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鸟认真思考着自己的事情,灵敏的感官却听到了门口传来的脚步声——今剑的木屐相当特殊,发出的声音也比较不同,如果不是他刻意保持无声的隐蔽状态的话,很容易被人察觉到他的身份。 百鸟就停下了看着手里文字发呆的动作,好奇地看向门口的位置。如果今剑是来刺杀审神者的,怎么可能这么正大光明? “我可以进来吗?三日月。”今剑的声音在门口想起。 “当然,请进。”看来今剑是有话想和我说?百鸟这么想到。 而今剑拉开门,直接走到了百鸟身后,低着头拉了拉百鸟的衣服,像是避开后面应当在睡眠的审神者的感官,声音很轻:“我果然、还是觉得不行……” 今剑小声说道:“你相信我吗?三日月。” “当然。”百鸟没有任何犹豫地说道,他放下手中的资料,眼睛弯弯,认真地看向小短刀。 “那你肯定也愿意陪我玩吧?三日月。”月光透过门落了进来,打在此刻突兀抬起头的今剑身上,那双本该灵动的红色眼睛,此时却僵硬空洞的犹如干涸血液一般。 随着他的这句话,银灰色的小短刀从身后抽出短刀,银光闪过,今剑将自己的本体刀狠狠刺入对他毫无防备的太刀身体。 没有任何反抗的蓝发太刀付丧神的长袖无意中扫着满桌的纸质资料,顺着这份力道倒在地上,白纸在空中旋转着落在地面,带起一室混乱。 银灰色长发的短刀压在他的身上,因体型差的关系,几乎整个人坐在他的身上,刀刃狠狠透过太刀付丧神的躯体,赤色的眼睛危险而妖冶。 血液在此刻顺着伤口流淌出,在地面汇聚,沾染上原本华贵的狩衣。 百鸟下意识“唔”了一声,表情有一瞬的意外,随后便被恍然占据——他竟然没有感觉到疼痛,和之前两次不一样了。是C猜到了这次会比较难,所以刻意帮他设定了疼痛感知、还是因为锻刀炉出来的情况比较不同,只是又一个bug? 百鸟保持着躺在地上的姿势,看着那双没有自我意识的红色眼睛,还有什么猜不到的,他甚至没有显露出惊愕或者慌乱,还有余力笑了一声:“哈哈,是这样的玩法吗?可以哦。”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百鸟最擅长的就是用血作为媒介去启动或者解除阵法。今剑几乎整把本体刀都沾染了他的血,现在就是他最好的试探机会。 如果可以这样解决,那他是不是要被本丸所有人都刺一次?百鸟联想到自己像是刺猬一样被扎的画面,不免被这个想象逗笑了。 “真是让人意外,该说不愧是‘三日月宗近’吗?”审神者的声音从门口的位置传来,百鸟略微侧过头,看着审神者走到他身侧蹲下,身上的恶意不再如白天那般被掩盖:“连兄弟的背叛都不能让你产生情绪的变化吗。” 审神者看着倒在地上,一身华贵衣装稍显凌乱,蓝发连带着发间的流苏散乱,明明本该是狼狈的模样,那双含月的眼中带着凉薄的笑,却什么都未曾倒映,不论是他,还是今剑。 “真期待啊,能将你拉下神坛的事物,到底会是什么呢?”审神者带着恶意低喃道:“——三日月宗近。”
第39章 执法者的承诺。 虽然审神者浅沼前后只说了这么两句话,但也让百鸟基本知道了他是个什么尿性。 从契约的改变就能猜出来他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而现在特地让今剑对他做这种事,显然也是期待他流露出诸如被背叛的神色——所以他才会在暗中观察,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不过百鸟没有做出让他期待的情绪,因而现在审神者似乎是有一些不满,但同样的,他也升起了微妙的征服欲? 这种心态倒也不错,至少能把关注重点落在自己身上。 现在才是第一天晚上,不管怎么样,审神者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太过强硬的表现。百鸟在心中这么想着。 所以百鸟保持着这样看似示弱的态度,抬起手试着从今剑的手中挣了挣,然后对着审神者开口道:“所以可以让我起来吗?总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对老人家的腰可不太好呢。” “当然可以。”审神者的面孔被纸挡住,但是他声音之中透出的情绪倒是挺明显的:“不过,现在好像不是我不允许你起来哦?” “哈哈,是吗。”百鸟感叹了一句,垂着眼对上那双依旧没有意识的空洞的红色眼睛。手中稍稍用力,将短刀的本体从自己身上拔出。 伤口没有被堵住,血液再度在现场泼洒出来,但是这仿佛恐怖片的画面却没有一个人认为有什么不对劲。 百鸟稍稍使力,护着今剑不会因为他改变的姿势摔倒,随后从地面上坐了起来。 他的手指沾着自己的血,用衣袖作为遮掩,在今剑裸露在外的脖颈上悄无声息地绘制着什么。 随着他的动作,身上衣物沾染的血液的区域似乎更扩大了一番,脸上溅着几滴血的百鸟笑笑:“现在似乎很晚了呢,可以让我送今剑先回去吗?” 在说话的过程中,百鸟看着那双逐渐合上的红色眼睛,手指绘制的动作停下。审神者似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道:“当然,不过别忘了你的工作。” 百鸟对他笑了笑,然后抱着今剑,走出还未合上的门。 刀剑付丧神虽说拥有灵体(身体),哪怕这具身体能吃能喝能睡,但是不代表这真的就是属于人类的躯体了。