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说:“所有东西都放在入口了。你们休息够了就出发。” 我忽然明白了,闷油瓶一直发短信的对象应该就是他两。 小花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担心的表情。“我会看着他。”闷油瓶淡淡地说。我心里嘀咕这小子文化水平明显很欠缺,什么叫“看着”?我又不是被抓来的囚犯。真他娘的不会用词。 所谓的入口就是在被称作一线天的地方。他是天生桥上面一条岩石接壤留出的缝隙。和桥一样是东西向,最宽的地方仅容一人贴地匍匐可过。虽然此处没有任何栏杆和防护措施,地形也比较险峻,能走的唯一一条小道高低不平,只可单人行走不可三两并排成行。假如遇上下雨,脚下会变得很滑,一不当心就要跌下去。但由于知名度比较大,所以来很多人都会不辞劳苦地爬上来走一遍。 至于一线天真正进去匍匐一下的人并不多。主要大家还是顾虑到卫生状况。这种地方难说没有人畜排泄物。 我们爬到上面的时候,居然就两三个人在走。我看了下时间,两点半。这个点暑气太大,估计大家都跑去凉亭里避暑了。 以前来这的时候从来没爬上来过,我对景点的好奇心一般都比较有限。我俯下身子朝缝里看了一眼。这条缝很细长,能隐约看到对面的景色。我看了看胖子,对他的体积表示担忧。胖子倒是没有露出任何顾虑,靠在石壁上摩拳擦掌,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他们对我大概解释了一下进去的洞口。这个洞口据说是人工的,就是说在我们之前就有人来探过了。胖子一听就满脸的不乐意:“那敢情好东西都让人拿光了!”洞口被做了严密的遮挡,就算真有爬进来的游客也不用担心会发现这个被隐藏起来的入口。看来之前来探路的人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小花第一个进去。这时候正好有个路过的游客从他面前经过。就只见小花身手敏捷地钻了进去,接着就不见了。速度之快几乎都由不得你看清楚。那个路过的显然是当看到奇观了,先是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之后立刻一路小跑估计是想下去叫他的同伴。我心想这下坏了,我们可是在国家重点旅游风景区耍宝啊,指不定大家明天都要上当地新闻头版。我看了眼其他人,他们都显得一脸镇定,全当没有看见有闲杂人等经过。靠,这帮人果然是下斗下多的,连心得都下出来了。就算换成大白天干完全不正常的事情也能如此镇定。 黑眼镜下去之后,闷油瓶让胖子先下。胖子在缝口处卡了一下,不过也就一秒跟着就消失在了细缝里。 我看了眼闷油瓶,他好似回应地朝我点点头,意思是他垫后。我心里很紧张,一是怕再被人看到,二是也的确比较担心,对入口的位置我几乎没什么概念,刚刚听他们解释的时候就一直注意力不够集中。要是进了缝隙不能及时找到入口怎么办?要是爬不进去怎么办?虽然胖子都没被卡住。但是自从刚刚被那个过路的吓了一下之后,伤口就莫名奇妙地开始疼。那种疼还不只是疼在表面,是带着胸腔里面一起疼,一动就觉得嗓子里有股血腥味堵着相当不舒服。 事实证明,那条缝要比我想象的宽一点,像是专门为胖子这种体积设计的。我刚爬到中间,突然感觉背上被人戳了一下。一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这感觉就像被鬼在脖子间吹了一口气,我立刻觉得脊背骨发寒。“天真!”这是胖子的声音。我又四下里张望了一圈,最后抬头一看,猛然跳出来一张有点畸形的大红脸,就挂在我头的上方,几乎就要贴到我了!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真是胖子。他正瞪着两眼珠子看我,由于角度问题,他的样子显得十分恐怖。我被他吓了一跳,头直接狠狠地撞上了石壁,立刻眼前一黑,差点就这样昏过去。 原来入口是在上面,怪不得没人注意到。 洞口其实也没比石缝大。我先把背包递了上去,伤口这时候疼得很厉害。我心想是不是里面有什么器官上的洞没补好啊。终于我好不容易七扭八扭地爬了上去。最后上来的是闷油瓶。他也先扔了背包上来,不费吹灰之力就连带着整个身子钻了进来,并且顺手合上了那个覆盖在洞口的石板。 周围瞬间漆黑一片。为了节约手电的电池,我们决定先打开两只。 这里面的空间非常窄,只能一个跟着一个向前爬。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在石洞的最上层。“我们现在要往哪里走?”我问。 “地下。”耳后传来闷油瓶没任何语气的两个字。
第14章 烂柯山(二) 也不知道我们到底向着一个方向爬了多久,期间我没觉得身下的走向有什么变化。说来也怪,自从进来了之后,我的伤口又莫名其妙的不疼了,甚至觉得比刚在外面精神好了很多。 直到突然有一小束光直直地落到我面前,那光并非来自手电,而是来自于山体缝隙的自然光。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大的洞,被从上方某处落下来的光照亮了一段。清晰可见,连接洞口处的是蜿蜒而下的石阶。石阶被自然光照亮了上面极小的一部分,底下黑漆漆地看不见底。小花在最前面打开手电向下晃了一圈。很奇怪,手电光的亮度在六七级台阶处就被吞没了,好像底下有很重的雾气。我想可能是底下的温度和上面相差太大才引起的,站在洞口能感觉到从下面飘上来的寒气。我不由哆嗦了一下,一呵气,竟然能看到白雾。这底下难道是冰窖? 