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还亮着。 杰森心情好了些,反手锁好房门。 出乎意料的,卡纳竟然还坐在沙发上没说话。 杰森皱起眉头,这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他放下装备和法棍,凑近了些。 狗宝宝裹着被子缩在沙发上,被角衣襟落在水泥地上,大灯冷色光芒照得脸色煞白,杰森心底咯噔一响。 “喂,狗宝宝?狗宝宝??” 他推了推卡纳,却见狗宝宝呆呆抬头,张开嘴巴,没有说话。 杰森轻啧一声,摸摸他的额头,又默默放手。 妈的,总算烧傻了。 他忙不迭去烧水拿药。 等他回来时,才看见卡纳一副刚反应过来的样子,慢吞吞地说,“……我乖乖等杰回家,嘿嘿嘿。” 小孩顶着满脸红云傻笑。 是,狗宝宝生病了还想着他,是很感动。 但杰森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吃药,然后回去躺着。” “哦……” 卡纳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就像没看见杰森伸出来的手,裹紧被子,慢悠悠晃着身体往卧室方向走,但才走了两步,又呆呆停下,转过身来。 杰森无语地看着他。 卡纳慢吞吞伸手掏兜,脸上神情愈发委屈,“找、找不到了QAQ。” 杰森叹气,“先吃药,吃完药你随便找。” 卡纳傻傻地抬头。 “不会真的烧傻了吧。”他小声咕哝。 “好,吃药……”卡纳漏半拍回他。 完了,真傻了。 杰森把药一塞,库库灌水,然后捂着卡纳嘴巴等着人咽下去。 这流程就和布朗太太给她家柴犬喂感冒药一模一样。 杰森抽抽眼角,收拾好水杯,把人拉去床上,掖好被子,又被卡纳扯住衣角,他好脾气地停下。 小孩乖乖巧巧地回答,“没傻。” 妈的。 杰森转身就走。 结果空了没两分钟,狗宝宝就在房间里哭天喊地,翻找东西声接连不断,杰森额头青筋崩起,只等卡纳病好了一起算账。 他踩着重重的步伐踏进卧室。 房门一推开,就见卡纳献宝似的捧着一串珍珠项链。 杰森皱起眉毛。 傻娃子还在大声介绍,“妈妈的项链!!” “给!”他把东西往杰森手里一放,身体就像根软面条似的倒下,拽着太阳帽呼呼大睡。 杰森:? “不是,你他妈是什么意思?!” 杰森当然知道这是艾拉的项链。 事实上他们也试图去找过艾拉,但是犯罪巷很乱,哥谭很大,他们谁也找不到,甚至可能艾拉已经死了,死在哥谭随便哪个角落。这串在秘密基地里发现的项链,就是她留下的唯一遗物。 卡纳在他疯狂摇晃下,总算睁开了一只眼睛,在一顿牛头不对马嘴的追问下,傻孩子伸手迷迷糊糊比划,“杰,拿去换钱,家里没钱了。” “……” 杰森突然就没说话了,他知道这个决定对狗宝宝来说多艰难。 “买吃的…想吃辣热狗QAQ…” 卡纳晕乎乎地提要求。 Fuck! 杰森捂着额头跳脚。 最好这药有用,他想揍狗宝宝的心已经等不了那么多了!!! 杰森握紧拳头。 …… 最后他还是带着项链去了商铺。 卡纳第二天清醒了些,泪眼汪汪让杰森拿着东西去换钱,他没法安心躺在床上,让杰森一人去弄食物搞钱,哥谭太危险了,对成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小孩。 卡纳信誓旦旦地保证,他马上就好了,两人双剑合璧,横扫东区所有垃圾桶。 杰森骂他没志气,最后还是用这珠宝换了一张富兰克林。 这是一笔大钱,虽然还付不上房租,但是接下来大半月生活不愁了。 他去超市折扣区卖了两盒低价麦片、一小袋面条和临期吐司面包,最后付钱时,又在收银台拿了两根棒棒糖。找回的零钱被他分成好几份藏好,敞开外套塞好塑料袋。 等路过二手商店时,又买了件厚实外套。 …… “这是给我的?!!” 孩子张开衣服大喊,兴奋劲儿简直片刻不停。 杰森矜持地点点头。 事实上这钱就是狗宝宝的。 但谁让他们一个比一个配合。 卡纳飞快套上衣服,踩在沙发上又蹦又跳,“耶—我最喜欢杰森啦——!!” 他举起双臂高呼。 杰森有些好笑,但看见卡纳光脚乱蹦,很快又板着脸,毫不客气地呵斥道,“跳跳得了,把鞋子穿好。——今天感觉怎么样?” “我已经好了!”卡纳举起胳膊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蓝眼睛藏着无数小星星,亮晶晶地看着他,“耳朵也不见了!——杰你看!” 孩子把脑袋伸过来。 杰森有点手痒,他屈指扣扣裤缝,但还是没忍住,一个脑袋瓜给敲人脑门上。 “咳。” 杰森若无其事地收手。 卡纳捂着脑门后退,哼哼唧唧半晌,又张开手甩着外套,高兴得转圈,“喜欢杰!哈哈哈哈哈!!” 杰森没绷住,站床边和卡纳一起咧嘴傻笑。 但当这个欢呼笑声持续十分钟后,他察觉到些许不对劲了。 嗯,也没这么夸张吧? 杰森眉心跳了跳,试探性从兜里掏出棒棒糖。 