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殷诵将遗书书写完毕,将笔墨收回储物袋。他抬头向其他人看去,正看到黄家四个兄弟齐排站在蝎子精的尸身前。 黄天爵泪腺浅,已是在呜呜地哭泣。黄天禄在一旁轻声安慰着自家三弟。 黄天化将紧紧握在手心的攒心钉收起。他带着黄天祥走到殷诵面前,与他说道:“待纣王下葬后,我与三弟就往西方去。二弟还是给你留下吧。” 殷诵转过视线,向黄天祥看去。他将这件事交给了黄天祥,更愿意听黄天祥做决断。 黄天祥面容喜忧参半。他轻轻吸着气,话说得十分直白:“大哥有仙缘,父亲而今却是老迈。二哥是要留在朝歌,为继承爵位做准备的。” 殷诵颔首,没有拒绝。 翌日,王后服毒自杀的消息在后宫前朝不胫而走。连带着王后谢氏在遗书中恳请太子将与纣王合葬的名额让与她这件事,一并传遍了王宫内外。 太子殿下与二王子这才知晓了朝臣早先的谋算。他们自然不肯生母姜王后与纣王合葬,来生来世都要受这暴君恶棍的荼毒。 两位殿下早已从殷诵这里晓得往后谢氏的根底。基于蝎子精生前所为,实与纣王沆瀣一气。不论殷郊还是殷洪,对这妖孽都没有半分同情。 此时两人只觉得将这对夫妻合葬一墓,死生契阔,实在是天造地设,大快人心的大美事! 因而,殷郊虽然十分艰难,到底忍着恶心做出被谢氏一片真情感动,更为报答谢氏当初力争为他们母子洗刷冤情的“恩情”,生生地演了一场,力压群臣,将纣王同墓的名额给了蝎子精。 不说闻太师对此颇有意见。因着纣王到了入葬的日子,蝎子精这边只能匆忙置办身后事,连停灵都没有,直接随着纣王的尸身,一起入了王陵。 先王顺利入土。太子身为继承人,便要开始处理国事。 殷郊恍然大悟,自己还是被儿子“坑”了一把。说好的只当一天王,他却要在三年后才能正式登基加退位。眼下这三年,他却要顶着太子的名头,干着国君的活计。 殷郊当即不干了。好在殷诵是个孝顺儿子,知道他不乐意做这种事,便主动开口为父亲承担政务。 只是当父子两人被侍从领到存放积压奏折的显庆殿偏殿,宫门打开,两父子险些被溃泻而下的洪水一般的奏折掩埋时,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父子两人单知道昏君荒废政务,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这被荒废的政务,竟然有这般多!
第116章 天命有时 国丧完结,黄家双子即刻启程前往西方。 黄天祥自幼跟在殷诵身边,说一句是他一手调养长大,都不为过。纵然是殷诵自己亲自排下的布置,在面对离别时,殷诵少不得依依惜别。 哪吒双臂抱胸,站在殷诵身旁,叮嘱了黄天化几句,要他好好照顾黄天祥。 黄天化双手叉腰,嫌弃哪吒婆妈,叫他少废话。这是他亲弟弟,他能不比哪吒疼爱黄天祥么? 殷诵对黄天祥道:“若是遇上十分为难,你不要太为难自己,只管回来,我与你做后盾。” 黄天祥笑得两眼弯弯,点了点头。他自然清楚,殷诵所言的“后盾”是什么意思。 殷诵张开双臂,用力地抱了抱还需四个月方得十七岁的少年。 殷诵松开手臂,黄天祥退步到兄长身边。黄天化一把抓起黄天祥后背,施展五行法术,带着幼弟隐于风云之中,消失在殷诵面前。 殷诵在西城城头停留了许久,方才与哪吒一同往回走。 哪吒瞧不得殷诵失落模样。他开口开解殷诵道:“日后,你若想见小光头,我带你去见他就是。来回不过一二日时间。” 殷诵两眼一亮,随即稍稍摇头:“我这次派给他的任务,十分隐秘。我们贸然去找他,难保不会坏了他的计划。” 殷诵仰头看天:“等等吧,兴许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回来了。” 打铁首要自身硬。殷诵想着,只要他将大商治理成强大的王朝,黄天祥自然就可以回来朝歌了。 哪吒将殷诵送回王宫。殷诵不得不去面对显庆殿旁,积压了整整一个宫室的奏折。 虽说这些奏折都是竹简编纂,少有丝绸锦帛的,殷诵还是觉得压力山大。 政务这种事情,从来都是昨日尽今日新的。他在这边消灭多少,保准文书房与元戎府两处的官员,立刻将新鲜的政务递交上来,继续添满这间偏殿。 殷诵自觉是一个识时务的人,他决定寻求外援。他找去了东宫。 他要向父亲殷郊借一个人。 但是,当他摸到太子的住处时,却看到目标人物——亲卫“姜野”正盘腿坐在榻上。 “姜野”双眼轻阖,两手落在膝盖上,分明一副修炼模样。 殷诵登时大惊,连忙找到坐在不远处玩儿黑白棋子的父亲。殷诵忙不迭地向殷郊询问,“姜野”这是什么派头! 殷郊将黑子丢到棋盒里,看向儿子回答他道:“我给了他一套炼气士入门的心法,让他修炼看看。” 殷诵皱眉,惊奇道:“他有仙缘?”不可能吧,全家就他一个没有仙缘吗? 殷郊摇摇头:“这我可不知道。”他自己都是一个没有得道的炼气士萌新,哪里看得出别人有没有仙缘? 殷诵郁闷地帮殷郊收拾棋盘,问道:“那他修炼的效果好么?”在殷诵看来,有了正经心法还不能成功入门,那就跟自己一样,是个铁定的肉体凡胎了。 殷郊笑意直达眼底,颇有几分得意道:“笨得很,修炼了三日,只吸收一点点灵力入体。比起当年我与你叔叔可差远了。” 殷郊从不觉得自己在修炼上有天赋。尤其是在隔壁山峰上那位庸医的比衬下,殷郊生生被衬成了努力型。 