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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甚至双眼发亮，一看就是激动过了头。 拉玛西亚之光向来是不负责回防工作的，他的天赋应该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这是所有踢球的孩子们公认的，哪怕里奥有这个心想要从锋线向后退一退，也会被大孩子们推攘着送回去。 久而久之，他也仿佛习惯了常年留守对方禁区边缘的站位。 而今天的他看起来像打了鸡血，一改平常懒散的样子，恨不得加百列在哪他就跟到哪，势必要把竹马的球断得干干净净。 不得不说，伊格愁得不行。 里奥门前嗅觉极佳，这不代表他只能作为一个进球机器一般的前锋。相反，他个子小，重心低，天生灵活的身体条件让他在一对一时可以瞬间变向，而且有球无球都跑得飞快。 他盯上了伊格纳茨，不出几个回合，队友传球时就下意识避开了银发少年。 传给加百列，好一点的结果就是1V1之后球勉强地传过去，坏一点就是被梅西拿到。 可怜的小加百列都奉献自己牵制住了敌方前锋，导致巴萨目前锋线疲软，他们有什么资格不努力！此时不冲，这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大好时机！ 慢慢地，无论是梅西还是伊格，都发现自己被排除在了比赛之外。 “我说，里奥，你一个前锋，干嘛一对一盯防我。”伊格纳茨大喘气，趁着队友罚点悄悄和竹马咬耳朵。 里奥歪歪头，看看他，最后慢吞吞地挤出几个字：“就是想防你。” 伊格纳茨一向面瘫的脸有点扭曲，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真是败给你了。”他用力揉了把里奥的棕发，队友的点球进了，隔得老远的伊格纳茨对着队友兴奋的眼神，挥手示意。 算上这个点球，两方算是踢平。上半场还有几十秒，球权在巴萨这边，几个大男孩尝试着向前传了传，险些被曼联反抢来个长途奔袭，慌慌张张地倒脚几次就听见哨响了。 一堆半大孩子被各自的教练拉回去教训。 里奥本想和伊格说两句话，却看着几个魁梧的英国人搭着伊格纳茨的肩膀，伸手揉他那一头亮眼的银发，而一向被英国小报评为贵族气质十足、不近人情的清冷贵公子只是笑笑，任由队友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他定在原地，表情有点落寞。 塞尔吉奥看他神情低落，隔着半个球场喊他：“里奥！你在干嘛！上半场已经结束了！” 几个大孩子跑过来，像是曼联的队员一样扑过来挂在他身上，笑嘻嘻地拉着他往回走，背景乐是教练恨铁不成刚的训斥。 棕色的过耳长发被风吹起了发尾，里奥梅西先生被始终都热情无比的队友们包裹着，第一次想明白了什么。 伊格纳茨加百列有自己的队友，里奥梅西何尝不是一样。他们代表着不同的队伍，不同的立场，唯一所要做的应该是竭尽全力争取胜利，让自己成为天才辈出的足坛下一个明星。 只有这样，才能最终相遇在世界上最好的球场，世界上最好的球队之一。 会被情绪轻易支配的弱者是配不上巴塞罗那的。十六岁的里奥，一线队主教练里杰卡尔德声称离他第一次西甲首秀已经不远的里奥，忽然又充满了干劲。 上半场进攻锋线低迷，里奥兴奋上头去防对面一个没什么威胁的中场，巴萨的教练本想说点什么，可看着个子不高的男孩子脸上的兴奋与低落全都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与冷静。 他就知道自己不需要说什么了。 伊格纳茨也是一样。 小加百列是教练的宠儿，不管是从他听话又勤奋的角度来说，还是从他家财万贯又有一个迷倒万千少女的叔叔来说。而且他年纪小——看看周围这一帮恶劣的高中生吧，小加百列甚至刚刚进入伊顿公学不久，有时在更衣室甚至能看到他在做手工家政作业。 这就导致教练一向是不舍得说重话的。 “伊格，上半场的发挥有点受到限制了，下半场你还要继续上场吗？” 如果是弗格森爵士在这，吹风机估计已经全功率开启，无差别攻击了。而曼联这位看着伊格纳茨长大的罗伯特教练甚至只是用了“受到限制”这几个词一笔带过，如果被爵士知道了，估计又是一场“你们为什么这么惯着加百列”的演讲。 加百列少爷天生身体清瘦，体力耐力都一般，踢球三分靠体质，三分考灵巧，剩下九十四分靠头脑。 踢了上半场没有下半场都是常有的事，红魔内部非常清楚他的习惯，教练也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接替他的男孩已经开始热身了。 “我有点想。”伊格纳茨接过递来的毛巾，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教练倒吸一口冷气。 喝水的众人众人呛了几个，赶忙拿毛巾遮住脸，生怕被记者拍到丑照。 其实在来之前，伊格纳茨已经可以踢六十分钟并且保持水平稳定了。但和英超甚至英甲球队的青训营比赛，与跟拉玛西亚的球员比赛，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似乎从教练到队友，都认为他只能稳定半场比赛，甚至因为里奥的盯防，这个时间还要进一步缩减。 没有人敢冒着让加百列家唯一的小辈受伤的风险，去赢一场甚至连场地都不专业的热身赛。 “实际上我并没有因为你上半场的失误而恼怒，你要知道，你给球队提供了非常多的机会。”