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在我成为无心恶鬼后,他出现了。”般若说。 这样假仁假义的事情倒像是摩拉克斯会做的。漩涡之魔神想。 从无心恶鬼的角度来看,摩拉克斯许下承诺却迟迟不履行,这也罢了。可等到他筚路蓝缕,功成名就,却出于利用之心跑来与他接触,还害其失去梦之魔神信任。 沦落至此,很难不恨得牙痒痒。 般若从怀中拿出石珀耳坠,双手捧在掌心,向上抬起,“这是我幼年摩拉克斯许下承诺时赠给我的,请阁下一观。” 漩涡卷起耳坠升起,悬浮至与奥塞尔头颅相平。 这确乎是摩拉克斯的耳坠,不会有假。 它看起来有些年头,却被保存得很好,不论是黄金的边框,光滑的石珀还是米白色的穗子上,都看不见半点刮痕破损。 或许,他的主人曾寄希望于摩拉克斯拜托地狱,但在一日一日的失望过后,支撑着他将耳坠保存得如此完好的理由是什么呢? 是想亲眼见到摩拉克斯落入谷底,陨落身死的恨吧。 漩涡消失,耳坠因重力缓缓下落,回到般若的掌心。 无心的夜叉提议,“我可以利用岩之魔神的愧歉,假装倒戈,为其提供假消息。” 奥塞尔俯望着他,陡然发觉若般若投诚是真,或许真的对自己的尘世执政争夺之战会有很大帮助。 当下般若已经尽全力证明了自己投诚的真心,而自己需要做的,就是握住这颗狡猾的棋子,保证他不会反戈向他人。 “我允了。”漩涡之魔神说,“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 等回到暂居的房间,已经是深夜。 般若捂着疼痛的脑袋顾不得形象瘫倒在床上。 奥塞尔帮自己暂时解决了咒文的问题,就算梦之魔神现在启动咒文,自己也不会立刻死亡。 可是,奥塞尔提供的解决方法同样存在巨大的后遗症。 只有神力可以掩盖神力,一旦奥塞尔神力消失,咒文的拥有者便会立即知晓,般若曾试图挣脱祂的束缚。 因此,只有不断得到奥塞尔的神力补充,这一情况才能遮掩过去。 “这也是另一种咒文啊。”般若呢喃。 不仅想利用自己擢取利益,而且希望自己对其感激涕零,在这之上,还想完全驾驭住自己。漩涡之魔神的胃口让那些贪婪凡人商户看了,恐怕也要甘拜下风。 太累了。般若浑浑噩噩地想要睡去,放在伪装的木质吊坠中,静静躺在胸前的岩印微微震动起来。 般若勉强坐起来,将吊坠中的岩印取出。 怎么回事。 怎么一个接一个的。
第33章 岩印在黑暗中发着金色的微光,般若声音温和,却不难听出其中的的抱怨之意,“我倒不知岩王帝君还有扰人清梦的爱好。” 摩拉克斯沉稳的声线从岩印中传出,“我听闻,你并未随梦之魔神队伍回到领地。” 他这是在担心自己? 但思及在另一个时空经历的一系列事情,般若很难保持着一个良好的心态面对着他。幸好两人并非面对面交谈,摩拉克斯看不见他略带不耐的脸色。 般若猜想摩拉克斯现在来找他的目的,之前他以一个愿望于自己定下契约,现在是想让我履行契约吗? 想罢,般若咳嗽两下,依旧用温文尔雅的声线回复道:“岩王帝君放心,哪怕我身在奥塞尔领地,也不会忘了和您定下的契约。” 摩拉克斯敏锐地觉察出般若微妙的态度变化,似乎带有隐晦的恶意。他不明白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这样的变化从何而来。 烛火摇晃,在昏暗的房间中,摩拉克斯思索着从两人交谈到现在发生的一切事情,自己与般若唯一的冲突,就是梦之魔神肆意闯入归离原时,自己令若坨龙王一视同仁地将般若和同行夜叉的手臂卸下来。 难道是因为这个? 但是以般若的聪明才智,应该不难想到自己这样做的原因是不想暴露二人的关系,将他和夜叉一族置于危险的境地。莫非,是般若前往奥塞尔领地后,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任摩拉克斯苦思冥想也想不到,般若居然穿越时空,到达了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未来。 一番苦思无果,摩拉克斯知道像般若这样的人,大约不喜他人洞察他的情绪,便并未在这样一个不合适的时机询问他态度变化的原因,只恍如未觉的说道:“我并非因契约之事呼唤你。” “你留在奥塞尔领地,便远离了梦之魔神周围的权利中心,这必然是因为祂对你心生怀疑,却不能全然确定,才会这么做。” “奥塞尔并非大度之人,你既然被梦之魔神抛弃在领地,他视你为梦之魔神手下能力干将,畏惧你智慧,一定杀之后快,绝不会手下留情。” “听起来帝君对奥塞尔颇为了解。”般若道。 摩拉克斯:“我们领土相接,兵戈相见百余年,自然如此。我不知你是否有投靠奥塞尔的意图,但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奥塞尔的性情,就像祂的外形一样阴森冷酷。诚然,身为割据一方的强大魔神,祂对自己的子民尽心尽力,手下安居乐业,不若梦之魔神领土那般生灵涂炭。但对于外人,祂却从不吝啬使用最残酷的手段。 摩拉克斯回忆其那些被奥塞尔打败的弱小魔神们,无一例外死相凄惨。某天,他途径一处被奥塞尔攻下的领地,发现那些弱小神明的信徒们瘦骨嶙峋,却还要在奥塞尔眷属的鞭打下工作。 