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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布鲁斯意料的是，他最终没能促成市长、中心医院院长，以及哈维的会面。哈维的起诉书比布鲁斯的邀请函更早一步，摆上中心医院院长的桌面。布鲁斯简要地浏览有关后者数年来中饱私囊的证据，以及哈维亲自撰写的，用词严厉翔实的起诉书，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我就不问您这些材料的来处了，”福克斯假装视而不见地从布鲁斯的电脑前绕开，“这件事出乎你的意料，不是吗，韦恩先生？登特先生抢先一步，用合法的手段，让蚕食哥谭医疗系统多年的巨贪大鳄锒铛入狱。而且梅洛尼先生在被捕之后，还不需要在急诊室流转一番。” “他干得挺不错。”布鲁斯给出短促的评价。 “换句话说，您也可以适当调剂工作与生活，”福克斯说，“现在看来，在登特先生的帮助下，蝙蝠侠也可以松一口气。” “又或者，得在哈维身上花费更多的注意力。他的做法相当于向哥谭的官僚系统宣战，鉴于他同时也是小丑的目标，”布鲁斯叹了口气，“至少，我邀请他和市长同时出席今晚的慈善募捐是正确的。如果他们同时面临危险，我用不着疲于奔命。” 福克斯疲惫地按揉眉心，无奈地说：“你非得这么悲观。” “悲观促使我做好万全准备。” 话虽如此，布鲁斯的状态却并不高昂。他长舒了一口气，再次调整自己的领结，确保自己的脸上维持着布鲁西宝贝的亮丽笑容，然后，他在浪潮般的欢呼声中，踏入令人炫目的通明灯火。他准确地挑选出人群中最高挑漂亮的模特，三言两语便获得了与之共舞的权利。当然啦，有谁能够在布鲁斯·韦恩的宴会中，拒绝他的邀请？ 布鲁斯百无聊赖地搂着模特的腰，这位漂亮姑娘什么都好，唯独让布鲁斯感到苦恼的是，她总在喋喋不休地讲述自己的心路历程。他屏蔽了绝大多数的叙述，目光越过她线条纤雅的肩颈，落在空无一物的，薄雾微霭的夜空中。 从宴会厅中逸散开去的炳明灯火让原本在暮色笼罩之下，几乎被黑暗消融的苍蓝色天空再次显现光彩。湛蓝色的微光在高层建筑的轮廓外跳跃，伴随着偶尔的夜风，轻柔地摇晃。就像是克拉克欲语又休时颤动的眼神。 飘扬的纱幔在布鲁斯的视野中蒙上一层乳白，因此显得那片莹蓝的海一般潮涌的夜色愈发触不可及。布鲁斯有些惆怅地收回目光，他感到喉咙生涩，却只能徒劳地捏紧手中的香槟杯。他不自觉地调整领结，打算借此放松紧绷的肩颈。但随之而来的，布鲁斯发现，他再一次为自己系了蝙蝠式。 与他和克拉克约会时如出一辙。 “布鲁斯，”被冷落的模特不悦地轻喊，“——布鲁斯！你在听我说话吗？” “噢，抱歉，宝贝，我看见一位熟人。等下次有机会我再了解你的地中海之旅。” 布鲁斯从善如流地松开怀抱，略带歉意地冲漂亮姑娘挤了挤眼。而这位姑娘显然没预料到自己的娇嗔竟然会让布鲁西宝贝溜之大吉，她惊慌地试图捉住布鲁斯的手臂，后者却借助圆滑的社交道别礼，不动声色地从她的身旁绕过。 “哈维！好久不见，老天，看来不用过多久，你就要成为哥谭宴会上最抢手的人了，”布鲁斯拍了拍哈维的肩，“倒是替我减轻不少负担。”他压低了声音，调侃似的让后半句话从哈维耳旁划过。而正身处风口浪尖的哈维冲布鲁斯挤出一个苦笑，于是擅长成为聚会焦点，同样也擅长悄无声息从中脱身的布鲁斯便大发善心地往哈维手中递了一杯酒。 “介意我借走哥谭的光明骑士几分钟吗？作为瑞秋的多年好友，我有点凡尘俗事得跟他聊聊，”布鲁斯扬起嘴角，轻轻敲了敲香槟杯，“别在婚前单身派对玩得太过火——来自布鲁西的建议。” 簇拥在哈维左右的权贵们发出沮丧的叹息声，但无一不为哈维的离场让道。 “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哈维毫不客气地喝光一整杯香槟，“我完全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他们简直想把我生吞活剥了。” 布鲁斯颇为得意地轻哼一声：“作为谢礼，请你让瑞秋在克拉克面前多强调几句我的重要性。”他停顿了一下，继而收敛了所有轻佻的神情，“以及，注意安全，哈维，你是瑞秋的未婚夫，因此也是我的朋友。” “你不是第一个向我作此建议的人，布鲁斯。选择起诉梅洛尼院长的确让我成为众矢之的，但我并不后悔。总有人要走出这一步的，强迫误入歧途的人走上正途。更何况，我给过他选择的机会。” 布鲁斯沉默地将香槟杯搁在玻璃墙边，转过头看向哈维：“我倒是没听说过这件事。” “当然不会写进案卷，更不会刊登在哥谭环球报的头版头条，”哈维耸了耸肩，“但在最终提交起诉书之前，我曾经和梅洛尼院长私下见过一面。我为他提供了两个选择，捐赠全部财产，同时免去中心医院一年内所有的医疗费用，那么我将粉碎已经完稿的起诉书，权当一切从零开始；或者他死性不改，等着我公开地、毫无保留地起诉他。” “他选择了后者。” “当然，”哈维微笑着说，“他们总是选择后者。这就是我为他们提供选择的原因，我知道他们不会选择向善。他们的结局始终是咎由自取。” “那么，”布鲁斯的话音突然变得阴沉，“你早已经替他们做出了选择。” 哈维诧异地张大双眼，而就在他准备反驳布鲁斯的同时，宴会厅的中心爆发出一声轰响，原本用作会后余兴的全息投影屏提前坠落到装满泡芙和蛋糕的餐桌上，奶油如同泥浆一般飞溅开去，聚集成片的权贵们飞快地四散开去，他们为即将登场的罪犯预留了充足的空间。但除了滋滋作响的全息投影屏以外，宴会厅中静默良久。 混迹在人群中的布鲁斯正在寻找恰当的时机金蝉脱壳；但紧接着，全息投影屏振作似的弹跳了一小下，3D画面从狭窄的数据输送孔中流淌出来。 最起初，镜头对准一团晦暗，继而是一段过曝；最终，画面边缘裁出半张苍白的面孔。克拉克的黑框眼镜半歪着挂在鼻梁上，一侧的镜片几乎剥落殆尽。他的脸上沾满污渍，而在小丑的油彩笔下幸免于难的半侧面颊微微肿起。血丝从他的嘴角流到颈后，在衣领上留下刺眼的猩红痕迹。 “韦恩先生！我花了不少功夫，才捉住你的小小牝鹿，”小丑轻柔抚摸着克拉克斑白的鬓角，然后站起身来，狠狠踩中记者先生的右手，“很抱歉，我不小心伤到了他的漂亮鹿蹄。” 布鲁斯毫无掩饰地捏碎了一只酒杯。 该死的。——该死的，超人呢？他本应该—— “——以及，蝙蝠侠！如果你在听的话，当然，你总是在听，这就是我最喜欢你的地方。” 小丑走出画面，他像是在拽动什么，响亮地喘着粗气。在倒退过程中，他无所顾及地反复踩踏克拉克的右手，继而不耐烦地将昏迷的记者踢到一旁。 “你猜怎么着，亲爱的蝙蝠侠，今年的秋狩收获真不错。除了韦恩先生的小鹿，我还捉到了点别的，你想猜猜吗？任何人只需看见他的披风，就能知道谜底啦！”小丑将镜头推向血泊中的红蓝色身影，“看看，我还捉住了你的小小鸟！