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稀奇。” 他乐得看大建筑师的脸上布满红晕。 “你为什么觉得草神会将她的子民送入绝境呢?” “闭嘴!艾尔海森!” 有大风纪官在侧,守村人坎蒂丝也乐意为他们提供便利。 “阿如村的历史越有一千年之久,其中在沙漠里传播最广的应该是降雨红龙了吧。” “红龙,听起来没什么关联……” 忽略掉同伴们的叽叽喳喳,艾尔海森开门见山,直接伸手讨要: “古籍、画像,有吗?” “……你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非常时期,非常行事。” 他面无表情地展开古老的画卷。 再不快些,就真要和平静的生活永远说拜拜了。 “这是——!” 瞪大的红眼里,赛诺看见画里的龙腾飞与高空之上,鳞片上的纹路熟悉又亲切——他曾想过要将其镌刻于卡背之上。 “就算是父子,鳞片上的纹路也不当如此一致。” 就算是双胞胎,他们的指纹也都完全不同。 “大巡林官和维可缇木,是同一个人。” 真相的第一步,终于被艾尔海森辛苦地揭露。 * “不可能。” 不算太意外,最大的阻碍果然来自本人。 蓝色的少年站立在地上,不算龙角,他已经快与艾尔海森的肩膀一样高了。 “从出生到现在的记忆,不曾断绝,我绝不可能是千年前的大巡林官。” 有理有据,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的学者改变自己的想法。 但是他遇到的,偏偏是教令院里公认的疯子。 “现在无法解释清楚的事情,将来未必。” 艾尔海森再次将碗端在龙尊的面前: “但你若死了,大巡林官失踪之谜,就真的毫无线索,成为彻彻底底的死案了。” “申冤的维可缇木,你要放弃你的职责吗。” 好明目张胆的激将法。 “……如果是别的事,我定会应你。” 米粥散发着香气,但维可缇木却对着它,坚定地闭上了眼: “唯独进食一事,绝不可能。” “无法理解,你是笨蛋吗!” 愤怒地在空中跺脚,派蒙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 “吃东西是多快乐的一件事啊,各种各样的滋味在舌头上绽放,肚子填得饱饱的,连灵魂都会被满足……” “谢谢你的劝告,派蒙,但是我现在就很满足。” “当然,如果能在生命的最后查清九沃龙尊失踪的真相,我就更满足了。” “……查谁?” 九沃龙尊。 “……我还没说完呢。” 定了定神,强压下将崩未崩之心灵,在艾尔海森短暂的人生里,他的脾气从未像现在这样好过。 他看向面前的少年……不,现在的身高已经很难被称作少年了。 “你就是九沃龙尊。” “……谁?” “原来如此。” 维可缇木了然地摸摸下巴,长了不少的龙尾翘起,怜惜地拍了拍这可怜人的肩膀: “你疯了。” * “你绝对是疯了,艾尔海森。” 连他最亲近的舍友也忍不住赞同。 “大巡林官也就算了,但九沃龙尊,又怎么可能呢?你看他的样子,像一个几千岁的人吗!?” 空赞同着点头: “报纸上也明确地说明了维可只有四百多岁,是个很年轻的孩子。” “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多了。” 艾尔海森不以为忤,反而对着卡维扬起淡淡的微笑。 “??” “根据过往的经验,当我们在一件事上做出相反的推理时,对的那个人通常都是我。” “你!!” “不要再讲笑话了!” 出乎意料的,先按耐不住性子的竟是向来冷静的大风纪官。 “艾尔海森,你说大巡林官是九沃龙尊,这到底有何依据!” 他的掌心隐约有冷汗冒出。 如果此事为真,童话里在须弥城中死去的小龙儿真的为九沃龙尊,被虫豸杀死的大巡林官的真身为九沃龙尊…… “灾难,绝对的灾难。” 提纳里眼神恍惚着吐出所有人的心声。 没有人比生论派的学者更能理解九沃龙尊的功勋。 若九沃龙尊的失踪是须弥的责任…… “真不知道该谢罪才好……像稻妻武士一样自裁能行吗?” “清醒些,从草神对生论派的态度来看,唯有你们是绝对纯白无罪的。” 终于把秘密说出口了,艾尔海森的心里竟难得生出了几分报复性的畅快。 “看来有时候分享压力确实很有必要。” 焦虑被很好地缓解了,连头上的呆毛都精神了不少。 是的,对于这个结论,他从不像外表表现出的那样镇定。 “当我们将大巡林官与维可缇木正式画上等号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昭然若揭了。” “五百年前大巡林官失踪,五百年前九沃龙尊下落不明,五百年前岩龙咆哮而出,撞毁圣树,这些都是我这些年来收集到的情报,以及……” 目光落在了旅行者身上,空适时开口。 “九沃龙尊于须弥失踪。” 来自神明的情报,出错的概率极少。 眼睛直视着面前的维可缇木,艾尔海森微微摊手,面上满是无所畏惧的平静。 “我实在没有办法不把他们联想到一起。” 大胆的狂想,无视了一切正常人当有的理智,仅凭线索与逻辑,真相被生硬的,急切的,推到了维可缇木的面前。 而其目的只有一个。 “吃饭吧。” 挺立的脊背微微弯曲,艾尔海森是真的累了。 他手指交叉,略带疲惫地看向面前的九沃龙尊,看他愈发凸现的肩颈,一日日延展的腿骨,如抻长的陶泥,铸成竹般傲骨。 再这么下去,就再也不用为他找医生了。 “找遍智慧宫中的所有书籍,也没有让丰收的象征饿着的道理。” “不饿。” 但维可缇木依旧摇头,晃着他生了点点白斑的龙角。 “而且,我绝不可能是九沃龙尊。” 他遥想那些传说,那首短诗,那些华美赞颂与诗篇。 与自己太不相当。 于是艾尔海森口所说的每一句分析,每一个证据,每一个结论,所有努力,都成过眼云烟。 维可缇木再次笃定反驳: “九沃龙尊如此伟人,所行所做之义举惠及世界,其容其影皓皓如明月当空,我不过一蒙昧无知的受骗者,亡羊而补牢的无功者,平凡如旷野上的杂草,怎敢与其相比?” 面上无一丝波澜,所言尽是真心实意。 “……” 但四围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无论是焦虑的还是质疑的,理智的还是浮躁的,现在都瞪圆了眼睛,惊诧地看向了面前的龙尊。 “赛诺,我好像是聋了。” 手指狠揪了一下耳朵上的毛,提纳里从膛目结舌中回过神来: “我好像听见了那个大名鼎鼎的维可缇木说他的所作所为不过尔尔,不足挂齿。” “岂止。” 赛诺也惊叹着双手合十,以全新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故人。 “他还说自己百无一是,百无一用。” “不,我刚才没有说这么多成语。” 但意思明显差不太多。 “那个什么……维可缇木。” 派蒙无语地半闭了眼。 “有点好奇你自己在你自己的心里是什么形象了。” 总之……有一点可以确定了。 连卡维都看得出来。 这蓝色的龙尊虽然已在世间游历四百余年,但无论是头脑还是内心…… “完全是一个倔强的孩子。” 讲道理完全没用,真是白费力气。 如果手里有粉笔,艾尔海森一定会恶狠狠地把它丢在龙尊的脑门上,并大喊一声:负分! 往好的地方想想,至少证明了童话里小龙儿在大慈树王的教导下学完了六院的课程这件事一定是假的了。 疲惫地拧拧眉头,艾尔海森将古老的画卷小心合上——虽然没派上用场,但好歹是阿如村的古董。 “得换个方式了。” * 净善宫里,在莲花一样的台座上,纳西妲晃着脚思考。 和初生时不同,已经没有人拥有将自己关入净善宫的能力与实力了,大贤者也不能。 那我又为什么要将大门紧缩,独自一人在这寂寥的宫殿里发呆呢? 纳西妲用手指挠挠脸,微笑着自问自答。 也许是为了回忆与持明先生初见的那一日吧。 正思考着,门就开了。 有光照入宫殿,如五百年前一般。 只是来者不是故人。 书记官的影子倒印在地上。 哎呀,这孩子又来了。 颇为无奈地摇摇头,纳西妲微笑着转身: “艾尔海森,就算是你向我撒娇,我也不会给你更多线索了哦……?” 来者竟不止是她聪明的子民,金发的旅者和他的向导跟在身后,以及在最后面慢慢磨蹭的…… 黑袍人? 小派蒙手里撑着块黑布遮在不知道什么人的脸前,十分尴尬地飘在半空中。 “那个……嗨?” 空也眼神乱飘地挡在可疑分子的面前: “这个人有些社恐,不敢见人!” “……?” 智慧之神迷茫地眨眨眼,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比出方框。 她想查看这个人的内心。 但艾尔海森向前一步,用身体把那人挡了个严实。 “小吉祥草王大人。” 他开口就是暴雷。 “我已经看见了祭坛上羔羊的脸。” “!!” 手指圈成的框忽地印在书记官的脸上,带着心声一同传达到草神的耳中。 “那无辜的「受害者」就是大巡林官——九沃龙尊。” “而犯下此案的罪人,是五百年前的教令院高层,与愚人众……我说的对吗,草神大人。” “……” 五百年了,第一个探查到真相的人终于走到了纳西妲面前。 旅行者、派蒙与那奇怪的神秘人,一切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孩童模样的神明仰视她的子民,面上没有一丝笑意。 “你答对了,艾尔海森,但还没有结束。” “「你若查清六院分裂之始初,看清祭坛上羔羊的脸,并把真相传扬,我就许你一个圆满无忧的教令院。」这是我当年的考题。” “你若是来向我讨赏,未免为时过早,还是说……” 孩童的声线压低,不复柔和,威严尽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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