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快栽进火堆的那一刻,感到有股力量在我腰间一环,把我整个拎了起来,等我在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扔进那个四方口了。毫发无伤。紧跟着的下一秒钟,有个火球冲了进来。 是闷油瓶!他一进来就赶紧脱掉了后背烧着的外套朝火堆里一扔,带着落下了几点火星子。我看着闷油瓶脸上黑乎乎的一块,不禁觉得好笑,又同时有点惭愧,刚才居然还想他是不是要害死我,想想就觉得这怀疑来的完全没道理。也真亏了他动作快,及时阻止了人间惨剧的发生。说那句话也不过是一秒钟的时间,要是他再慢上个几秒钟。那我现在一定处于尴尬和崩溃的终极边缘。 我们使劲往里面爬了爬。这里头简直像个隔热装置,进来之后就把外面的灼热完全隔绝掉了。入口过道地方的亮度要比外面看到的暗一些,但当我真正抬头仔细看周围的时候,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满心都是惊讶。 这里的格局完全和刚刚出现在我幻觉里面的一模一样。就除了比它实际上要亮堂很多。主体部分嵌入地下,比外面看到的超出多余半人的高度。空间相当宽敞,我们在这里都可以挺直了腰板站着。 果然它的确就是个棺材。 里面的亮堂来自墙壁上的不明发光大密度液体,好在这棺材的外壁似乎是真玉,而不是和墙壁一样的西贝货,一遇热就会溶解,所以可以肯定我们大致在这里不会有中毒的危险。我不禁想要是胖子在的话,会不会把整个棺材的外壁都撬下来带走。 亮光成神奇的放射状,在中间形成轴心,落在一具遗骸之上。 是遗骸,而不是保存完好的女尸。虽然我不甚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只是有强烈的直觉告诉我,她们就是同一人。前后差别实在很大,除了一块依稀可以辨别出来的白色丝缎,其他就都是骸骨了。唯有一处相同:头发。眼前这具骸骨的头发和之前我幻觉里见到的几乎一模一样,在一团团发结间,隐约露出骷髅上塌陷的空洞的双眼。 棺材的外面一般会记载主人的生平。我不禁想到了那些浅浮雕,这么看来,我之后看到的在青铜卧室里面发生的那一幕,应该就对应了最后第二幅浮雕,就是女人在男人面前自刎的一幕。那么现在眼前的这具遗骸,应该就是我见到的那个女人的了。浮雕上讲述的故事依然历历在目。房间里那个瓦罐,里面那具婴尸应该就是她的孩子。回忆起她死去时候幽怨绝望的神情,我心里不禁泛起一阵难过。又想起女人在我耳边说的那三个字:青铜门。就这样三个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不明白她究竟想表达什么。难道她也指的也是长白山的那扇青铜门? 想到这个的时候,忽然又一个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我下意识地把手伸进上衣口袋——一块冰凉的椭圆形状的物体被我捏在了手里,几万分惊讶随之由手掌心跃入脑神经。 我看了眼闷油瓶,又看了看在一边检查骸骨的李如风,悄悄地把手若无其事地抽出口袋。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我决定暂时谁都不说。 “我们没路了,这里完全封死的。”李如风站起来,转向我们说道。 我突然又记起了什么,抬脚径直走到遗骸边上,蹲下来,轻轻抬起她的手。骨头很酥,可能由于这里特殊的空气保护,还没有到一碰即成灰的状态。 我小心翼翼地挪开她的手,果然看到了那块凸起的四方形。 由于聚光点的缘故,这块凸起来的四方并非那样好找。而且我站在那么远的位置,肯定不可能光看一眼就找过来。所以李如风脸上立刻现出惊讶的神色。但只一秒,诧异便从他脸上消失无踪。他什么都没有说,一步就走到了我身边,准备帮忙抬起这块盖板。 我抬头去看闷油瓶,发现他正看着我。虽然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心虚没把事情的原委和他说清楚的缘故,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有那么一丝不满。我心里哼道,有什么好不满的。这李如风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莫名其妙冒出来到现在,我还始终没弄清楚他的角色,哪能什么都当着他的面交代。再说,你闷油瓶倒是什么事情和我说清楚过了? 想着想着我不禁有点得瑟起来,好不容易小爷我手里也抓了一把秘密了,虽然我自己还没伸眼睛去看它,不过好歹这家伙现在正揣我兜里呢。想着我就拿手摁了摁装着它的衣兜,又把兜子上的纽扣扣紧。别是还没来得及看就掉了,那可就亏大了。但是有个问题,为什么她选了我而没有选闷油瓶或者李如风?要说是我踩到了某个特定的位置,那也太说不过去了,那个位置他俩哪个不是比我先踩了过去的。 石板非常地沉。我们仨都花上了吃奶的力气才把它勉强抬起来,挪到了一边。抬起来之后,才发现石板当中镶嵌着一块非常大的玉石,和棺壁上的玉石比较相似,晶莹剔透,似集结自然灵气而养成的玉石,都光彩非常。玉石这种东西和战国锦书不同,战国锦书价值连城,可惜就算廉价出手,都未必有人会买,最后要不就带进祖坟,要不就上贡国家博物馆,做良好市民。玉石你就算喊出天价,争着抢的人也会无数。我看着这么一大块天价美玉,竟然心里生起了想拿刀把它撬下来带走的冲动,遂也明白不太可能,太重了,完全是异想天开。不禁顿时小市民情绪泛滥,心里连连道可惜。 