噢，老天，我都没想过超人居然会流血——甚至这么多！他会死吗？这点我倒是说不准。不如由你来给我答案，蝙蝠侠。” 他拔出了刺在超人肋下的氪石匕首，鲜血伴随着小丑的动作，以及超人痛苦的呻吟，涌流般地从伤处裂痕中溢出。但紧接着，匕首再次穿透超人的腰腹，形成了第二个教人触目惊心的伤口。 “超人先生为了拯救记者先生可卖力啦，但他没想到，我在捕鸟方面独有造诣。” 小丑的鼻尖抵在镜头表面，留下一圈灰白色的印记。 “牝鹿和飞鸟，”他笑嘻嘻地说，“韦恩先生和蝙蝠侠。规则很清楚，一个换一个。你很快就能找到我的所在地，蝙蝠侠，特别是要带上韦恩先生。否则猎物概不出售。” 瞬息之间，全息投影消声觅迹，参加宴会的名流们作鸟兽状散。 这就是了。布鲁斯甚至没觉察到自己的手掌正在流血，但他早已双拳紧握。这就是了，他想。 那张鬼牌并不是送给克拉克·肯特，或是超人。它是送给布鲁斯·韦恩的。 【作者有话要说】 哈罗德·芬奇寄来匿名邮件：收手吧，布鲁斯·韦恩先生，做监视者没有好下场！
第17章 “他不会上当的，”克拉克思考了一秒钟，又补充了后半句，“他们。” 然而克拉克的状况实在不容乐观。他本应轻而易举地挣脱锁链，冲破束缚，但所有属于氪星人的超能力特权都被环伺四周的氪石夺去了。小丑作出如此布置的意图是把握超人前来拯救克拉克的时机，将他置于死地。尽管阴差阳错，克拉克叹了口气，小丑还是会如愿以偿。无论如何，超人正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机。 小丑轻而易举地完成了那段半虚拟的影像。为了让影片更显真实，小丑把握每一个让画面具有说服力的机会。他用球棍狠击克拉克的小腹，却始终不愿放松捆绑着他的铁链，只是任由克拉克伴随着重力在半空中摇晃。沾染血迹的球棍顶端抵着克拉克的前额，冷冰冰的，像是一块千吨重的崩裂的冰山，推压着克拉克的脊梁。 他被放倒在地面上，作为画面中真实的那部分，但很快，小丑又再次将他吊起。脑补充血反倒让克拉克重获清醒。 “蝙蝠侠或许聪明到足以分辨出影像的真假，但布鲁斯可不一定。”瑞秋苦中作乐地调侃。和克拉克一样，被倒挂在半空中的她声音发瘪。她的长发倒垂下来，在酸蚀液体上方飘荡。她有点艰难地侧过头，朝克拉克露出一个歉然的表情：“很抱歉把你卷进来，克拉克。” 她还以为克拉克是小丑针对布鲁斯和哈维的方案造成的附加伤害。克拉克咬着下唇，他真想向瑞秋坦白心声。应该道歉的人是他。打从一开始，小丑计划绑架的对象就只是克拉克·肯特；而当克拉克在小丑喷洒的烟雾中消声觅迹，准备以超人的速度悄无声息地化解埋伏在车站周遭的定时炸弹时——当小丑没法在人群中捕获克拉克·肯特时，他将目标转移到了瑞秋·道斯身上。 而将炸药抛进哥谭海，折返人头攒动的车站之后，克拉克才意识到小丑的计划从不落空。轰然涌动的人群总是将克拉克往紧急出口的方向推搡，他不得不顺流而出，并且尽其所能地过滤嘈杂的人声，最终在几公里外的仓库中定位瑞秋的心跳声。 克拉克尽可能准确地分辨仓库中的摆设，但在瑞秋的两侧堆放着两摞无法透视的方块。就克拉克的经验之谈，那通常是包裹着铅壳的危险制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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