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阳台折返回来的高木警官面色严峻地看着他。 这回,不用少年开口打断,澤田良介自己闭上了嘴,狠狠地吞了口口水。 「为了等他我一天都在家!」 他的脑海里响起了他自己的声音,同时高木警官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开口向他确认道,“澤田先生,你确实说过,为了等人,你一天都在家。” 如果澤田良介此时承认了这个说法,那么所谓的,有人偷偷溜进这个拥有和阳台连通超大客厅的1LDK的说法就不成立了。 因为唯二的独立空间——洗手间在玄关处,而事件发生时,唯一的卧室又被少年占据了,澤田良介也说过自己一直在客厅活动,没听见过什么动静声响。 如果否认了这个说法,那澤田良介就只能是在少年熟睡的期间离开,而那正是北上良介出事的时间段。 至于和他同在604房间的外国友人,沢田纲吉的作案可能,已经被一课完全排除了。 根据高木刚才的问询和后续的核实,已经确认其入境后确切的行程,找到了接机的人和车辆行驶的道路监控,还在公寓垃圾桶里找到了吃剩下的高档酒店的外带餐盒,与他主动向高木提供的说辞是吻合的。 至于未成年少年具体的户籍信息,刚才也已经联络上了大使馆,确认其在意大利的法定监护人之一将会于明日清晨抵达日本。 对方在听说少年下榻的地方出了这种事后,还主动向大使馆发送了少年的病例和身体情况说明,由大使馆在抹去隐私后替少年向警方开出了证明。 初来乍到,不良于行,又与死者毫无交集的少年,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将死者的遗体抱上阳台再推下去的人。 对方还主动配合警方走完一套严谨的合规流程,减轻了基层警员不少工作量,足以让一课上下对一来日本就遭遇这种事的少年充满了好感和怜惜。 ——这,又让少年的证词变得强而有力。 尽管,少年一直在帮澤田良介主动作证,男人无法通过少年的存在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他已进退两难。 「这里的阳台晒被子很方便,」 澤田良介和柯南的脑海中,突然鬼使神差地想起少年说过的这么一句话。 「只是不好挂在栏杆上。」 同时,柯南还想起来了,少年说句话的时候,出现了很剧烈的生理反应。 他不止是咳嗽,他还做出了干呕的动作。 ——在他喝了一些澤田良介给他的水之后。 柯南心脏开始咚咚地狂跳。 他好像……好像判断错了。 麻烦的从来不是人高马大,杀了人还伪造现场,若无其事地给警察开门,胆大包天到将抢劫来的珠宝放在旅行包里的澤田良介,而是……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安安静静看着他们忙碌取证的……沢田纲吉。
第六章 灰白¶Ash grey 少年在黑暗中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才听见电话对面的男人语气艰涩地开口,“怎么突然这么想?谁惹你难过了?澤田良介? 早跟你说了,那家伙就是个蠢货,给他一笔钱和他断了来往,让他自生自灭就是了。他父亲那边,你每年不是都去扫墓吗?” 少年轻笑了一下,右手微握撑住头,半闭上眼睛道,“他吗?已经在预料之中的事。 只是这次死了人,恐怕会让柯南那个小家伙提前注意到我。 Reborn,会不会觉得我越活越回去了?” 对面的男人知道自己的学生已经在刚才短暂的沉默中重新压抑下了所有的情绪。 “你是故意的,蠢纲,别套我的话。”Reborn的声音听上去很冲,完全不复平日里的冷静沉稳,“我怎么叮嘱你的?让你待在房间别出去,有事情打电话。你呢?做了什么?” 少年闭上眼睛,背微微向后靠去,轮椅即刻发出些许电流声跟着调整了靠背角度,“别这么凶嘛,Reborn。先听听我的想法对不对,好不好?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动脑子啊,我又不聪明。” Reborn也意识到了自己语气不佳,只是如今的他实在听不得少年说什么“越活越回去了的这种话”,他软下语气,“知道自己不聪明,还不听话。” 少年将手机开了免提,放在自己的腹部,空着的一只手食指轻轻敲打起自己的大腿,“我哪里不听话了嘛。就是因为听话,乖乖地按照Reborn的安排,我才不得不出面唉。 Reborn,你小看我们柯南小朋友了哦。” “哦?你对那小子评价那么高?”电话对面的Reborn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又加了几块冰块进去。 他特地晃荡了两下酒杯,让少年听到清晰的冰块与酒杯碰撞的声音。 这是准备休息了信号,这个信号表示Reborn已经结束了手头的工作,身边也没有外人,可以放开聊天了。 少年听到声音,果不其然微微松了口气,他的家庭教师刚才神经太过紧绷了,不利于接下来的谈话。 既然Reborn特地为他腾出了时间,那他也有这个义务向正替他操劳的老师解释清楚,为什么他在身体非常不适的情况下,还选择主动暴露自己,和目标人物接触。 少年保持着闭眼仰躺的姿势,从口袋里熟练地摸出一支喷剂往嘴里喷了两下。 那是一种激素药,可以短暂地遏制咳嗽,类似于哮喘喷剂,没有地塞米松那样伤身,但也不宜多用。 对面的Reborn也听见了喷剂的声音,这让门外顾问的心下沉了一些。 