好歹我也是搞古董生意的,亲自下斗,居然什么值钱的都带不走,也不知道来这里到底干嘛来了。 洞口下黑乎乎的一片。李如风打开手电(我都快忘记有手电这种道具了),朝底下扫了扫。看不太清,只能看到最上面的几级石阶。 我心中掠过一丝寒意,怎么又是石阶?自从在外面被那个石阶折腾得够呛之后,我现在对石阶也萌生了抵触情绪。总觉得碰上它就没好事。 还是李如风第一个下去。 我能看出来,这个人的身手就算不如闷油瓶,也绝对不比小花和黑眼镜差。假如最后非得定型为“非善类”,那可一定会是个麻烦的种。 他刚走下去了一步,忽然回过头来,从身上又掏出一堆形似老鼠屎的小药丸,笑眯眯地看着我们说:“安全起见,预防措施不可无。”说着自己就先吞了一小撮。 我在心里认定它们就是老鼠屎,顶多添加了一点薄荷叶。刚刚那股臭哄哄的清凉味瞬间就从胃里泛了上来,顿觉万分作呕。闷油瓶见我迟迟不动,就随后抓了几颗,趁我不备,掰开我的嘴就扔了进来。我捂住嘴,猛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骂他,就觉得胃液都顶到喉咙口了,只能闭嘴作罢,任由那股恶心至极的味道在我舌头上四散开来。 这个通道并不十分宽敞,我们必须要微微驼着背才能避免撞到脑袋。我们三个挨得特别紧,走得也并不快。但是不知道走了有多久,还是没看到什么豁然开朗的地方。我不禁在心里冒冷汗,不会又是鬼楼梯吧,我可不想一辈子都在石阶上做运动。 想到这,我使于惯性地伸了伸脖子,一头就撞到了上面。但是撞上去的感觉很奇怪,不疼,没有预想的“咚”一声,上面好像是软的,但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被我撞到之后动了一下。 我打开手电朝上面照去,这种动作都是出于人最本能的惯性,一般都是还没经过脑筋思考就已经开始动作了。所以当我听见闷油瓶那声“别看”的时候,已经迟了。手电光刚打上去,我就后悔了,汗毛瞬间就像列兵似的噌噌往上竖。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斗里的生物都在最终要以量取胜。 现在有无数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瞪着我。我在心里冒着冷汗衡量,这上面的蛇总数是不是会有几万条。密密麻麻地缠绕在一起,我又犯贱地拿手电筒朝远处扫了扫,一眼绝对望不到边。原来这上面不是岩壁,而是个类似的软体床,看着像专门养蛇的蛇床,有无数的孔,全都聚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白相间的蛇。 我认识这种蛇,他们叫银环。小时候我被银环咬过,在浙江某座我不大记得名字的深山老林里头。这种蛇因为体积比较大,所以行动相对也较迟缓,而且性格脾气不是一般的好。我小时候那胆子也不知道是怎么练就的,竟然拿着树枝学泰罗当剑耍,一个劲地刺它刺了好几回,它忍无可忍终于上来给了我一口。还好那会儿林子里面蛇本来就多,经常有人走走没看见一脚踩过去就被咬伤的,所以我是及时获救,没有死于非命。这件事情我后来每每想起来就觉得匪夷所思。估计我现在这么怕蛇就是因为那时候的事情。敢情是整个浙江省的银环总巢穴就在这儿了。 不过眼前这些,可并不显得怎么性情温和。它们中有一些已经竖起了身体,瞪着我,嘶嘶地吐着红杏,就像我刚捣毁一处它们的老巢,和我有深仇大恨一般,一副要发动攻击的样子。 我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一下就撞在了后面闷油瓶的身上。闷油瓶做了个想从肩上抽黑金古刀的动作,但是由于这里空间太狭小,他的刀体积比较大,想施展也施展不开。我暗暗在心里下决心,下次一定要带N瓶强效杀虫剂,像这种场面,总能喷上两喷,缓一缓,给个逃跑的时间。 “前面有路!快!”李如风的声音从我前方伴随着大量的“嘶嘶”声飘过来。 我心说他娘的,这蛇都要挂到我鼻子上了,我怎么跑啊?! 忽然只见闷油瓶拔出一把黑金刀的缩小版,在没受伤的那只手背上又划开一条血口子。顿时狭小的空间内都充满了鲜血腥甜的气味。那些蛇好像并不是非常惧怕他的血,只是动作很大地往后缩了缩,还是保持着准备攻击的状态,直着身体静观其变。 “跑!”闷油瓶用力地推了我一把,我赶紧非常配合地拔腿就开始往前跑。那些嘶嘶声在我头顶上一路跟着过来,感觉像是甩都甩不掉。我也不敢抬头看,只知道往前跑。李如风跑在我前面,我可以听见闷油瓶的脚步声跟在后面不远处。 终于我好像觉得头顶的嘶嘶声不见了的时候,也再也跑不动了,一下子停了下来,瘫坐在石阶上,靠在墙上喘着粗气。 我看到闷油瓶在离开我不远的地方也忽然停了下来。我刚想抬起手朝他做点示意性动作,就听到他喝了一声:“别动!” 我拎着手停在半空中,立刻就明白为什么了。 有条体积庞大的银环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挂在了我面前,弓着身体。只要它一动,或者只要我一动,我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我心里开始回忆,上次被这种蛇咬的时候离开毒发到底有多少过度时间,这时间够不够让我被救。李如风好像身上有很多莫名奇妙的药丸,搞不好就有解蛇毒的。不过这里的银环谁知道是不是变异种啊,这么凶残,别是一击毙命的,那我不死也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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