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晏没想这么多,他似懂非懂,他在街上随便闲逛,逛到一家成衣铺子,老板娘就在门口裁剪布料,没有客人,安晏一路过就跟她对上了目光。 “小郎君喜上眉梢,可是今日有什么喜事?” “唔?应该吧,快结婚算不算?” “当然算啦,这可是人生头等大事啊,可挑好了婚装?如果没有,也能来我店里瞧一瞧,这可是全提瓦特连锁品牌,各个国家的服饰我都会做。” 安晏想到了刚见到刃的时候,他身上穿的那件衣服,一看就知道是异界的服饰,刃自从养他之后就没怎么在穿着上花费心思,哪怕是给安晏买昂贵的新衣服,也不曾想给自己穿。 是时候给他做一件衣服了。 “我有点想法,画下来给你吧。” 这么好说话的甲方,可把年轻的老板娘给高兴坏了,连说三声好,谈到了价钱的时候安晏面露难色,她赶紧挽回:“因为都是一针一线慢慢缝制出来的,只有我一个人会比较慢,而且工程量也大,所以……恐怕也少不了太多价钱给你。” 安晏:“价钱不是问题,就是现在我没带钱。” “没事,先付个定金也行。” 安晏想了想,他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空间戒指和金铃铛了,他把龙龟拿出来:“要不然我把宠物押给你?” 龙龟看着虽是稀有,也不是普通人就能肉眼辨别价值的,老板娘面露难色,安晏又说:“那我得花点时间拿钱了。” “那你可得抓紧时间啊,我也没钱帮你垫付布料的钱,开不了工。”女子虽年轻,也吃过几次闷亏,想留住安晏又不敢冒险承担所有风险。 安晏点头,“你放心,我不会食言。”他扭头走去总务司,想找甘雨姐姐借钱,可是甘雨也不知道忙哪里去了,立马就失去目标。 找摩拉克斯肯定不行,没有被反过来问钱就不错了。 毫无头绪的安晏闷头走着,无意撞上了个挺阔的胸膛,弹得他连退两步,“刃?你怎么来了?” “顺路。” 安晏不太信,可也记着给刃准备惊喜,不打算告诉他订做婚装的事,他笑嘻嘻说:“吃饭没,我们去万民堂吃吧。” “嗯。” 万民堂量大实惠,做的也很好吃,痛痛快快吃了一顿,安晏无意问起刃有多少钱。 “足够买下璃月港上城区的地皮。” “你怎么有这么多钱?” “把积蓄一点点存银行累积了利息,慢慢就多了。” “你该不会是给自己养老的吧?” “嗯。”刃没说是想留给安晏的,安晏好像也察觉出来,二人沉默了一阵,刃又说:“我学会做那道甜品了。” “啊?” “百香果布丁,不难。” 安晏愣愣看着他,想到那天为了证明情侣而闹出的笑话,面颊突然红了个透。 刃:“我之前看你从服装店出来,想买衣服了?” “你跟踪我?” “我只是在你身后而已,想看你何时发现我,只不过你警惕心太差,根本没注意。” “你还有理了?哼!”安晏还想着要不要把刃的积蓄都掏出来,又不想让他知道,“好了,你忙自己的吧,我还有事。” “有什么事是我不能一起去的?” “我也有隐私的!”安晏踮脚亲在他抿起的嘴角,“拜托了阿刃,我会好好地,今晚回去。” 刃得寸进尺:“六点之前回。” “六点天都没黑呢!好吧,六点就六点。”现在也刚中午,有的是时间,去找书生吧,或者问七星借点,也不知道七星轮换过没有。 安晏边思考着离开,刃结完账出来,跟他走去相反方向。 “先生,欢迎光临,是购买布料还是衣服呢?”突然有客人光临,老板娘赶紧起来迎接,她看着这位不太好惹的长发男人,有些忐忑。 “一个小时前有个龙尾青年来过,他的账我来代他付,需要多少?” 老板娘很是惊讶:“至少七十万摩拉……” “给你一百万,做好点,拿着这张字据去银行提。” 男人付完钱就要走了,老板娘喊:“请问,您是那位客人的什么人?” “结婚对象。” 嗯?看着也不像是新娘啊?
