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好贾代善的丧事,贾家全家闭门守孝。贾瑚原本都做好与世隔绝二十七个月的心理准备了,谁知不到一个月,就有个令所有人震惊的消息传来,震撼了整个京城。 真皋人扣边! 大军来势汹汹,边地死伤惨重! 司徒无忌建立大盛朝之前,真皋人粗犷且残暴地统治了中原一百多年。如今虽说被赶回了老家,可也不是那么老实,时不时就南下打打秋风,给大盛造成的人员和经济损失都不算小。 早年间,燕王司徒桤主动反击过,反击成果却不令人满意,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为此,司徒桤还上折子向皇帝解释过,不是他不能打,而是藩王权限有限,他不敢也不能放开了打。 自己儿子什么本事,司徒无忌当然是清楚的。他的五个儿子里头,比较能干的就是已经去了的两位太子以及老四司徒桤。其中,两位太子更擅长内政,而燕王则是精通兵事。 司徒桤上次反击真皋人的时候,储君还是皇太孙司徒烈,争议也因此而来。 有人弹劾司徒桤,说他拥兵自重图谋不轨;也有人指责司徒桤,说他用兵不利损兵折将。简而言之,凡事都是燕王的错。司徒无忌压下了这些折子,还特地派人安抚了司徒桤。 不过自那以后,司徒桤就不问战事深居简出了。真皋人再有什么动作,他也没有出手过。好在过去几年,真皋人都是小打小闹,倒也没有闹出大事来。 却不料真皋人沉寂数年,猛然搞了个大的,让人猝不及防。 贾瑚闻讯也是惊呆了,这还是原著吗,该不会是某本不靠谱的同人吧…… 镇定自若毫不意外的人也不是没有,司徒堇便是其中一个。 “幸好爹这回没有自作主张,不然参他的人不知又有多少。”司徒焕担忧的点比较与众不同,他是真怕了司徒桤再做得力不讨好的事,皇祖父宽宏大量不计较,其他人呢,他们可不会的。 司徒堇闻言瞬间僵住,半晌方讷讷道:“你……也觉得爷爷不该动兵?” 司徒焕没有察觉儿子的异样,毫不迟疑地回道:“当然不该。”说完见司徒堇一脸不解地瞪着自己,又补充道:“真皋人是斩不尽杀不绝的,与他们大动兵戈,无论胜败都是劳民伤财之举。” “所以我们就活该被人打?”司徒堇发现自己找到司徒焕日后被废的原因了,在对待真皋人的态度上,他和司徒桤完全是南辕北辙、毫不相干。 “当然不是活该,而是这件事谁做都行,唯独不能是父王。”司徒焕想了想,觉得有些事还是得告诉司徒堇,“藩王拥兵自重乃是大忌,亲爹可以宽容儿子,弟弟却不会宽容兄长,侄儿更不会宽容叔父。”在司徒焕看来,司徒桤越是能征善战,越是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司徒堇长吁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朝中马上热闹起来,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主战,有人主和,还有人主张先打再和…… 具体怎么打?怎么和?谁去打?谁去议和?说法就更加五花八门了。 司徒堇年纪小没有发言权,司徒焕怕麻烦从来不乱说话,可皇帝偏偏就要征询他们的想法。更有意思的是,皇帝是分开把司徒堇父子传唤过去的,问他们的也都是些不同的问题。 面对司徒无忌仿佛可以直视人心的深邃眼神,司徒堇选择了实话实说。挨打就要还手,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谁问他都是这个答案,至于应该派谁去打,皇帝才不会问小孩子这种问题。 司徒堇并不关心皇帝问了司徒焕什么,更不好奇他回答了什么。 可司徒焕却很在意儿子在皇帝面前都说了些什么,他把司徒堇带到长乐宫,和皇贵妃一起问他。司徒堇也不隐瞒,老老实实都交待了,说得司徒焕脸色大变。 “焕儿,你不必着急。圣人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岂是堇儿几句童言稚语就能改变的。”皇贵妃的心理素质,明显比她的大孙子好多了。 “可是……”司徒焕顿了顿,还是把话说了出来:“他下旨让父王出兵哎。”真皋人哪是那么好打的,司徒焕觉得他爹要被他爷爷架在火上烤了。 司徒堇的想法和他爹完全相反,他现在可以确信一件事,皇帝已经下定某种决心了。只要司徒桤能得胜归来,大盛朝的储君之位,大概率不会再空缺了。 只是这个话,司徒堇并不能说出来,因为这样的判断能力,好像不是他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
