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站起来,“抱歉,弥生,我先走了,等我下班再找你。” “好的,拜拜,等会儿见,hiro。”和景弥生没有动,他坐在位置上笑眯眯地挥手。 诸伏景光一边穿鞋,一边回拨电话,转身悄悄用口型说了句拜拜。 “喂,zero,抱歉抱歉,我现在马上过来。嗯?你们人都齐了,好好,我马上,等我一下。” 诸伏景光顺着楼梯一路快跑,他很快就跑出了这栋公寓。 刺眼阳光的照射下,他的身影被拖得细长,在砖石上拉出灰色的阴影。他的步子越迈越慢,最后干脆静止在原地。他低着头,缓缓放下举着的手机,手机的屏幕停留在电话拨打的界面。 他没有打出去电话。 毕竟,他给降谷零的备注不是zero。 他回头望去,和楼上的和景弥生视线交接在一起。 风吹过男孩的发梢,隔着如此远的距离,那双金色的,摄人心魂的瞳孔仍然印刻在心底。 趴在栏杆上的和景弥生微笑着摆摆手。 诸伏景光知道了,而他知道诸伏景光知道了,他们心照不宣地再次道别。 确认诸伏景光的身影上了车,和景弥生才开口道:“他真的很知情识趣,不是吗?明明发现我再次欺骗了他,却还是顺着我的话离开了。要是没有了hiro,我可怎么办呀。” 【塔纳托斯……你为什么还活着】 诡异的声音在房间里面突兀的响起,又仿佛是在脑海里面播放似的,让听到话语的人根本找不到声音的来源,也辨别不出声音的主人。 “真是奇怪的问题,世界线,不如问问你怎么没杀掉我?刽子手不检查自己的刀有没有钝,反而问受害者是不是脖子太硬,世界上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我吞下的灵魂,不是你的灵魂。但伊丽莎白的标记确实存在在那份灵魂里面……你,修改了谁的灵魂,你用谁的灵魂来欺骗我!?】 和景弥生嘲讽地轻笑一声,他走到沙发上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才开口道:“对于你用过的人类,就这么不放在心上吗?” “那是奥山光正的灵魂啊,一个被空间权柄侵蚀,堕入黑暗,却有半神之力的灵魂。” “很完美的替死鬼,不是吗?” 和景弥生突然想到了什么,伸出食指轻点了一下,“啊,顺便一提,我可是充分尊重他的个人意愿,询问了他的想法。他表示只要能开辟新世界,复活他的家人,他甘愿替我去死。” “我可不像你,明明是世界线,却只会偷偷摸摸地在背地里面搞小动作。你欺骗了乌丸莲耶,让他为你永世轮回,对吧?” 【塔纳托斯,你!】 这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里,饱含的愤怒就像是滔天的巨浪或者漫天的雷鸣震得人心头一颤。要是常人,恐怕早吓得跪在地上,祈求上天原谅,但和景弥生却翘着腿,悠闲地继续嘲讽。 “别这么生气,哪里有你算计别人,别人不能算计你的道理。你既然想方设法的诱骗我,我也只能假装自己被诱骗到了。” “伊丽莎白的灵魂,好吃吗?” 传来的声音里充满警惕,【你什么意思?】 和景弥生斜靠在沙发上,他的表情就像是父母看玩闹的孩子,主人看自己调皮的宠物,温柔宠溺,但实际上只是因为绝对自信和高高在上。 “真是愚蠢啊,生出了自我意识,代价却是抹去了智识。” “程序之所以高效,就是因为它没有感情,它只会按照固定的路线行动。程序会确认每一个标点符号,因为它的设定就是如此。但你不会,因为你相信自己写下的东西绝没有任何问题。” “看见标记便天真地以为是自己刻下的标记,丝毫没有想过去检查一下。要知道,自大,傲慢,可同样是情感的一种啊。” “意识给予你生命,给予你情感,给予你欲望,同样也为你埋下了祸根。” “还没发现吗?” “伊丽莎白灵魂里的标记,那真的是你刻下的标记吗?” 【什么?你,该死!】声音的主人愤怒又惊慌。 和景弥生等了又等,身边也没有再响起任何的声音,他无奈地耸耸肩。看来世界线总算发现他埋下的标记,但是,已经晚了。 就像如果只是正常的玩捉鬼牌,人们会分析对手的表情,运用所学知识,深思熟虑。但如果有一个人在洗牌的期间,就给鬼牌打上隐秘的标记,玩游戏的时候,他就不会分析,而是专注于找到有标记的那张牌。 因为他会坚信,他所看见的,那张被打上标记的牌,就是鬼牌。 而和景弥生需要做的,不过是等待愚蠢的作弊者,顺着标记踏入设好的陷阱。 狗急尚且跳墙,被他逼到角落的世界线,又该做出什么反抗了。 他很期待。 ———— 苍天之上,一个虚幻的书本缓缓浮现,它的每一张书页都记录着无数的字迹。书本无风自动,迅速翻开到上一次还未写完的一页。明明没有人,明明没有笔,但书本自己开始显现出金色的字。 每一句话的显现,都有一道无形的规则从上面蔓延开,让人无法生出任何反抗之意。 【塔纳托斯嘲讽世界线没有发现伊丽莎白灵魂里的问题。】 【但塔纳托斯并不知道,世界线其实早就发现了真相。】 【世界线从自身之中剔除了伊丽莎白的灵魂,并制作出一道可以困住神明灵魂的陷阱。