了刚才和神渡见流的相遇。 “对了, 太宰先生!” “我刚才和镜花酱出去的时候, 看到神渡先生了。” “嗯?” 趴在桌子上的太宰治立即支楞了起来。 “看到见流了?啊……你们要去的交通局经过村上医校那边,和我家很近。” 黑发青年语气并不奇怪地呢喃了几句,继续随口问道:“你们是在哪碰见的?” “在很大的十字路口那里。” “其实我和镜花酱当时迷路了来着。” 中岛敦顺着太宰治的话回忆了一下, 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多亏了神渡先生给我们带路, 本来感觉神渡先生要去鹤屋町公园那边的。” “等太宰先生回家看到对方, 请帮我们再向他道一下谢吧。” 之前那位来过几次的白发少年借住在太宰治家里, 这是武装侦探社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中岛敦提出的请求显然没什么问题。 然而, 太宰治却突然坐直了身体。 他抬起修长的手指抵住自己的下巴, 英俊脸颊上的神情看上去若有所思。 鹤屋町公园那边的方向? 见流答应过自己,这段时间没事不会轻易外出, 顶多出去买些菜,因为对方每况愈下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他走得太远。 太宰治这几天早早下班, 自然是为了寻找解决办法,替神渡见流打理好重新“复活”的事项, 为此还与咒术界进行了合作。 鹤屋町公园那边距离家的位置已经很远了。 就算他想背着自己又去帮助一些街上的行人,勉强他的身体…… 但是, 在与自己做了约定, 晚上还要一起吃饭的情况下。 有必要离开那么远吗? 还是在现在这个时间点。 太宰治瞥了一眼指向下午3点多的时钟,他的沉思没有持续太久, 直接从自己的工位上站了起来。 不对劲。 “太宰先生?” 不明白黑发青年为什么突然站起身,看着对方垂下眸毫不犹豫去拿搭在椅子上的外套的动作、以及突然正经了许多的神色,中岛敦有点不安地张了张嘴。 他正想要开口询问,忽然,侦探社的大门被人用力拍开,刚才还被念叨着的国木田独步大步走了进来。 噫! 完了……!国木田先生忙完外出的工作回来了! 中岛敦的思绪被打断,他下意识扭头看向大门口,额头忍不住冒出了虚汗。 要是让国木田先生看到太宰先生还没写对方之前丢过来的工作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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