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泽:捞月篇》作者:西有黄鹤楼 第1章 大梦一场 范闲自梦中惊醒,胸口处弥漫的悲伤往四肢百骸钻,痛得无法动弹,他长长地看着明月,泪依旧在往下落,久久不能从悲痛中抽身。 李承泽就是死在他的面前,血都是热的,太真实了,真实得不像梦。 愣了半晌,范闲似乎想起某件事一样,踉跄地起身,四处寻找李承泽的身影,心脏跳得飞快,人也有些神经质,口中念叨着他的名字。 他踉跄地揭开轻纱,看到了安睡在床的李承泽,他微微歪头,有些不敢相信一样,小心翼翼地靠过去,像是怕他如幻梦一般消散一样,他动作极轻,探出他的鼻息后,范闲心才稳下来,松了一口气。 活着的李承泽似乎击碎了他的梦魇。 范闲就在李承泽床边坐下,安静地看着熟睡的他。 李承泽的手就搭在床边,范闲忍不住伸手握住。 还好是梦,还好是梦。 范闲一边庆幸着,一边细细地思考着梦中细节,这与其说是一个梦,不如说是上辈子。 梦中的他,对李承泽步步紧逼,一步不让,最后李承泽死前,还在控诉他,“你就是不喜欢我,你从来都不喜欢我……” 可等李承泽死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明白。 他并非是恨,他喜欢他,一直喜欢,只是爱得太过痛苦。 可是明白的太晚,已经无法挽回,从此也不过是以未亡人的身份行走世间。 冷静下来后,范闲开始思考如今的局势,他从各方推算过去,李承泽的结局都是死,没有一点活路。 范闲忍不住握着李承泽的手紧了紧。 既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他便不会让他有一分差池,梦中所经历得,他绝不想在经历一次。 为此,做什么,杀谁,都可以,包括皇帝。 庆帝自私自利,他从不信任何人,也从未想将皇位交到任何人的手中,他想要的找到神庙求长生,所以他放任自己的儿子自相残杀,并且恶趣味的推波助澜,人人都是他手中的棋子,人人都是,他早就为所有人都想好了结局。 李承泽生来就是为了死去,而李承乾,这个最像他的儿子,也不过是在最后计划落空之后,才会想起来得继承人罢了。 庆帝杀了很多人,包括他的母亲。 为复仇也好,为李承泽也罢,只有庆帝死,才能人人解脱。 所以,庆帝,他要杀。 确定了自己要做的事情,范闲整个人才微微放松下来,靠在李承泽床边,仔细的编织一张网。 李承泽起身时,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侧眸看去,立即瞪大了双眼,然后一把将范闲的手甩飞出去,整个人被惊得跳脚。 这动作也将范闲的思绪扯了回来。 范闲伸手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撑地而起,“醒了?” 李承泽恶狠狠地瞪着他,“范提司这是得了失心疯来着?” 昨夜莫名其妙地来借宿,今早又莫名其妙地抓着他的手不放,实在奇怪。 范闲闻言笑着看着他,有几分无奈,“怎么旁人就能抓着你的手不放,到我这儿就成得了失心疯了?” 李承泽被气笑了,“你还好意思说?大半夜跑到我府上借宿,然后大早上抓着我手不放,任谁看了你都是疯了吧。” 李承泽一边说着,一边下床,一如既往的不爱穿鞋,走到桌边拿了茶水喝,一边喝一边拿眼睛瞟他,“你也是真不怕我杀你。” “以前不怕,现在就怕了?”范闲无所谓的耸肩,甚为脸皮厚地坐在他床上。 这让李承泽大为不满,指着他,“你实在放肆。” “是是是,我放肆。”范闲耍赖皮之下,不但坐了,他还要躺下去,“我的好殿下,大早上的,别动肝火了,吃点早饭吧。” 李承泽被他这无赖样气到翻白眼,咬牙切齿到音都变了,“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来着?” 范闲不说话了。 李承泽趁次机会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又变得恹恹的,整个人蜷在秋千上,“得了你,别装了,范提司到底来找我做什么来了。” 范闲这只小狐狸,做事从来不是平白无故的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他们是一类人,他怎么可能不懂。 范闲这张放荡不羁没有正行的面皮之下,算计与心思是一分不少。 范闲依旧不说话,安静地平躺在他床上,如同困倦乏力急需休息的旅人一样。 李承泽喝着水,一边思索着他来的目的,和近来自己又做了哪些碍着他的龌龊事。 还真让他想到一样。 李承泽放下茶杯,然后劝到,“让范提司担任居中郎也并非我一人的意愿,是天下所有读书人的意愿,范提司在文坛之中的声望可是无人能及的。” “再者说来,范提司为人向来清廉,必定对所有考生公平公正,这也是我与陛下想看到的。” 李承泽咬重了陛下二字,眼眸中的情绪,冷冽且麻木。 说罢,李承泽听到范闲叹了口气,声音沉闷,“殿下,你我之间,就不能不谈国事不谈官场吗?” 李承泽被范闲这句话整蒙了,他微张嘴思索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一样,“我和你不谈国事谈什么?” 范闲起身,“不谈国事,谈风月。” 李承泽愣了一下,这句话,很早以前,他同范闲说过。 那时,他最欣赏他的才学,更被他写的诗所吸引,他想同他成为知己,想将这么多年,他的迫不得已说给他听。 李承泽怪异地侧了侧头,然后‘哧’的一声笑了出来。“谈风月?你我之间有什么风月可谈?” 发生了那么多事,隔着好几条人命,他说的,他们注定为敌,永不同路,只有争个你死我活的事,没有风月可谈。 