如今在姬发的对比下,殷郊总算相信师父广成子当年收自己为徒,不全然是可怜自己,而是自己真正有修仙的天赋。 殷诵趴在棋盘上,不甚有形象地往父亲跟前靠了靠,低声警惕殷郊:“父亲莫非是忘了他在西岐,对你做过什么?他不是好人!” 殷郊刚想说,他与武王姬发相处这段时间,觉得对方其实是个好人。但是他很快反应了过来,一脸惊诧,后知后觉地看向儿子:“你什么时候知道‘姜野’是武王的?” 殷诵眨了下眼,避重就轻道:“也就前不久。”大半年前,姬发以“姜野”的身份出现在殷郊身边那时吧。 殷郊没有多想。他好心地替姬发辩解了一句,不期望儿子对生父有所误会:“武王告诉我,当年只是吓唬我,想叫我离开西岐。” 殷诵微微挑眉:“叫你离开的法子那般多,缘何要那般行事?”直接下令,驱逐他们父子,有何不可? 殷诵想起当年在西岐王府里,生父送给他的那句“不愿意”。他连连摇头,警示殷郊不能相信姬发的胡话:“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不要相信外人的话。” 殷郊一言难尽地望着儿子,脱口而出反问他:“你骗过哪吒吗?” “骗过。”殷诵老实交代。他在表哥心中的美好形象,那都是他一点一滴“经营”出来的。 殷郊只觉得自己开了眼界,没想到殷诵会这般回答。太子殿下不由得板起脸,进一步问道:“那你骗过为父吗?” “父亲相信孩儿,切不可因为外人,怀疑孩儿一片孝心。”殷诵心虚不外露,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殷郊:“……”虽然儿子的一双眼睛瞪得十分无辜,他总觉得这小子现在就在骗自己。 殷郊如今已经很有自知之明。殷诵能骗哪吒,那必然也骗过他这个父亲。 这项认知,着实叫太子伤心。殷郊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他向殷诵询问他的来意。 “孩儿想向父亲借个人。”殷诵说明寻到此处的目的。 殷郊不以为意:“你是要温良还是马善?亦或者两者都要?你尽管传他们去就是,不必来我这里特意说明。” 殷诵摇摇头,然后扭头看向打坐努力修行中的武王姬发。 殷郊顺着儿子的视线看去,知晓了儿子真正要找的是谁。他回头对殷诵叮嘱道:“那你要等好一会儿了。他正在修炼,少不得三四个时辰才能醒神。” 太子殿下呆在这儿玩耍黑白棋,本就是为了替武王姬发护法,免得他受了打扰,乱了心神,在修行上出了纰漏。 殷诵现在的时间宝贝得很。他当即起身,对父亲说道:“那便请父亲传话给‘姜野’,等他醒神了,叫他往显庆殿去。孩儿先行一步。” 殷郊点点头,没有拒绝。 殷诵离开了东宫,果真在五个时辰后才等到武王姬发姗姗来迟。 此时已接近午夜子时。 白日里,殷诵将子吾召入宫中。在子吾的协助下,殷诵将偏殿中的奏折进行了分门别类。 其中五分之一都是“过期”奏折,直接被殷诵退回了文书房和元戎府,叫文武两边大臣各自作废归档。余下的,都需要殷诵一份一份地料理和回复。 姬发来时,殷诵刚好合上一卷竹简,张手伸懒腰。 姬发进入殿中,就要向殷诵行礼,被殷诵摆摆手免了。 殷诵道:“此间只你我二人,不必如此虚礼了。我还想长命百岁。” 姬发只当自己听不出面前小子话中的嘲讽。 姬发开口问道:“殿下寻微臣来此,是为何事?” 殷诵见姬发主动,当即拍了拍左手案边,堆的比桌高的奏折:“这一堆是你的。” 姬发没有答应,而是委婉拒绝,诚心劝告:“微臣是外臣,殿下应当忌讳……”殷诵日后若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独立处理政务是最基础的能力。 殷诵油盐不进,坚决要占这个便宜。为了人尽其用,尽快料理掉一屋子的奏折,殷诵果断口出威胁:“我要告诉父亲,你为了修行做仙人,竟然一点忙都不愿帮衬我!” 姬发无言以对,他很清楚,殷诵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出。 姬发叹了口气:“微臣只援手这一次。” 殷诵当即脸上堆上假笑,大大地赞扬了一通“‘姜野’将军真忠臣也”的话。 姬发隐在面具后面的面容满是无奈。 殷诵指着下方长案,指挥生父道:“我早就为你准备了座位,笔墨也都备置齐全。”说着,殷诵起身,亲自抱起左边一大堆竹简,向下首长案走去。他十分勤快地将竹简堆在长案上,然后朝生父招了招手。 姬发只得将剩下的奏折抱起,搬到“自己的”座位上。 殷诵满意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重新拿了一卷竹简。 就在父子两人一起拿起毛笔,蘸墨处理奏折时,哪吒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哪吒走进殿门,唤了殷诵一声:“诵儿,太晚了。你该回去寝宫休息了。” 哪吒偏头看了姬发一眼,有些意外。等到看见姬发在处理的是什么后,哪吒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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