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中原中也]有些无奈的皱眉,他不会开锁。 就在这时候,像死鱼一样一动不动的[太宰治]终于有了动作。 他先是捂住[中原中也]的嘴,摇摇头让他别发出声音,然后虚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后背脊骨的地方。 [中原中也]不解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慢瞪大了眼睛。 他所触碰的地方,有一根铁丝一样的尖锐物体深深刺进了[太宰治]的身体。 他就说这家伙只是摔了一下怎么会虚弱成这样。 [太宰治]嘴唇颤抖着用口型道:“帮个忙。” 帮他把那玩意儿取出来。 接下来他说了什么,[中原中也]已经记不太清了。 他只记得他帮[太宰治]把那玩意儿取了出来,然后[太宰治]用那根沾满自己血的铁签撬开了门锁。 因为疼痛,他的手抖得厉害,这种特制的感应锁,一个失误就可能会触发警报,但在短短的十几秒里,[太宰治]还是靠着已经有些昏昏沉沉的视线打开了门。 然后几乎是凭着本能的惯性,拉着不肯动弹的[中原中也]进了门。 最后门关上了,他也被打了。 等[中原中也]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一拳把对方又砸在了地上,[太宰治]看上去真的要死了,马上就要死了。 好可怜,可是[中原中也]只觉得荒唐。 “你是不是有病?你故意的吧?”他愤怒的几乎发不出声音。 “你这一路上装可怜给谁看?是不是料定了我不会放着你不管?”他问。 这是苍白的,早知答案的质问。
第39章 [太宰治]嘶哑的笑了, 因为喉咙里的血,只能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诡异至极。 “中也啊……”他笑的蜷缩起来,笑的撕心裂肺,像是罪大恶极却不知悔改之人死到临头之时最后的癫狂。 笑够了,他轻声反问,“不然呢?” 头发被血黏在苍白的脸上,[中原中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如果我没事, 你是不是就要丢下我走了?” [中原中也]只觉得荒谬,“你多大了, 你是小孩子吗?不是什么东西你想要别人就会给你, 一哭二闹三上吊有用吗?” “有用啊, 你现在不就在我身边吗。”[太宰治]说, 他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了, 他感觉很冷,特别冷。 他冷静的估摸着此刻的身体状态,几乎是病态的计算着距离失血过多而休克的时间。而此刻还嘴的力气不过是因为回光返照罢了。 已经失去感知疼痛的能力了。 “就算我是故意的又怎么样?” “就算我骗你又怎么样?” “就算我装可怜又怎么样?” [中原中也]觉得气血上涌, 强烈的愤怒下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虽然经常被这混蛋气到, 但气成这样还是头一次。 “你……呵……”他揉着额头气的说不出话。 [太宰治]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手臂支撑不住, 摔倒了不知道多少次。 [中原中也]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他仿佛被分割成两半,身体一动不动注视着一切, 灵魂却已经闭上了眼睛。 最后[太宰治]终于勉强站起来,如同丧尸幽魂一样僵硬着四肢上前, 然后猛然上前掐住[中原中也]的手腕。 他的力气很大,大到了即使是[中原中也]也感觉到难以挣脱的地步,他从来不知道[太宰治]能有这么大的力气,抓得他手臂生疼。 青年近乎癫狂的将他扯过来,又由于没有站稳,两个人一起摔倒了,身体纠缠在一起,[太宰治]死活不肯放开他。 “太宰治!” “中原中也!” 两人同时忍无可忍的喊对方的名字。 “放开我!”[中原中也]警告道,“还是说你想我拧断你的手?” “哈哈哈,那你就这么做啊,中也。”[太宰治]在纠缠中直接把自己的脖子送到了[中原中也]手里,“杀了我也可以的哦,我不会反抗的。” [中原中也]看着他,忽然觉得他快要疯了……不,应该说[太宰治]已经疯了,疯的彻底,在很早很早,他还没有发觉的时候。 [太宰治]重复道:“就算我是骗你的又怎么样?就算我是故意的又怎么样?” “你能丢下我吗?” “即使你知道又怎么样,你不可以离开!” [太宰治]笑着,一滴血从他的睫毛上滴下,啪嗒一下,落在[中原中也]的脸上。 “你怎么可以离开我?”他明明声音不大,却好像痛苦到了极致。 [中原中也]握紧拳头,将掌心攥出血来,最终没有挥出那一拳,而是任凭对方抱紧了自己。 “真是任性啊,混蛋太宰。” “不准我离开,却又什么都不肯说,最终把我支开决定去死了。你为那些人考虑了一切,唯独把谎言留给我。” [中原中也]想起自己在国外的时候忽然的心悸。他已经分不清那到底是连轴转的疲惫,还是本能有所预料的提醒。 “中也……”[太宰治]摇摇头,声音像是绳索一样绷紧,每个音节的发出都很困难,“我……只是觉得中也会干预我的决定。” “呵呵呵,你觉得我会怎么干预你?像你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你从来都不听我的,做出的决定我又怎么可能干预。” 他让[太宰治]不要在任务的时候忽然消失去跳河,话音刚落人已经从旁边的桥跳下去了。 他让[太宰治]好好吃药,别再想把报告推给自己写,[太宰治]当天晚上开始泡冰浴。 