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问问,你要是没想好也无所谓。”秦川说着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毕竟也不一定会有那天。” “……我不敢保证。”林炡说:“我想如果可以,我愿意去找你。” 秦川“哦”了一声,没再追问这个“如果”。 “但我不想去想那些假设。”林炡手上重新开始打字,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后,他按下了最后一个键。 “因为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你留在我身边。”
第60章 正文完结 从恭州到建宁,从市局到省厅,各大局长负责人扯皮扯了个把月,从秦川在昏迷状态下被送进医院,扯到如今医生诊断他可以出院。 这场跨越了十几年的审判终于落了下来。 之前秦川和江停的卧底协议和岳广平当年的卧底协议都起了作用,秦川的种种立功行为也都被提了出来。只是这些年他在黑桃k和鲨鱼手下的所作所为终究无法完全弥补。 法院那边破了例,判处秦川两年的“缓刑”。之所以要打上引号,是因为缓刑也只是个名头。除了自行革职和期限内不得随意离开建宁市以外,实际上没有别的过于多的限制。 据说林炡在这里面起了很大的作用。他努力找能为秦川立功的人证、物证,翻遍了所有法例,请最好的律师。 当然,律师费严峫主动承担了一部分。 白天跟秦川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不会提起这些。但他知道秦川肯定心知肚明。 法院的审判下来的时候,他们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这些。只是秦川忍不住低声感慨了一句:“本来想抽空去恭州烈士陵园看看的。” 林炡以为自己出了幻觉:“什么?” “算了,没事。”秦川摇摇头。 “……”林炡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 那一句看似无心的话,被他记在了心上。 · 秦川是被林炡一个电话叫到楼下的。 那天之后,各种手续、程序忙得不可开交,林炡抽空回了一趟云滇。 “上车。”他把他那辆黑色奥迪车开了过来,从副驾驶的车窗探出头:“带你去个地方。” 秦川什么都没问,上了林炡的副驾驶。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车开上了高速一段距离,秦川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咱们去哪?” 林炡笑而不语。 “再开就要出建宁了。”秦川看着高速上“往恭州”几个字的路牌,善意提醒道。 “没事,我跟上面申请过了。”林炡说:“只要你不离开我的视线就行,一日之内把你带回来。当然,你要是跑了那就是我的问题了……” 秦川“啧”了一声:“后果是什么?” “谁知道呢。” “不知道你就敢随便承诺。”秦川猜到了林炡要带自己去哪,他靠回椅背,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 这条路,他也很久没有走过了。 路边的树飞驰而过,迷住了远处的楼房。这是秦川第一次有闲心欣赏这条路上的风景。 “要不要睡一会儿?”林炡问。 “嗯。”秦川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却并没有睡意。林炡把车内空调调高了一点,音响播放着舒适又安逸的音乐。 这好像也是第一次,有一个人开车载着他,从建宁去恭州。 不知道是车内太舒适了还是他太放松了,秦川原本以为自己不会睡着的,车一停他就睁开了眼睛,懵了半秒钟才反应过来刚刚确实是从睡梦中醒来的。 “到了吗?”他迷迷糊糊地问。 “嗯,还挺准时。”林炡笑着揉了揉秦川睡得有些乱的头发:“下车吧。” 真正站到了恭州烈士陵园的大门前,秦川才发现他今天的服饰来这种地方再合适不过——穿上去很舒适,但款式看上去很正式,不会让人觉得轻浮或随意,而且还恰巧是黑色。 出门的时候他不过随便从衣柜里拿了一件,可能是真的心有灵犀吧。 林炡从后备箱拿出了一束花,上面还带着水珠,看样子是今早刚从花店取的。 秦川接过花束:“你是不是每次来都会带一束类似的花。” “差不多吧。”林炡笑了笑,很自然地牵起秦川的手,领着他往陵园走去。 秦川愣了一下,有一瞬间想挣脱开来,却又没有动。 他任由林炡领着他,轻车熟路地直奔岳广平的墓碑,像是经常来似的。 烈士陵园一般都会有专人打扫,岳广平的墓碑很干净。林炡问他需不需要找点什么东西来垫着点,秦川摆了摆手,就地盘腿坐下。 “那我先去旁边,待会儿回来。”林炡拍了拍他的肩膀,自觉地把空间留给秦川。 明明还未到夏末,此时的天气却不似之前那般热了,或许是此时接近夕阳西下,厚云遮住了微弱的太阳,又或许是烈士陵园靠山,竟有丝丝凉风吹过。 秦川看着墓碑上岳广平的模样,慈祥、和蔼,却不失威严。 “……父亲。” 秦川其实叫过岳广平很多次父亲,在第一次见面的咖啡厅,在他离开之后;在新年夜的楼下,在他挂断电话之后;在某一次酒局上,在他转身之后…… 还有在他的公寓里,他断气之后。 有点可惜,他好像一次都没有听见。 “这一次您听见了吧。”秦川叹了口气。 他没有怨恨,他只是不服气。 不服气地想要去证明给那个人看看,他抛弃的儿子也可以很优秀。 可有些东西争着争着,就偏离了最初的轨道。 三十多年,终于尘埃落定。 夏日蝉鸣依旧,为他的沉默铺上底色。 “谢谢。” 