第009章 立储 来自北疆的战报络绎不绝传回宫里,司徒堇根本不用刻意打听,就能知道前线的最新消息。 不断向前推移的战线充分说明了司徒桤此前所言非虚,不是他不能打,而是在没有足够的后勤支援情况下,他根本没办法放开打,自然只能取得惨胜的结果了。 前线战果丰硕累累,发自内心高兴的人却没有几个,这其中就包括司徒堇父子。其他人的忧虑来自储位未定,如今无论皇帝是立儿子还是孙子,燕王的存在都是一道绕不过去的槛。 还是说,皇帝他老人家就不准备绕了。废嫡立庶的想法不合规矩,很多人下意识地不敢再往下想了。司徒焕的忧心忡忡也是因此而来,除了亲爹,谁能容忍这么一个战功赫赫的亲王存在。 司徒堇却不担心这个,他已经发现了,司徒无忌并不是一个那么讲规矩的人。 嫡庶差不多的时候,皇帝当然愿意立嫡立长,这是最省事最稳妥的做法。无奈老皇帝太高寿,嫡出子孙里头最能干的几位都被他熬走了,剩下的个个不堪重用。 大盛朝建国四十多年了,国力算得上是强盛,可周边的麻烦也不算少。首当其冲的就是北面的真皋人,此外东边的海上也不是那么平静,时不时就有倭寇上岸,也是未来不小的隐患。 司徒无忌性格强势,有他弹压着,周边诸国除了不打就活不下去的真皋,谁也不敢蹦跶地太欢快。可一旦他老人家龙驭宾天,下一任帝王镇不镇得住这个场子,就有点不好说了。 庄恪太子薨逝后,皇帝为什么不肯再立储君,就是因为看出司徒桐和司徒然不靠谱。可绕开他们立司徒桤,又到底不是那么名正言顺,于是这个事情就搁置了下来,一直拖到了现在。 司徒堇有理由相信,司徒桤就是凭着此次北伐的大胜坚定了司徒无忌废嫡立庶的决心。他的担心来自另一个人,那就是他的二叔,他祖父最喜欢的儿子司徒焞。 如果说司徒桤是统筹整个北伐的决策者,那司徒焞就是北伐的前敌总指挥。 通常情况下,对开国皇帝之外的历代继任皇帝来说,军功都是个可有可无的加分项。皇帝又不是将军,他不用亲自披甲上阵,不然那么多的武将岂不是白养了。 可司徒桤自己就是例外,他能上位不说全靠军功,至少也有一半是因为这个因素。 那么等到司徒桤登基以后,他完全可以再造一个例外。虽说历史上的司徒焞也不是最终的胜利者,但司徒焕之所以被废,他绝对算得上是立了头功的。 司徒堇承认自己的想法有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可双标不就是人类的本能么。生死之外无大事,与身家性命相比较,其他都不是事儿。 自从北疆的战火燃起来,宫学的气氛也变得凝重了些。不过司徒堇对此是很满意的,他不喜欢一群小孩子整天在耳边叽叽喳喳,能让他们清净点,真是再好不过了。 始平四十四年的战事起于夏初,于夏末以司徒焞带人生擒真皋可汗宣告终结。 消息传来,众人皆惊。 便是熟知历史进程的司徒堇也愣得好半天说不出话。 司徒桤与司徒焞这次北伐会大胜他是知道的,可生擒真皋可汗忽兰乌都这种事,历史书上根本没有提过。 从古至今,中原农耕民族和草原游牧民族的战事就没断过,双方互有胜负。擒获对方将领以及王公贵族的事也不罕见,可生擒对方最高统治者这种事,那真是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司徒堇自忖学生时代也算是个标准的好学生,不可能记错这种最基本的常识。但是司徒桤的折子写得清清楚楚,司徒焞活捉了忽兰乌都,还要把人带回京城献俘。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由于蝴蝶翅膀的扇动,这个平行时空的命运已经在发生偏移了。 只是…… 自己真有这么大的能量么?司徒堇左算右算,也算不出自己有什么举动能影响到司徒焞的战绩。他们甚至就只见过两面,他叫了两声二叔,司徒焞朝他笑了笑,此外再无任何交集。 还是说…… 他并不是这个时空唯一的穿越者,这些变动与他的存在毫无关系。 司徒堇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干脆就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他与其毫无依据地胡乱猜测,还不如做好自己。总之,遇山钻洞遇水架桥,按照自己的节奏走总是没错的。 虽然出现了某些原因不明的小偏差,可司徒堇的先知绝非毫无意义,接下来发生的一件大事就与他的记忆分毫不差。 将要入秋的时候,皇帝病了,病情来势凶猛,比年初那次更加严重。 好在皇帝病情虽险,人却是清醒的,他在病中下了立四皇子司徒桤为皇太子的圣旨,并命他以最快速度赶到京城。 齐王司徒桐远在山东,暂时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不过司徒然就在宫里,闻讯当场就懵了。 “皇祖母,皇祖父他、他、他……”司徒然他了半天,也没“他”出个下文。 皇后的神色也是失望的,表情却要平静许多:“圣人心意已决,你就不要再多想了。”较之远在藩地的司徒桤,司徒然从小就在司徒无忌跟前养大,皇帝对他这些年的表现,显然是不满意的。 “如果、如果我让四叔回不来呢?”要是皇帝从来没考虑过传位皇孙的事,司徒然也不敢多想,可是他哥都当过皇太孙,他凭什么就不可以。 许是没有料到司徒然还有这般雄心壮志,皇后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反问道:“你能做到吗?”倘若司徒然有这个本事,皇帝未必没有再立一位皇太孙的可能。 司徒然呆住不说话了,他一个没有封王的光头皇孙,哪有人手去做这些。 另一边,司徒焕也是又惊又惧。惊的是他爹马上要当皇太子了,惧的是司徒桤远在千里之外,三五天内不见得就能赶过来。 毕竟,一开始说好进京献俘的人选只有司徒焞,并不包括司徒桤。皇帝是在病倒以后才匆忙立储的,召司徒桤进京这个事来得特别急。 不是司徒焕诅咒皇帝,而是他老人家的年龄摆在那里,一旦司徒桤赶不及时,必然多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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