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托有一个好父亲,您也是一个温柔的人。”玉响说,他想到清泉之心那本书里,泉水精灵拭去少年的眼泪,而面前的老人又或许是当初的少年,他在泉水精灵离开后自己成为了那个替少年拭去泪水的人。 “芬奇爷爷,有件事我想请教您。”对于心中的猜测,玉响已是七分肯定,但他还是问:“您……读过清泉之心这本书吗?” 老芬奇听到书名愣了下,很快明白了玉响的意思,“如果你想问书中的少年,那是我没错。” 猜测得到了证实,玉响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他嘴唇蠕动,想要问些什么,但许久过去都没能发出声音……他本该有许多问题的,从猜测升起的那一刻、从明白温迪不是人类的那一刻、从看完清泉之心的那一刻——他有许多疑问想要从书中少年的口中得到答案。但事实是,玉响看着面前的老人,看着他干瘪的皮肤、以及那数不清的皱纹,脑中就如同被暴风卷过,那些密密麻麻的问题都被狂风卷走,消失得一干二净。 老芬奇看出了玉响的欲言又止,主动询问:“孩子,有什么我能帮助你的吗?” 老芬奇的声音让被暴风碾过的大脑重新运作了起来,玉响终于抓到一根头绪。 “……或许有些冒昧,但我想知道您是怎么看待人类和精灵之间的……差距的呢?”玉响斟酌着措辞,尽量说得委婉。 但玉响的小心是多余的,老芬奇并不在意这个,他笑了笑,“人和精灵之间有差距,但是人和人之间同样有差距。我只知道她和我一样,是拥有丰富感情的生物,拥有相通的灵魂。” “……相通的灵魂吗?”玉响呐呐着重复了一遍,沉默许久,问出了那个让他困扰已久的问题:“听人说您是喜欢冒险的,却一直等在这。如果早知道会耗费这样漫长的时光,仅仅为了等待那个终将以分别收尾的结局,您还会选择开始吗?” 这位骑士并不像冒失的人,如今却问出这样的问题,老芬奇看着玉响认真的神色,似乎有所察。但他没有询问,只是默默背过身看向泉水,清泉中倒映的是年迈的自己和年轻的骑士,老芬奇缓缓开口:“从少年变成老头,已经大半辈子了,我等在这里,只求再见她一面。但过去了这么久,她或许早就离开了吧……意识到这一点时,我已经老了,老得失去了走遍提瓦特去找她的力气。所以我只能在这里等,哪怕还有一点点微小的希望。” 玉响看着老芬奇,面前的老人与他相似,又不尽相同,但毫无疑问,他们都是蜉蝣。 “你问我早知如此会选择开始吗?其实我也曾怀疑泉水精灵是否只是童年的幻梦,我真的要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梦等一辈子吗?”老芬奇这样问,却微笑起来,苍老的面庞上是时间带不走的温柔与坚定,“如此虚幻又如此美好,即便是梦,我也愿意付出一生。” 清泉之心玉响看了许多次,却始终觉得遗憾,要是从未开始会不会更好呢?玉响曾这样想,如今书中的少年就在泉水边说出了他的答案,玉响也终于明了——能遇见这样美好的生灵,从来不是遗憾。 “不只是梦,泉水中的精灵曾真切地出现在您面前。”玉响肯定地说。 …… 接下来的巡逻时间,玉响稍微有些心不在焉,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风起地。温迪站在树下时常说这里的风很好,有他喜欢的气味。玉响轻轻嗅了嗅,只闻到青草与树皮的气息。 正想着,抬眼却瞥见一旁有几只风史莱姆。这里是去蒙德城的必经之道,来来往往的人也多,如果放任这些史莱姆一定会给路人带来麻烦。思及此,玉响拔出了剑。 顾及到腰间的风车菊,清理风史莱姆的过程稍微有些麻烦。花了些精力消灭它们,玉响第一时间去确认风车菊的情况,甚至忘了剑还在手中尚未入鞘。 三株风车菊都完好无损,玉响松了口气,看着风车叶快速旋转,才注意到那股气流——是风史莱姆死去后,化成一股强风,盘旋向上。玉响不由伸出手,放在风上,那自指缝中快速流过的,这是来自风的产物生命中最后的绚烂。 “玉响。” 听到熟悉的呼唤声,玉响回过头,许久不见的吟游诗人便站在他身后,伴随着飘扬的蒲公英朝他微笑。 “我回来啦。”那美好的生灵朝还在怔愣的骑士张开双臂,“这时候不应该来个拥抱吗?” 是浪子携带思念回到了故乡…… 玉响上前一步,将吟游诗人、以及那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蒲公英拥入怀中。 第 15 章 相同的心跳 果酒湖的水清澈透亮,捧一掬湖水入口,甚至能品尝出甘甜。对蒙德酒业来说,果酒湖的泉水是至关重要的一部分。 玉响蹲在岸边,将木制酒杯整个按入水中,再提出来便是满满一杯熠熠生辉的湖水。玉响端着酒杯站起身,抬眼见一位头戴草帽、肩扛鱼竿的青年朝这走来。 “纳特,又来钓鱼啊。”玉响朝青年抬了抬空闲的一只手,熟稔地打招呼,“每天都能看到你带着鱼竿出来呢。” “那当然,我可是要成为黄金钓手的人,哪怕刮风下雨也不能让我缺席。”纳特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倒是玉响,最近怎么不见你来?我还一直期待着与你这位强力对手较量较量呢。” “啊,前些天我的男朋友回来了,我想多陪陪他……”提起这个,玉响忍不住微笑,随及反应过来不妥,连忙歉然道:“不好意思,下次得了空一定来同你钓鱼。” “我就随口一说,当然还是男朋友的事要紧啊,不用在意我!”