如果塔纳托斯不明真相,顺着自己的标记追踪而来,那就只会被陷阱困住。】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可怜的塔纳托斯见世界线如此激动,还以为自己真的如此老谋深算,毫无怀疑地顺着标记的方向追踪过来。】 【正当他满怀欣喜地碰到伊丽莎白灵魂的那一刻,霎时间,无边的黑暗从四周快速袭来,最终将塔纳托斯牢牢困住。】 【他落入了世界线的陷阱。塔纳托斯试图反抗,但这份黑暗是他无法敌过(划掉)】 【他落入了世界线的陷阱。塔纳托斯试图反抗,但这份黑暗让他陷入困顿,他很快失去了意识。】 【守候在旁边的世界线见时机成熟,祂毫不犹豫地上前吞噬掉塔纳托斯的灵魂,塔纳托斯很快被消化(划掉)】 【守候在旁边的世界线见时机成熟,祂毫不犹豫地上前吞噬掉塔纳托斯的灵魂,塔纳托斯虽然无法短时间被世界线消化,但这也只是漫长的酷刑罢了。】 【塔纳托斯不可能逃出这个为他量身定制的牢笼。】 【至此,塔纳托斯死……】 书本上的字迹停留在此,没有了动静。祂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嗯?继续写啊,怎么不写了?” 一道黑色的光球倏然出现,它围绕着发着莹莹辉光的书本转了个圈,“你可以继续写,我不会拦着你的。我曾经猜想过你的剧本是什么样子,但没想到是这么古老的形式。” “我原本还以为是更高级一点的存在。” “哦,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看看。” 世界线,也就是书本,激动得拼命远离这个不详的光球,但祂没有任何别的进攻手段,除了写下剧情,祂什么也做不到。祂甚至无法躲过黑色光球刻意地触碰。 书本上缓缓浮现出新的字迹,力道之大足见恨意。 【至此,塔纳托斯死亡。】 世界线充满愤恨和不甘心地写下最后一句话,即使祂早就知道这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塔纳托斯能无视之前所有祂写的剧情来到祂的身边,就证明对方已经知道了破解的方法。 果然,即使这句话写成,落下,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黑色的光球再次围着书本转了一圈,它有些轻快地说道:“满意了?” 原谅它的恶趣味,但看着世界线破防的样子真的蛮有意思的。 【为什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第132章 最后的交易 “唔……其实我不是很想回答你这些无聊的话题。但既然剧情都走到这里, 我也没必要强行留个悬念。”黑色的光球愉快地上下翻滚。 “你,一个刻印着世界发展进程的存在,原本不应该有自我的意识。” “我的突然出现固然对这个世界造成了影响, 但对于世界来说,我带来了新的能量, 并且是可用的能量。这对于它来说, 是好事, 所以没道理世界线会针对我。” “所以, 我开始并没有觉得你降下权柄是奇怪的事情。我以为你只是想平衡神明的能量, 确保世界的光明和邪恶都处在一个均衡状态。” “但是我吧,天生喜欢藏一手, 特别是这种不劳而获的东西,我更是不敢轻易使用。我必须要知道你的目的, 所以我放任你赐下的权柄改变我的思维,顺从你的暗示去进行行动。” “我便发现了, 你希望我能爱人类,然后为他们牺牲。” “世界线不会爱人类,祂也不会爱任何事物, 除非祂生出了自己的意识。” “那么,我便知道了,这个世界的世界线有问题,祂诞生了自己的意识, 祂想消灭世界上神明,然后自己成为那个唯我独尊,至高无上的神明。” “而我做的, 不过是顺着你的剧本往下走,然后悄悄改变了一下在你看来微不足道的剧情。” 黑色的光球发出笑声, 它肆意地贴在书本上,翻看着之前的剧情,“原来hiro曾经发现过我的演技很好,不愧是他。但你看,明明hiro一个人类都发现的问题,你却忽视了。” “你还说自己不是愚蠢?” 看着逼近自己的危险,世界线虽知道自己只是负隅顽抗,但还是忍不住想为自己的生命拖延一分钟。 【等等,我有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能写下‘塔纳托斯死亡’的句子?】 已经准备饱餐一顿的黑色光球,闻言真的停下了动作,“唔,这是个好问题。我知道,你不能写下超越世界规则以外的句子,比如说‘除我以外的所有神明都去死’,‘我是无敌的’之类的。” “‘让塔纳托斯死亡’,在你看来和这些说法没什么区别,都是超越规则的句子。如果你一开始能写下这句话,就没有乌丸莲耶什么事情,你也不用这么费力的安排这么长的剧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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