我们没多做停留。小花说不知道下面的状况,看着这雾气很诡异,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大家都戴起了防毒面具。 走了大约十分多钟,只觉得周围雾气越来越重。尽管用的是狼眼,但是光还是只能照清身前半米范围,几乎没什么用。加上这些雾气好像有什么特殊的吸附功能,慢慢一层层蒙上我们的面罩,很快视觉就被遮挡得相当严重。 “我靠!老子什么都快看不见了!”胖子第一个摘了防毒面具。我犹豫了一下,雾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会散,而且这里这么冷,心想这些雾气应该是温差产生的。所以也跟着胖子摘掉了面具。 我刚一摘面具,就看到前面又有了光。说来也怪,前一秒还漆黑一片的前面居然露出了一小片平地,被柔和的不知道从哪边来的光照着。 突然,我发现了不对!——走在前面的小花和黑眼镜不见了! 胖子也不见了! 我回头看看身后——空空如也。雾气散得很干净,霎时就觉得身边很大一个范围的视野都变得开阔了。但是没有闷油瓶。 我心里的恐惧顿时膨胀到快要从胸口炸出来的地步。这是怎么回事?是我走了岔路?难道他们早就不见了,我一直没发现?——不可能,明明刚刚还听到胖子的声音! 我努力压制内心的恐惧感,心想,先走到亮的地方可能比较安全。于是我大着胆子朝前走了几步。那团亮光其实很诡异,发光体好像在上面,光被打到地上之后形成一个非常规则的椭圆形。站在这里看,就像是暗着的舞台上被打上了一个聚焦光,为了等主角出场。 这时候,主角真的出场了。 我猛地一抬头,光圈里现在已经站了一个人。应该是人。我这么说是因为他穿着很怪异。他穿着一件类似古代的华服,感觉朦朦胧胧,也看不清楚袍子的颜色和花纹,只觉得应该是价格昂贵的缎子。他背对着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是看身形,应该是个一米八左右的男人,留着长发。 这难道是穿越了? 我有点不确定地使劲看了眼,确实没错。这种感觉相当奇怪。其实我心里明明很害怕,但又同时有种很搞笑的感觉,就像看什么舞台剧在面前现场表演似的,眼下的恐惧又没来由的显得并不是那么真实。 我大着胆子喊了两声,指望能引起他的注意。但是这个古代人几乎完全忽视我,突然举起来一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我这下呆住了。搞笑的感觉瞬间就全部退却了,对这把刀的熟悉感变成了一阵透彻心骨的寒意顿时涌遍了我全身的血管——黑金古刀!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刀就落下去了,深深地嵌入了他的脖子里面——哐嘡一声,刀掉在了他身边的地面上。这时候,他转了过来。 我觉得这一刻我眼睛是在充血的。因为所有的血气都聚集在我眼睛里,努力使我想要摆脱掉现在看到的这个画面上的人物——闷油瓶。 我活了也有不到三十年了,从没有试过,这样一种漫无边际的绝望感,在看到他脸的一秒钟之内它袭击了我全身每一个最细微的细胞,这些细胞一个接一个死亡,好像再也都活不过来一样。我在一瞬间就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我没有叫喊,只是站在原地不动,我忽然觉得,世界上所有的灯都在这一秒内熄灭了。 我觉得好笑。他闷油瓶也不是耶稣,而且我也不是傻子,眼下这场景本来就糊里糊涂,不怎么可信。多他妈搞笑啊,有个闷油瓶在我面前玩自杀?!但是我这种强烈的绝望感和恐惧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仿佛他死了,我也失去了在这里做什么的意义,同他说的那样,意义这种东西本来就没有意义。好像一瞬间,人生最灰暗的意识都层层叠叠地积压在我的脑中。 我看到他缓缓伸出右手,掌心里面放着一粒类似枣核的东西。他的血顺着脖子一滴滴掉在肩上,他扬起嘴角冲我笑。我感觉脚不受控制地开始向他靠近。直到近在咫尺,我伸手想去拿他手里的东西。 突然,有只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 “吴邪,别呼吸!” 这是闷油瓶的声音。我一时有点混乱,脑子好像在什么空间夹层里面停止运转了。但是他的语气里面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强大力量,抓住我肩膀的力道也更大了一点。所以我立刻照做了。 前面的光居然在我屏住呼吸的一瞬间消失了,雾气还缠绕在周围。摘下面具之前的情景一点都未改变。小花和黑眼镜依然带着防毒面具,胖子站在我下面几个台阶的地方,眼神呆滞地看着右手边的石墙,在他手里抓着他刚从头上摘下来的防毒面具。闷油瓶的面具也不见了,他右手抓着我的肩膀,左手抓着一根在手上绕了两圈的登山绳,绳子的另一头被黑眼镜牢牢抓着,紧紧闭着双眼站在我旁边。 “闭上眼睛!”闷油瓶用命令的语气说。 我知道肯定是雾气有问题,一秒钟都没犹豫就照着他说的闭了眼。这下眼前彻底黑了。我试着吸了一口气,没发现有什么异样,才敢继续大胆呼吸。 肩上闷油瓶的右手突然间松开了,下一秒我的左手腕就被一种强有力的力量握住了。我忽然一惊,又很快明白过来,是闷油瓶的手,他是要带着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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