这代表纲吉很重视这场谈话,他是认真的。 “我这个笨蛋有什么资格评价他?”激素类喷剂的起效很快,相对地不会让人那么舒适,这支喷剂加了舒缓神经和助眠的成分,这让少年的声音变得有些很轻,“……他的确很聪明,也很敏锐。” Reborn坐了下来,同样轻轻地应和他,“你的确挺笨的,倒不至于被人从背后接近还被敲了闷棍。” 少年短暂地咧开嘴笑了下,被逗乐以后,他也彻底放松下来,用一种讲睡前故事的舒缓语调开始了自己的推理。 “我在路上的时候,北上直嗣应该就进了良介的房间。 所以你才特地打电话过来,问我有没有找到房间吧,因为你不希望我走错了边碰上那个小偷。 这栋酒店式公寓占据了一个街角,有两边,利用中间的空地做了业主停车场,两边共用中间的大电梯井。 但两边房间的结构却并非完全对称,也……不互通。 我这一边是日式的,有下沉式玄关,房间门都是刷卡管理的,应该是作为短租房使用;另一边是西式的不典型1LDK,使用钥匙,住的人大多是直接买下使用权的业主,或者说至少是超长期的租房者。这点从楼下两边使用不同的门禁系统就能看出。 还有,三好小姐寻求小五郎的帮助,还因为害怕让自己的男友也住进来,怀疑小偷就在住户中,这从侧面印证了这所公寓对外来者的管理相对严格的。 所以在车上的时候,你的人特地给了我房卡,这会让我下意识地认为,是良介房间的卡。 面对另一侧需要业主身份信息的门禁,有卡的我为了避免引人注目和生面孔带来的不必要麻烦,自然就会往使用房卡的那侧走。 房门口也写着「604 澤田」的标牌,这样我就不会怀疑什么了。 你应该是想让我好好休息,也不想让我费神应对,所以瞒下了有陌生人来找良介这件事。 刷卡这侧的房间,你大概是在良介不知道的情况下租下来的吧。 那么我在楼下看到的,信箱上特地为我准备的「沢田良介」的名字,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猛得睁开眼睛,正敲着腿的食指中指向前弹出,一本护照被夹在两指之间。 他就这么夹着这本护照,用无名指和小指继续敲着腿,“我这次来日本,你特地给我换了一本新护照。” 听筒对面的Reborn停下了酒杯的晃动,仰头喝了一口,他的喉结缓缓滑动,吞咽的声音清晰地越过大洋传来,“然后呢?” 他的声线有些干涩,却因为酒精入喉,依旧维持着柔和的语调。 “然后?然后我就知道了你特地借良介犯错误的事,让我来日本的意图。 现在,有两个真实存在的人,和四个名字。 1.澤田良介,30岁,单身。 良介是真实存在的,从生下来就主要在日本东京及周边活动,他的踪迹有记可循的,人际关系也非常简单。 2.沢田良介 本质上这是一个被完全虚构出来的人物,但他将会被登录在并盛町沢田家的户籍信息中。 3.澤田纲吉.AKA.Tsunayoshi Sawada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个虚构的人物。他的诞生日期,就是我拿到手中这本护照的时间,他的存在是一个备选,一个可供我任意借用的活动身份。 4.沢田纲吉 也就是我,31岁,还没过生日所以也可以算作30周岁,同样单身。 17年前同样在日本东京一带活动,之后去了意大利,三年后17岁,在成年前注销了日本户籍。 并因为你我皆知的原因,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导致我不能在日本光明正大地使用自己原本的身份。 Reborn,我虽然不太聪明,但我知道套路。 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处理掉澤田良介惹出的麻烦,并从此切断我和他之间的联系,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们一定是打算将他送出国,送到意大利。 亲自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管最让人放心。 良介已经没有了再回日本的可能,那为什么不利用他的身份,让不老的我,能够再次光明正大地回到日本,而不用每次都要偷偷摸摸地伪造证件呢? 如果没有这场意外的话,良介本该会在注销日本国籍前,被你们引导到并盛町活动一段时间,顶替掉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的我,成为沢田奈奈的儿子。 同时变更掉所有我过去在并盛町留下的档案信息。 你们会让他顶着「沢田良介」的名字,延续让本应已经快要31岁的沢田纲吉从14年前断掉的命运。 他和妈妈都不会知情,但只要有人查,左邻右舍就会说,妈妈的确有个去意大利工作的儿子。 虽然查起来的话,他注销日本籍,加入意大利籍的时间会很短,但他也曾多次到意大利,有护照和出入境记录,这十几年,他也同时挂在彭格列国际集团的员工花名册里面。 完全可以说他曾经往返两地,现在只不过决定去意大利定居而已。 这种中间的操作非常简单,我和他都没有驾照,我本来就没有医保卡,而只要注销日本籍以后,他的医保信息很快也会作废了。 除了变更纸面信息会有点麻烦,其余只要让库洛姆施加幻术,模糊一下他的亲人,妈妈的邻居们的记忆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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