本就兴奋的卡纳一蹦三丈高,捧着脸拼命尖叫:“啊啊啊啊啊杰!!!” “怎么了?” 杰森痛苦地捂住耳朵。 棒极了,又出问题了! “棒棒糖!给我的!天——你好爱我!!!” 卡纳举起手拼命尖叫,手动转圈撒花,头顶黑毛支棱成鸡窝,他期待地冲杰森张开双臂。 “抱——” “抱个屁!” 杰森骂完就跑。 ——老子不伺候了! 卡纳停在原地,茫然看着杰森越来越远,最后眨眨眼睛,恍然大悟,“杰!你跑错方向啦!我在这儿!!” 杰森跑得更快了。 但还是被一阵大力扑倒。 “抓到你啦——!” 卡纳兴奋大叫。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 “哇!喜欢杰——” “杰伊小天使~~” “明天一起去打劫吧,我拿刀你收钱,嗷嗷嗷。” 卡纳骑在他身上库库一阵乱嚎。 杰森动了动身体,立马就被大力按下——这狗崽子力气大了不是一点,杰森龇牙咧齿地趴在地上,卡纳委委屈屈地把头凑过来。 “你动什么呀?”他这样问。 杰森呵呵冷笑。 然而没给他喘息太长时间,卡纳又开始乱动了,这次不只是扯着嗓子大叫,他手脚并用缠在杰森身上,甩着脑袋疯狂乱蹭。 杰森手忙脚乱地推开他。 下一秒就被人更热情洋溢地蹭上来。 “……” 杰森满脸虚脱,“你是狗吗?” 是的吧。 就算没有耳朵,狗宝宝也还是狗宝宝。 卡纳歪着脑袋看他,蓝眼睛湿漉漉地透着光,杰森心底升起不妙的预感。 只见卡纳迟疑片刻,最后试探地轻轻地张嘴,“汪?” “汪汪汪?” 他叫起劲儿了。 杰森:“……” “拜托,别逼我。”杰森无力捂住脸,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不想当变态。” 天,他到底为什么要经历这一切!! 狗崽子的力气怎么变得这么大!! 杰森绝望地抬头,捡起旁边的塑料罐后,再三深呼吸,最后用力往前一扔,大声虚假捧读—— “去吧乖狗狗。” “汪!” 妈的这个操蛋的狗屎世界,真是一秒都不想活。
第4章 * 卡纳是被尿憋醒的。 掀被子蹭蹭往厕所冲,两分钟后抱着胳膊,又冷得龇牙咧齿往回冲—— 发现杰森就这么靠在床头看着他。 卡纳:“……” 哈哈哈。 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他不会又干了什么蠢事吧? 孩子干笑地挠挠后脑勺,“老大,这么早就起了啊?” 杰森没说话,但是背后黑气更重了。 卡纳吞下口水,脑子里飞快闪回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 答案是—— 完全没事!! 他都生病了,乖乖呆在家,怎么可能搞事情啊!! 孩子信誓旦旦地往床上走。 “还早呢,继续睡吧。” 卡纳扯了扯被子,没扯动,他狐疑地看了眼杰森。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嚯——这么大!哪里来的牙印?!” 孩子目瞪口呆地盯着那半圈牙印,就在杰老大腮帮子上,红通通,还挺新鲜。 总觉得有不祥的预感,卡纳不自觉后退半步,悻悻说道,“嗯,那啥,牙口挺好的。” 整齐!! 杰森表情肉眼可见地黑了。 卡纳松开被角转身就跑。 “时间不早了,我去烧水煮饭擦玻璃打扫客厅顺带把楼下大黄一起溜了嘤——我的屁股!” 杰森一脚把他踹到地上。 这不是关键的,关键的是,这个力度,咳咳,我的意思是,杰森老大今天心情果然不是很好。 应该不是他的问题吧QAQ。 卡纳蹑手蹑脚还想跑,被杰森一句二字真言定在原地。 “回来。” 完了。 卡纳绝望地闭上眼睛。 他欲哭无泪地回头,“我的意思是,现在时间还早,老大你多休息休息,看看您最近都累坏了,今天就小的出去工作吧。” “休息,休息个屁!”杰森呵呵冷笑,抱胸靠在床头,顶着脸上偌大的牙印,眼刀飕飕往外甩。 “你昨天不是挺能跑的吗?”他气急了反问。 拉都拉不住啊!!! 杰森狠狠地想,那是头牛磨半夜也得没精神了,加西亚这条狗却疯了整整一整个晚上!还问他脸上牙印哪里来的?脸皮是真厚啊,昨晚披着被单满屋乱跑,叼着撬棍棒球扳手强行一起玩飞盘游戏,得了狂犬病一样在人身上拱来拱去,甚至还仰头嗷嗷乱叫——他真的是一点脸都不要了吗?! 忘了也好。 这简直是他杰森陶德这辈子最屈辱的时刻。 杰森握紧拳头,要是一早知道这个狗脑袋会这样,他绝对不会随便捡回家!不不不,他一开始就不该认识这个人!!不就是辣热狗吗?少吃几顿又怎样? Fuck!迟早把他给卖了!! 杰森咬牙切齿地看着卡纳一步一步挪过来,可怜兮兮地低着头,揪着衣角动都不敢动。 哈?现在知道可怜了! 昨天干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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