纳特连连摆手,余光瞥见玉响端着的酒杯,他瞬间两眼放光,“哦哦?这是什么好酒吗?不如就送杯酒权当安慰一下我这只会钓鱼的孤寡人吧。” “这个啊,只是水而已啦。”玉响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刚盛的湖水,摇摇头说,“前些天收到几朵花,但花没了根很快就会枯萎,我想如果把它们放在水里,或许能让花香持续久一些。然后我看这个酒杯许久没用了,所以就拿来充当花盆。”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蒲公英、风车菊、塞西莉亚……这些向往风的花,风自然也会让花香常驻蒙德。而且要说香味,蒙德最最让人沉醉的当然还是酒香才对。”一提到酒,纳特就兴致勃勃,他可惜地看着玉响酒杯里清澈的湖水,“唉,蒙德遍地是酒桶,但一半以上装的不是酒而是种花的土,我妈也总爱拿旧酒桶种些花花草草。虽然理解废物利用的道理,但每次上街看到那些‘花盆’都会被勾起酒虫,这种想喝酒、偏偏面前只有种着花草的酒桶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毕竟是蒙德,酒具什么的已经烂大街了。如果真装着酒摆外面,肯定一下子就会被你们这些酒鬼瓜分得一滴不剩吧。”玉响玩笑道,看纳特唉声叹气便提议:“我家里倒是有不少酒,大都是我和母亲酿的,下次带瓶来给你尝尝吧。” “哈哈,好兄弟,够意思!”纳特本来愁眉苦脸的,听了这句顿时眉开眼笑,热情地揽住玉响的肩,“等我钓了鱼,一定给你挑一条最肥、最大的送去!” …… 告别了纳特,玉响端着酒杯往回走。经过城门时,微风拂过,玉响在之前吹散蒲公英的地方驻足——那里长出了一株新的蒲公英。或许是不知从何处飘来的种子落到了此处,又或许是曾经远去的蒲公英回到了故乡…… 归乡的浪子。 玉响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个词。他看了片刻,慢慢蹲下身,一手护着蒲公英球以防它被吹散,一手捏着蒲公英的茎轻轻摘下它。 “妈,我回来了。”玉响端着酒杯、护着蒲公英回到家时,母亲正对着摆了一屋子的酒忙活,玉响便放好手中的东西过去帮忙。 一瓶瓶的酒都贴了标签封了口,应该是酒庄送来的,母亲在酒庄工作待遇很好,每次还会送一些品质上乘的酒给他们家。但自从最爱酒的父亲去世后家里就很少喝酒了,于是这些被冷落的好酒都被扔进了酒窖,囤到一定数量后再拿出来送给邻居朋友。 母子两人将酒分批次整理好,各贴上一张小纸条,上面写了要送的人的名字。这次攒的酒比较多,分配完后还余下好一些,玉响便给纳特留了两瓶他喜欢的葡萄酒。余下的蒲公英酒倒是可以带给温迪,那个爱喝酒的诗人应该会很开心吧…… 玉响对着酒瓶若有所思,母亲在一旁注意到他嘴角不经意泛起的笑容——她的孩子被幸福拥抱着,这点让母亲感到安心,也轻轻笑起来,问:“今天就要举办风花典礼了,我们的风花节之星准备好了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被选为风花节之星。”玉响有些无奈,又含着笑意,“但我已经想好了风之花,也期待着亲手将它献给风神大人。” “我的孩子……你是一个温柔的人。”母亲看着儿子已然成熟的脸庞,时光将他眼中属于少年的激情沉淀为平静,但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那颗温暖的心从未被时间冷却,“你被选为风花节之星,是因为大家喜欢你的这份温柔,也认可作为骑士的你。” “……我也喜欢蒙德温柔的大家。”玉响轻声说,声音柔和又真挚。 即便骑士团之星、风花节之星这样的称呼经常让他感到不知所措,但玉响仍然十分珍惜,因为他知道这些称呼里寄托着大家的情感。美丽的花朵,关切的话语,以及平常而友好的一声问候……他想,自己之所以温柔,是因为一直以来他都被大家温柔以待吧。换句话说,多亏了大家带来的暖意,他的心才会一直保持温暖。 “说起来,妈你最近工作量多吗,要不我来打打下手?”玉响一边整理酒瓶一边问。 “酒庄新招了个叫康纳的小伙子,他跟着我酿酒进步很快,是个既有天赋又有许多新奇的想法的年轻人,想必要不了几年他就能超越我了吧,真是新风来旧风去啊……总之有了这位年轻人帮忙,工作很轻松,你也不用老为妈妈操心了。”母亲轻抚孩子的发丝,玉响的发色遗传了他父亲,浅浅的金黄,如同初升的太阳,“你啊,别总顾着别人,多替自己想想吧,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可不是我顾着别人,纳特同我一起钓鱼,露徘小姐教我做各种各样的美食,昨天去清泉镇,维托还送了我外地带回来的画板和颜料。妈你也是,知道我喜欢薄荷果冻,每次饭后甜点都会做这个,明明做起来很麻烦,你自己也不爱吃这种甜食的……”玉响细数一件件小事,最后他笑着告诉母亲:“大家就是我的生活,所以啊,想做的事情,我一直都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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