他们的力量和灵魂以及灵力的强度有着很大的关系。 至少现在,百鸟其实并没有感觉到失血过多的虚弱,因为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其实他觉得自己和平时差不多,藏匿在契约之下的灵力(指他自己拥有的),依旧充沛得可以一刀砍死几个人渣审神者。 血液从被浸湿的衣角衣袖往下滴落,途径百鸟此刻经过的所有地方。总觉得对不起明天要打扫走廊的人……嗯嗯,难不成有人觉得三日月宗近会是打扫房间的人吗? 百鸟是,但是三日月宗近肯定不是。 这段路程不长不短,他今天已经走过三次了,因而百鸟不至于记不住路。他刻意放缓了脚步,检查着契约的情况。 百鸟习惯于稳妥,若非必要他是不会使用过于激进的手段的,这一次通过今剑来尝试试验契约,但他并不打算引起审神者的注意。 他不是没有直接截断审神者契约的手段,但总归容易出现意外。而且既然审神者也玩阵,证明了他对这方面也会同样敏丨感,谁知道下面会不会还藏着什么? 比如说百鸟自己,他就在执法队的办公室范围刻了不少禁丨忌等级的法阵,效果……额、效果如果普通人知道,大概会尖叫地想把百鸟抓起来。毕竟大概类比就是让一群人隔着一层土,在埋着核弹的地方上班。 说着自己稳妥保守的百鸟,好像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刚才直接在审神者面前搞手段其实同样是相当大胆的行为。 但是,审神者大概也想不到,会有刀剑付丧神可以在他面前扭曲掩盖他和刀剑之间的契约,所以并没有升起警惕。 连带着在审神者面前这么做都没有引起他的反应,那么证明之后背着审神者这么做,肯定也不会被发现。 百鸟稍稍移开衣袖,看着已经从今剑的皮肤渗透进去消失的血印,确定不会痕迹消失后,悄悄松了口气。 他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在审神者和刀剑付丧神的契约之上,加了那么一层——他平日不会激发这个阵法,所以审神者依旧对刀剑拥有控制手段,效果和现在也没有区别。但是当审神者想要让刀剑付丧神碎刀、自裁,那么他添加的效果就会启动,会直接清除原本的契约,让刀剑付丧神成为绝对的自由者。 在不到极端的情况下,百鸟也不打算让刀剑付丧神察觉这个秘密。而这次效果这么好,应该也和今剑身上都是自己的血有关。 有了大概的打算,百鸟已经到达了三条部屋的门口。 他看着自己抱着小短刀的手,想了想,直接开口道:“你们睡了吗?” 这句话似乎刚开了个头,门就直接被拉开,石切丸抬眼,看着眼前的一幕下意识怔了一下,然后担忧的话语脱口而出:“三日月……!” 在月光的照射下,那身本就是深色的蓝色狩衣沾染了血腥,大片的沾染着血的痕迹往外扩散,滴滴答答的液体更是在地面汇聚。可是抱着短刀的青年面色不免,绮丽精致的五官在月下更凸显出那份难得的神性,表情温和,含着月的眼睛在此刻直视着他。 “我听得见哦。”他说道。 岩融走过来直接接过被百鸟放在怀里的今剑,表情凝重,向来爽朗大方的薙刀此刻却显露出了明显的忧虑,他先是检查了一下,确定今剑身上没有外伤之后,才抬头,开口道:“抱歉,是我没有看住今剑。” 他甚至没有解释前后缘由,以及其中的苦衷,只是诚实且直白地道歉。 因为他们不需要这个阶段,岩融知道眼前之人不会在意这些。所以只需要做实事就可以了,他向旁边移开脚步,拿着绷带的小狐丸就开口道:“先进来,把伤口处理一下,三日月殿。” “没关系吗?”这么说着的百鸟,也不在意后果,笑眯眯地踏入了房间之中。 他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就是从刚才为止,这几个人都没有踏出房间一步,哪怕他们如何担心。 这也是这个本丸的……规则?休息后不能出门什么的? “这种情况,他是不会让你去修复池修复的。”小狐丸解开百鸟身上的护甲,在过程中轻声说道。 “看来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呢。”百鸟温声说道。 在场无一人不是稳妥成熟的个性,不至于说出污言,但是态度之中的嫌恶却极为明显。 “没有想过做什么吗?”百鸟侧过头,眼中的弯月在此刻更为明显。 小狐丸的动作顿了一下,岩融接口道:“当然做过,甚至上次加州还引来了政府。” 但是没有用。百鸟意识到这一点。 这种藏在时政自身契约之下的、藏在刀剑付丧神骨血肉丨体之下的痕迹,哪怕是他来检查,都没办法立刻察觉到,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而且,就算伤势被发现…… “切磋手合之时不小心没有控制住力道。”石切丸也开口道:“总归是有理由作为借口,让他脱离怀疑的。” 他们的说法和百鸟猜测得差不多,审神者的恶意从一开始就极为明显。 在小狐丸将绷带缠绕好后,百鸟以一副随意的态度轻飘飘地说道:“不过好在,他现在的注意力似乎在我的身上?” 小狐丸立刻抬头,眼神严肃不满:“三日月殿!” 其他几人也显露出了类似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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