范闲眼睛微微眯起,眸子里的幽深逐渐形成,他向前走了两步,走到李承泽面前,俯身看着他,“好,那谈国事。” “殿下,禁足这半年,你乖乖的呆在府里,哪里都不要去,史家镇的事情也好,长公主那边也罢,我来替你解决,你想要自由,我替你争,你若想要皇位,我同样替你抢。” 李承泽闻言右手附上脸颊,食指靠在鼻梁之上,其余几根手指盖住了嘴唇,他保持这个姿势片刻,然后猛然反应过来,指着范闲,“范提司这是……在耍弄我?” “非也。”范闲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不信我,那它呢。” 手掌下的地方,发热且滚烫,胸腔里那颗心脏,正在他手下有力且剧烈的跳动着。 李承泽像是被烫到一样,猛然抽回自己的手,并且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站了起来。 起来后却又像是不知道做什么一样,愣了一下,最后往床边靠过去。“真是得了失心疯。” 范闲也直起身子,他看着李承泽,言辞凿凿,“殿下现下不信也是应该,我会让殿下信的。” 李承泽被范闲丢下的信息砸得反应不过来一样,他呆呆地看了范闲一会儿,然后神经一样的笑了几声,最后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疯了,真疯了。 李承泽对自己这个结论深信不疑,并且心中打定主意得离他远点,疯子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不利他的事情来。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走吧,我不留你用饭了。”李承泽只想赶紧把他哄走。 范闲也看出来了。 李承泽不信他也是应该的,哪有昨天还在争锋相对,今天就突然投诚的,若是自己,也会觉得对方指不定再憋什么损招让自己栽跟头呢。 范闲也并不打算,现在就让他立刻接受这件事情。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承泽,“好,殿下记得我说的话。” 言罢,范闲像来时那样,翻窗走了。 李承泽被方才范闲那个目光看得后背发凉,幽深得见不到底的目光,有一种阴冷感,似乎是盯上猎物的猎者。 那谁是猎物?他吗? “真疯了!”李承泽暗暗地骂了一声。 紧接着他又神经质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张嘴想要咬手指,却又想起方才触摸他心脏的场景,立即烦躁地止住了,张口就喊,“谢必安!” “打水来!”
第2章 娇死了 李承泽虽在府中不问事事,但是也听到一些传闻。 范闲在朝堂上那是专挑陛下和朝臣的雷点蹦跶,李承乾那个伪君子还想做个好人劝两句,被范闲臭骂了一通,范闲像是真得失心疯一样,急起来连陈萍萍都敢怼。 朝中人人都在传范闲现在就是个疯狗,见谁咬谁。 李承泽蜷在秋千上吃葡萄,手中阅着红楼,看着思索着,他忽然问谢必安,“你说要不要请个太医好好给他看看?” 一直这么疯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谢必安知他又在说笑,无奈地看着他,“殿下。” 李承泽见之反应觉着无趣,丢下葡萄放下书,跳下秋千,光着脚在房间里到处晃荡,一边走一边在思考其中奥妙,想半天也是没想通,他转头问谢必安,“陛下没说什么吗?” 谢必安摇头,“陛下每每震怒,却也轻飘飘的揭过去,似是护短。” 李承泽想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冷笑一声,神经一样的笑着,又晃到谢必安身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是该高兴,棋子终于按他想的那样生长起来。” 李承泽说着绕回小案边上,抓起一串葡萄往嘴里送,“这次春闱,可是有好戏看了。” “我们要做什么吗?”谢必安问。 “不用。”李承泽摆手,整个人又蜷进秋千里,“会有人做的。” 做不做最后都会牵扯到自己头上,不如歇会儿好好看下戏,动弹起来很累人的。 说完,李承泽像是想到什么美事一样,微微笑着,双脚在秋千上晃着,一副放松的姿态。 谢必安想了想,似乎是在斟酌言辞,半晌才又道,“范闲今早也骂殿下了来着。” 李承泽咳了一声,睁眼,心想谢必安怎么刚才不说,但是很快又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一脸好奇,“是吗,他骂我什么了?” 谢必安看着他,心想怎么还有人乐意听别人骂自己的,非但乐意,还要高高兴兴的听。 “他说殿下任性妄为,嚣张跋扈,毫无皇子该有的礼仪可言。” 这几句话,根本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李承泽听完,并不恼,大方的承认,并笑着躺进秋千里,“说得太对了,我也这么觉着。” “别的呢,别的还有说什么吗?” 谢必安沉默着,怎么会有人上赶着找骂的。 见谢必安摇头,李承泽大为失望,将手中的书放下,甚是无聊的随着秋千晃着。 半晌,他从秋千上跳下来,双脚塞进鞋里,却不好好穿好,提着那串还未吃完的葡萄,往外走,“无聊死了,咱们去抱月楼听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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