罗伯特手忙脚乱地想着安慰加百列的话，“我们还有接下来的正式赛，伊格，不必非要在今天证明自己。” 洛克菲勒在一旁怪叫：“噢！我可怜的大天使长，是什么让你不顾身体的劳累，如此决然地返回战场？” 尴尬得教练趁机握住卷成一筒的报纸追着他打。 队长艾伦接过了教练的任务，说：“伊格，你的体力还撑得住吗？只是热身赛而已，我们没有太在乎输赢。” 离老远的菲尔德扯着嗓子喊：“我不！我很在乎！让伊格上！我要吃饼！谁也别拦着我吃饼！” 百年豪门巴塞罗那这边平静安好，欧洲之主曼彻斯特联那边鸡飞狗跳，凭着关系混进来的记者端着沉重的黑色相机，闪光灯成排地响起。 伊格纳茨蹲下来，再一次整理球鞋和球袜的边缘，“我觉得你们对我有一点误解。” 他流了一些汗，头发湿漉漉的，有水珠挂在发尾，“蓝晕翡翠”里倒映着草皮和阳光。 “我可以踢全场啊。我可是大天使长。” 那张面瘫的脸上少见地出现了有点俏皮的笑。 主裁判哨响。
第15章 热身赛顾名思义，用于热身，英伦三岛的小绅士们飞了十几个小时到达伊比利亚，总归是需要点比赛活动活动。 这也意味着比赛并没有动用正式的比赛场，只是征用了一块训练场，周围是铁丝网，场边是简易的教练席，零星几个记者蹲在场边。 没有观众，没有欢呼，没有热情的声浪。 主裁判的哨声在这种情况下就显得尤为突出。 “他怎么又来了？里奥不是说他身体素质差，从不踢满场的吗？”塞尔吉奥盯着伊格纳茨上场，对着皮克抱怨。 作为中场和伊格纳茨对位的球员，他在里奥抽风之前可算是被过怕了。拉玛西亚全员老实人，球风一个赛一个稳重，他纵横球场这么几年，从没遇见过伊格纳茨这种能踢出花来的选手。 膝盖，脚腕，后跟，他总能想到天马行空的传球部位和传球路线。 小红魔踢球都没有基本法的吗？ 下半场比赛正式开始，球从巴萨的禁区内发出，很快地过渡到中线之外，塞尔吉奥拿球，周围有一个稳固的传球三角。 Tikitaka的特色，无论有球或无球状态，三角阵型都必须存在。“传球三角”保证了阵线的推进，“防守三角”保证了失球后的逼抢。 加百列冷静地站在原地，没有上前白费力气——一位擅长用脑的球员，哪怕还是个小孩子，都很清楚这种阵型存在时，单枪匹马断球成功的可能性有多低。 小球一路向前推进，拉玛西亚的球员在禁区前出现了一个小破绽，被艾伦趁机断下了球。 艾伦没多想，一个长传找到了伊格纳茨——传得有点偏，他伸长了腿才勉强停下。 “这个停球可真漂亮，小加百列的腿可真够长的。”场边的曼联工作人员小声感叹，旁边端着摄像机的同事虽然不敢说话——这是在给爵士录比赛，没人愿意把自己拙劣的足球见解摆到欧洲冠军教头面前，但仍旧用不停点头来表示自己的赞同。 03年的便携摄像设备还没有十几年后那样清晰，镜头里的高个子少年有些模糊，只能看清他灵巧的身型和招摇的头发。 摄影师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球传递到了加百列的脚下。 在训练有素的拉玛西亚人上前逼抢的危急时刻，他后退一步，左腿后摆，一副要大脚直接把球开到对方球门里的架势。 对面的防守球员紧急后退。 伊格纳茨却抬起小腿，鞋钉擦着皮球的边缘而过。而后鞋跟轻轻一磕，球直接传给了后方虎视眈眈的队长艾伦。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极具观赏性，尤其是包裹在球袜里的小腿，线条特别好看。 趁着对手还在发愣，艾伦一路奔袭，与前场的洛克菲勒打了一个漂亮的配合，皮球应声入网，红衣男孩们兴冲冲地抱在一团庆祝这个进球。 失误了——场边的教练心想。 上半场的伊格纳茨过于引人注目，以至于不清楚狡猾的英国人套路的西班牙人看到他拿球就把百分之八十的精力都交给这位小少爷了。 这可是曼彻斯特联，这可是欧洲之主，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忽略，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忽视。 “好在今天只是热身赛。”教练安慰自己，“还有时间给这帮傻小子了解一下世界的险恶。” 显然，红魔的罗伯特教练也是这么想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方混战。英国人没见过西班牙人的极致控球和垃圾倒脚，西班牙人没见过英国人的精准长传和粗糙野蛮。 两方人都没见过伊格纳茨加百列先生的奇思妙想。 “伊格，说真的，哪怕你看我一眼。”菲尔德话说到一半，接到了心情不佳的面瘫脸递过来的眼刀，乖乖闭嘴。可闭嘴显然不是他的风格，他又开始叨叨：“你哪怕传球前看我一眼，我们都不会打出这么好笑的配合。” “…”伊格纳茨不说话，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瞪他。 “菲尔德先生，你现在已经被开除了‘伊格披萨店’的会员资格。你知道的，对面的里奥梅西都能猜到伊格的意思，赶在你前面接住传球，你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很过分，我亲爱的队友。我甚至怀疑，为什么你们会对我送出如此廉价而不值一提的同情和嘲讽？难道我们伟大的曼彻斯特联没有真情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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