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到头来,不过一句谢谢而已。 或许谢谢也显得生疏了,他们终究是父子。 “其实我这次来,也不是因为这些年的事。”秦川抿了抿唇,偏过头,林炡始终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低头看着手机。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大概又是工作上的事。 秦川收回视线,压低了声音:“只是想带个人给你看看。” “刚刚送我来的那个人,您应该认识,林炡,他说以前是您的学生。后来被您哄骗着成了我的……单向联系人。” “以后要多一个身份了。”说到这里,秦川没忍住勾了勾嘴角。 “还是您的儿媳妇。” 喧闹的蝉鸣声在那一刻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 他应该听到了,秦川这样想。 说出这句话,比秦川想象得还要简单。 曾经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爱上某个人,至少不会说出来,也没有办法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可他太想要一个家了。小时候想要一个父亲,后来长大了,那种想念成了一种怨念,想知道为什么他的父亲不要他。 再后来,母亲去世了,他从那一刻成长。 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爱情和婚姻对他来说成了一种负担。同时他也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处境,怎能随便把人家良家妇女拉进深渊。 于是林炡出现了。 “您大概也一直很想看我成家立业的,虽然可能跟您想的有些不太一样,但也差不多吧。” 总会有一个人,能填补他的所有遗憾,能让他放下一切顾虑。 自由的风最终吹回了故乡。 有些话一旦开了口,后面的内容就变得理所当然。 他有些生疏地跟岳广平提起这些年的种种,像小时候无数次羡慕地看着别人扑向自己的父亲时,曾憧憬过的样子。 · “没事。”林炡站在几步之外看着秦川,手机那边严峫说的话全当耳边风。 这个地方听不到秦川说了什么,不过他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严峫刚知道他带着秦川来恭州的事,下一秒就把电话打了过来。林炡没敢不接,但也没有听进去什么。 “……你真是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什么?”林炡回神:“我跟他说了,他要是敢跑遭罪的是我,他那么心疼我,肯定不会跑。” “……”严支队长平生首次被秀了一嘴狗粮,差点儿把电话给挂了:“我说的是这个吗,你还嫌自己出头出的不够多吗?你再上领导面前多说两句,你们这个关系可就藏不住了,到时候你就等着异地两三年吧。” “没关系。”尽管知道秦川听不见,林炡还是压了压声音:“我打算把工作什么的都迁到建宁来了。哦对了,一直忘了跟你说,可以要麻烦严队帮我看看建宁这边的房子……” “什么——!” 林炡默默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别急别急,工作交接还有手续什么的至少要个半年才能搞定呢。” “重点是这个吗?”严峫算是发现了,转移话题林炡是一流:“你真打算嫁过来啊。” “是入赘。”林炡纠正道。 “啊?”严峫愣了一下,想起来某天春光满面的林炡:“老秦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说正事。”江停的声音传入听筒。 林炡:…… “真想好了?”那边江停似乎接手了电话:“不再考虑考虑?” “考虑了很久了。”林炡轻声道:“这次回去,申请已经交了。” “……”江停也沉默了一下:“你想好了就行。” “有想过带他去云滇的。”林炡叹了口气:“但是细想了一下,也不合适。” “他在那边没什么认识的人,去了难免会受偏见。” 江停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过了一会儿,严峫的声音才响起:“确实是我们疏忽了……” 建宁人人都认识秦川,所以对于秦川的归来,他们是高兴的、是接受的。 可如果是在云滇呢? 江停轻咳了一声:“我没意见,只要他不怕在市局见到我就行。” 哦,这可能真的是个问题。 “放心吧,”严峫的声音沉了一点:“有什么需要就直接跟我说。” “谢谢。”林炡笑了笑。 真好。 有建宁在他身后,真好。 余光瞟见秦川似乎是想起身,林炡忙道:“他好像聊得差不多了,先这样吧,回头再说。” 挂了电话,林炡快速走道秦川身边,扶了扶他:“聊完了?” “嗯,”秦川像是料到他会及时赶到,对他偏了偏头:“你要说点什么吗?” 林炡一滞,目光落在了墓碑上。 墓碑下埋着的是他的恩师,也是如今他想称一声父亲的人。 “岳老师,”林炡轻声说:“您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秦川的。” 秦川低声笑了笑。 “怎么了?”林炡有点紧张,他怕秦川没有跟岳广平提起过他们的关系。 “没怎么。”秦川笑着摇摇头,随后对着墓碑道:“您看,我没骗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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