他让[太宰治]不要在做饭的时候玩游戏机,不要整天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不要总用那种奇奇怪怪的声音喊他的名字,不要自说自话的忽然凑过来…… [太宰治]从来没有听过他的。 “不是哦,”[太宰治]说,“中也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在我身边,就是在干预我。” 然后他如同冷血的蛇一样蹭了蹭[中原中也]的脖子,将脸埋在[中原中也]的肩头,“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中也可以这么轻易影响我,凭什么中也有那么多在乎的人和东西?” 而偏偏在这个世界,[中原中也]在乎的人里有一部分也是他暗地里想办法才能活下来的。 真可笑。 死了就死了其实无所谓,这个世界每天会死那么多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太宰治]根本不在乎,但是他讨厌[中原中也]沉默着看他所谓的那些同伴的死去尸体的眼神。 痛苦吗,中也? 愤怒吗,中也? 但是别露出那样的眼神,难看死了。 [中原中也]不该是这样的。 “我和他们一样吗?可我不稀罕当中也的同伴,当蛞蝓的同伴有什么好?”[太宰治]慢慢收拢了双臂,像蟒蛇想要勒死自己的猎物。 [中原中也]没法做到在对方伤到这种程度的情况下还出手把他掀飞,只是偏过头容忍了他的得寸进尺。 “松手,我不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他们之间,从来伤人的话会一遍一遍的说,直到双方都遍体鳞伤。 他感觉到[太宰治]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间,下一秒肩膀剧烈疼痛了起来——[太宰治]这混球居然狠狠咬住了他的肩膀,几乎要从上面扯下一块肉来。 [中原中也]疼的发抖,这和战场上受的伤不同。敌人给你的伤口会让你愤怒,让你越战越勇,从而忘记疼痛。 而亲近之人不会……虽然[太宰治]并非与他有多么亲近。 回过神后,他直接掰住[太宰治]的头,用力扯着他的头发,“你大爷的给我松开!” 直到鲜血的味道溢满[太宰治]的嘴,他才松开。他咬的很用力,从来没有这么大力气过。 他敢保证这里会留下永远不会消退的伤疤,[中原中也]此生看见这道疤就会想起他。 “你当然不会知道……你怎么可能会知道?!”[太宰治]满嘴血,诡异极了,两个人明明没有经历恶战,却都如此的狼狈。 “可我就是要你即使什么都不知道也会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 他疯狂的说道,可话音刚落的下一秒,他又好像非常痛苦的蜷缩起来,“可是你不离开的话,我又怎么把这场闹剧演完呢?” “我……呵呵呵……呵呵呵……” 不管怎么样,不管怎么选,他都得不到全部。 谁来救救他。 谁能救救他。 不……不对…… 没人能救他……他才不需要被拯救。 就这样坠落,也是一种结局。 “中原中也,你不该回来的。”[太宰治]连名带姓的喊他。 “你说得对。”[中原中也]赞同的点头,“我不该回来,而你也不该让我离开前感觉到不对劲的。如果你当时真的一切如常,也许现在已经好好的被埋起来了。” “可惜没有如果,这一切已经发生了。如果所有的一切都能够重来,我希望我能在见你的第一面就杀了你。但很可惜,十五岁的我不可能这么做。” “因为我遇到的所有人,我才会变成现在的我。我并不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什么不好,如果杀死过去的你,那我就不会是现在的我……” [太宰治]歪了歪脑袋,满嘴血腥味,低头看着他:“所以呢?中也在试图和我讲道理吗?我不想听。” 这根本不是他想听到的。 他不想知道这些,他一点也不关心。 [中原中也]:“……” 您大爷的完全油盐不进的是吗? 他闭上眼睛,决定开始摆烂。 “你咬吧,咬就咬,留下的疤如果去不掉我就拿刀割了,然后找个治愈系异能者给我恢复如初。” “……” [太宰治]不说话了,可能是也没想到[中原中也]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破罐子破摔了。 “你放心,太宰治,你这混球一定能活着回去,一回去我就给你打辞职报告退休,只要你给我批了,到时候你爱去哪儿死就去哪儿死,你就算在我眼前生吞螃蟹噎死我都不拦你。” [中原中也]继续说,完全不管[太宰治]越来越阴沉的脸。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我要围着你转?你想死就死,我想走还不能走?” 鲜少有[中原中也]一直说话,[太宰治]沉默不语的时候,如果梶井看见了,怕不是要感叹句起猛了,连做梦都这么离谱。 “所以中也想说,我和他们没什么不同吗?”[太宰治]决定问最后一个问题。 [中原中也]一巴掌盖在他脸上,“你凭什么觉得别人像狗一样咬了我还能像你一样好好活着?” [太宰治]“……” “如果我回答你,你们是一样的,你是不是想杀了我?”[中原中也]又问,顺便握着[太宰治]的匕首夺了过来。 “……” 沉默了许久,[太宰治]才缓慢开口。 “不会的。” 他说,“中也要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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