第77章 鸳鸯浴 安晏遇到了书生,他已经老了,可安晏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他青壮年的时候。 得知他一生没有娶妻生子,很是惊讶:“你想不开当和尚了吗?” 老书生摸着山羊胡大笑:“哈哈哈不是,那是我的个人选择,我无法真心爱上任何人,所以就不耽误别人了,尽管我的父母去世之前,都拉着我的手说要我找一个共度余生的人。” 安晏震撼,也不解,他试图去理解:“可是有个自己爱的、爱自己的人真的很美好,那些酸到掉牙的古诗也都歌颂爱情故事,哪怕是被伤透心,还是令人动容。你真的不想找一个共度余生的对象吗?” 老书生笑呵呵摸摸他的发顶,“我也想过啊,可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想过除了刃先生,跟其他的哪个人相爱吗?” 安晏摇头。 “这就对了,我也无法想象出来,因为你已经有了刃,所以觉得爱一个人很容易,我没爱过,也觉得太累了。” “书生,你是不是被感情伤过啊?” 老书生避而不答:“你是来干什么的?” “借钱,我想给刃做衣服。”安晏面颊红扑扑的,眼睛也很有神,他比划着给刃做出来的衣服将是多么漂亮,书生更乐了:“是不是婚纱?” “咳咳咳,咱们璃月婚礼不穿婚纱的……不对,你怎么知道是结婚要穿的,你该不会偷听了吧?” “我一猜就猜得出来,好久不见了,叙叙旧再说。” “你先陪我去付钱。” “好好好。” 安晏更加眉开眼笑,他下意识去拉书生,把人家拽了一个趔趄,意识到他不再年轻,赶紧扶住他:“我我我忘记你已经老了,手臂没脱臼吧,我可不想再欠一笔医药费了!” 书生笑着说没有。 安晏又压低声音说:“据说我的龙血可以延年益寿,你要不要尝尝?” 书生摆正神态严肃说:“安晏,不要把这种事说出去,以免招来祸端。” “知道啦知道啦,我又不会识人不清,而且你是我的老朋友了,帮一下也没什么,不然我给你摩拉克斯的金血?” “咳咳,这种事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就算再好的人,在死亡面前也会退缩而心生邪念。” “那你呢?” “我?这世间已经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了。” 安晏欣赏他的洒脱,也觉得他一瞬间苍老了好多,他虽然活了几百年,顶得好几个普通人的岁数,可阅历见闻也比不得活了七十年的老书生。 “你放心,在你入土之前会让你参加我的婚礼的。”安晏信誓旦旦说着,“在此之前,你可千万别死啊!” 书生笑着咳嗽。 把书生带去服装店,老板娘却说有人提前来帮他付账了。 “是不是搞错了?还能是谁帮我给钱?” “客人隐私不能透露,接下来我会闭店专心做您的衣服,只需等待半个月即可。是否需要送货上门?” 安晏挠头,“额,奥藏山太高了你也爬不动,还是我自己来取吧。”可不能让刃知道了,不过还是想不通是哪个好人帮他付钱呢,那几十万摩拉可不是个小数目。 “书生,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老书生只是在笑,也不知道他笑什么。 安晏也没问,就看着老人慢慢走向太阳落下的方向,日头将他佝偻的背影拉得好长,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鼻子一酸,好想大哭一场。 他在无人之地展开翅膀飞回去,远远的在山头就看到一道英气勃发的黑色身影在练剑,动作利落如锤炼千百次的打铁动作,挑不出一丝错来。 刃眼前一花,下意识出剑想攻击,又看到某张梨花带雨的泪容,立马收回了剑器并展臂抱住他。 “怎么这是?”低哑的声音不自觉柔和下来,剑器都扔了,抬手摸摸青年毛茸茸的脑袋。 安晏的长耳朵抖动了下,抬起皱成一团的脸,把下巴埋进刃的胸闷声说:“我今天看到书生了,他的背变得好驼,根本直不起来,也比我矮一点了。就像是,就像是半只脚入土的老人一样,可我还是觉得昨天他还是很年轻的样子,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小龙人迫切眨眼睛,泪花也默默流下来,刃低头用舌头把他的泪水卷进嘴里,薄薄的眼皮被洗礼,直到他不哭为止。 刃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神明都无法干涉的事情,你也不要妄想介入了。” 安晏好奇发问:“可是你的病不也是干涉了自然规律吗?甚至都能跨世界追杀到这里来,快告诉我吧阿刃,我想知道更多,不然我会憋坏的!” “好,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刃把青年抱起放在椅子上,用柔软的丝巾擦拭他通红的眼睛,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在我那边的位面,分布文明层次各不相同的各种星球,每个星球都类似于提瓦特都有自己的生态圈和制度,与之不同的是,我们没有元素力和七神,相对的却是命途和星神。星神的存在互相制约、克制,祂们神秘而强横,凡人几乎无法触碰。” 刃停了一下,倒茶说:“就比如我的命途力量是毁灭命途的风属性,命途作用不尽相同,有同谐、虚无等等,我就不多解释了。影响我的是丰饶命途,此星神博爱,赐芸芸众生长生不死,却剥夺他们的神志落为魔阴身。我较为特殊……” 他似想起了什么事情,红蜡烛一般的眼眸黯淡下去,安晏想叫他不要继续回想了,刃先他一步开口:“没关系,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也不会再有机会见到故人想起往事,我也该放下了。” 刃粗略跟他讲了一下云上五骁的故事,谈及那场丰饶大战时脑袋突然钝痛了一下,身子倏然僵硬住,脑海也满是掠过封尘心底的老旧画面:炮火连天的现场死伤无数,残忍而血腥,又有一道道刺眼剑光迎面斩下,将本就千疮百孔的身躯分割无数片。 数不清死亡了多少次,骨肉重组的感觉刻入骨髓,如今回想起来也不禁冷汗淋漓。 “刃,阿刃!” 听到急切的呼唤声,空洞的红眸渐渐凝神聚焦,刃看清了一张担忧的面庞,忽然生出力道将青年搂进怀中。 “对、对不起,不该问你这些的!” “不怪你,我总有面对的一天,直到我能随心所欲提及而不魔怔了,才不算愧对他们。” “这、这谈何容易啊,刚才你魂游天外,怎么都叫不醒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我再不敢问你的过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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