瘦弱无力的凡人扛着担子,流着血泪,走着走着,就倒在了土黄色的大地上,失去了呼吸。 般若以运筹帷幄之能闻名,奥塞尔贪其能力,在般若舍弃梦之魔神倒戈后向他后,多半会在魔神战争中启用他。但所谓飞鸟尽,良弓藏,以奥塞尔心性,真的能一直重用他,将他真正视作自己的子民吗? 摩拉克斯并不打算这些诉诸于口,有些事情,需要本人亲自去发现才具备真正的说服力。 这位岩王帝君对自己真了解啊,不过有一点他说错了。般若心道。 自己或许会有投靠奥塞尔的意图,但绝不是现在。 般若倒是意外这位岩之魔神竟将事情的经过和自己的打算看得一清二楚,就算抱有清晰且有条理的思维方式,能推理到这一步肯定离不开足够的情报,以及对自己细致入微的观察。 摩拉克斯比想象中更加关注自己。 “岩王帝君还真是关心我。”般若靠坐在枕头上,一手支着脸颊轻笑道,“在下受宠若惊了。” 岩印中的声音一顿,道:“魈很关心你,近日他知晓你滞留在奥塞尔领地,茶饭难咽。” 般若抚摸着岩印上的花纹,眉尖轻挑。 他相信金鹏一直注意自己动向关心着自己,但这话此时由摩拉克斯说起,怎么听起来就像临时找的一个借口呢。 “我明白了。请帝君转告金鹏,我一切安然无事。”般若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帝君所说我都会慎重考虑,只是在下为环境所累,有些事情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知晓。”岩之魔神充满磁性的声音继续从岩印中传出,“你与我的约定,并非要即刻履行,且保重自身安全。深夜叨扰,抱歉了。” 说完这句,岩印上的光闪了闪,归于寂灭。 这么突兀将岩印的共鸣打断,竟有些像是落荒而逃。 岩王帝君落荒而逃? 般若为自己奇异的联想笑出了声。 自己何德何能能让声名赫赫的岩王帝君落荒而逃啊。他自嘲地想。 总算得到了清净,般若躺回到床褥中,现在却有些睡不着了。 眼看着魔神战争又要如火如茶地开始,自己与五位夜叉如今分别呆在三个势力中,若战场相见,不知会是怎样的情景。 幸好现在自己可以同时获取三方魔神的信息,但之后如何,还需从长计议。 般若又想到摩拉克斯,说实话,他从未想过对方对因为在自己年幼时的一个约定关注自己至此,这对于一方魔神而言,似乎显得不那么理智。 以前,无论是战场上的表现还是领地内私下传闻中,归离原的岩王帝君都是一个沉着冷静的人,绝不会将私人感情带入到公事中,哪怕是至交好友他都不会有半分让步。 可般若自知自己在他人看来行事诡谲冷血,却偏偏被摩拉克斯这样宽厚为怀,却及其注重原则问题的神明看中。不得不说,今天这一通交谈,总让般若恍惚以为自己是否曾经给摩拉克斯下了迷药。 般若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深沉的倦意忠于再度涌上身躯。他打了个哈欠,闭上了双眼。 般若不知,自己的百般疑惑,同样也在摩拉克斯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第二天一早,摩拉克斯就找到归终,请求她帮自己查看身体情况。 归终正在整理公务,她将桌前的一摞纸张集成册子,固定住放到书架上,听见摩拉克斯这样的请求,眨了眨明眸善睐的清透双眸,调笑道:“原来强如岩王帝君也有需要和凡人一样检查身体的时候。” 摩拉克斯沉默片刻,“我怀疑有人用不知名的方法影响了我的情绪。” “嗯?”归终闻言正肃了面容。 作为一方势力的领头人,如果摩拉克斯被咒下术法,后果不可估量。她明白摩拉克斯为什么急匆匆地来找她了,毕竟在术法一道,自己略优于他,摩拉克斯检查不出的问题,自己或许能得到些许头绪。 “让我来看看。” 归终放下手上工作,让摩拉克斯在椅子上坐好,手上捏起一个道印,闭上眼睛屏气凝神,双手一推一挥,指尖落在摩拉克斯的额心。 一道微光闪过,如波纹一圈一圈晕开。归终挥使着神力在摩拉克斯奇经八脉终游走过,放下手臂,摇了摇头。 “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归终问:“你是为何突然觉得自己情绪被他人影响了?” 摩拉克斯道:“你还记得我和你提过的,那名叫般若的夜叉吗?” “记得。”归终颔首,“他是魈的家人。看你对这位无心恶鬼这么上心,我肯定不会忘记。” 之前梦之魔神从奥塞尔领地回归,摩拉克斯与他们几人商议如何应对梦之魔神和漩涡之魔神围攻时,竟专门托付若陀龙王暗中关注梦之魔神归途的队伍里是否有般若,这让归终记忆尤深。 对于这位无心恶鬼,归终早就觉得摩拉克斯对其尤其关心,只是摩拉克斯一直表现得极有分寸,她猜测这份偏爱大概来自两人早年的偶遇,便从未提及干涉。 并且,像般若这样的智囊如果能倒向归离原当然是极好的,可听摩拉克斯现在的说法…… 归终在心里敲响了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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