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没有看到烟雾缭绕中店长那莫名的神色,只是在越来越重的雾气种渐渐闭上双眼,失去意识。 四月一日君寻抽着长烟,淡然的看着面前互相握紧双手的情侣,眼神一时之间有些悠远,连带着轻声自语的声音都渐渐消散。 “对于长生种来说,爱情可不是什么美妙的滋味。” …… 星见浅行感觉到自己正在急速的下落,就像是在突然失去控制的电梯一般不可控制的滑向深渊。 眼前眼花缭乱,时间和空间像是在自己的面前颠倒错乱,一时之间,除却互相握紧的手之外,他们甚至无法确认自己是否还存在。 然而很快,他们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的抓住了后脖颈,硬生生拎住身形停下。 星见浅行差点摔倒,还好身旁的安室透一把抓紧了他的胳膊,两个人踉踉跄跄的走了两步,终于还是稳住身形。 摇了摇脑袋,缓解莫名而来的晕眩后,星见浅行下意识开始打量四周。 然而在看到自己所处的环境时,他还以为自己是出了什么问题。 ——因为他们就在内室里,刚刚的位置上。 除了面前没有那个提着烟枪的异瞳店主外,这里和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没有什么不同。 不。 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的。 至少他们在店里时是深夜,而现在很明显是白天。 如果不是时间的变化,他肯定还以为他们还是在原来的时空中呢。 “我们……现在已经在所谓的记忆中了?”安室透很是小心的询问,他同样也非常警惕的四处观望着情况,很快他眼神一定,“那个……”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庭院,星见浅行很是愕然的注意到庭院内一颗很高的树上莫名蠕动的小小身影。 “……”星见浅行眨眨眼,“这你都能看到?” “这为什么看不到?”安室透莫名反问,“要看看那是谁吗?不过我们现在应该是在所谓的‘过去’吧,他们能看到我们吗?” 星见浅行的表情很是复杂:“不知道,但应该是看不到的。” “?”安室透很好奇,“这也是你预知到的未来吗,那双眼睛连身处回忆里的我们的未来动向都能看得见?” “哦,那倒不是,”星见浅行很平静的回答,“只是我们站位这么明显,过去的我要是真能看见我们的话,必然不会注意不到的。” “???”安室透猛地扭头,“那是你?记忆中的你?” “嗯,大概十五年前仅有十岁的我,”星见浅行轻声回答,甚至还忍不住开了个玩笑,“要去看看吗?我这时候应该还挺可爱的,下次再见应该就是十七八岁不怎么可爱的少年时期了哟。” 安室透瞥了他一眼。 “很诱人的提议,不过还是先做正事比较好,”在做出回答的时候,他忍不住捏了捏自家爱人瘦得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的手,“更何况我并不缺十岁的你的记忆,我缺少的是除去十七八岁外的另外十四年。” 在幼驯染的十岁分别后,他们在警校经历了短短四个月的重逢,随后又是多年的离别,直至安室透二十九岁、星见浅行二十五岁,他们非常莫名的在波洛咖啡店经历重逢。 即便这些重逢的画面也同样珍贵,安室透还是更想知道其余的那些时候,自家爱人究竟是如何度过的。 少年时在异国他乡独自经历的每个夜晚是否都孤独又无助? 他很想知道,只是星见浅行根本不提。 那些过往似乎都已经化作云烟,连让星见浅行驻足回望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安室透也不曾多问。 ——但在这样的回忆中,在别人的记忆里,他似乎隐约找到观察这些过去的可能。 只是他并没有在星见浅行面前多提。 在观察过树上如同熊猫一般挂着的小星见浅行后,两人非常迅速的在一旁的和室中找到了这段记忆的正主。 星见娜娜,以及壹原侑子。 时隔多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星见浅行有些愣然。 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温柔恬静,名为母亲的女人。 也是自这天之后,突然病倒、一命呜呼的女人。 然而很快,星见浅行就回过神来,轻声向安室透介绍了壹原侑子的身份。 即便知道这是在一段记忆里,双方不会有真正的碰面,但星见浅行还是下意识保持安静的环境。 因为他大概能猜测到,在双方的寒暄之后,他们会听到一段足以影响很多人未来的谈话。 只是他没想到,女人的第一句话就非常的石破天惊。 星见娜娜轻声开口,神色万分愁绪,声音中更是含着浓浓的担忧。 “侑子小姐,”她垂着眼眸,指尖紧紧的嵌入手掌心。“夏树……” “我的儿子,他在异世界还好吗?”
第98章 安室透一愣。 他其实还没反应过来星见娜娜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就被身旁的爱人吓了一跳。 他的爱人脸色铁青,握着他的那只手攥得很紧,就连指尖都因为用力过度而缺血变黑,凉得像是一块冰。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爱人露出这样天塌了一般的表情。 只是这毕竟是回忆里,安室透很担忧他的状况,却也不得不分心看现场的情况。 当星见娜娜非常纠结的问出这句话后,对面慵懒艳丽的女人吸了口长烟枪,很是平静的回答。 “当然,他会过得很好的。” “那就好,”星见娜娜松了口气,又想到什么,很紧张的追问,“侑子,他还会活着么?” 壹原侑子回答:“会,活得很好。” 星见娜娜的眉眼都放松下来,显然有壹原侑子这么几句话,她对自己那个真正儿子的未来有了憧憬,只是很快,她的神色又暗淡下来,试探着问:“那……他呢?” 壹原侑子从口中缓缓吐出烟雾:“你明知道那不是你的儿子,何必要在乎他?” 星见娜娜有些想要叹息。 “即便不是,我也认真养了他十年,整整十年……我看着他从嗷嗷待哺的婴孩,渐渐学会走路,开始叫我妈妈……即便我知道,那具身体里的不是我的儿子,也无法避免的对他产生母爱。” “那么,你爱他是因为什么?”壹原侑子问道,“因为那具属于你儿子的躯体,还是里面的灵魂?” 星见娜娜原本就很憔悴的神色呆滞住了,一时之间讷讷无言。 “你是找不到自己的答案,还是不敢说?”壹原侑子轻声问,“你要想好了,土御门夫人……不,星见娜娜小姐,这关乎到我们的交易,以及你的两个孩子。” 在说到孩子的时候,她强调了“两个”二字,安室透甚至有种错觉,这个记忆中的女人似乎在有意无意的看向他们的位置。 安室透下意识看向身边的人。 星见浅行似乎早就已经平静下来,但那双平日里总是幽深的双眸空茫一片。 如同丧失了灵魂的人偶。 对爱人的担忧很快就盖过了震惊,他立刻紧握住星见浅行的手低声问询,像是过去每一次一般。 “你还好吗?” 星见浅行立刻像是被惊醒一般回望他,沉默半晌后才缓缓点头。 他其实根本说不上好,只是有些震惊,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无论是星见家还是土御门家都是霓虹有名的阴阳术世家,哪怕历代都有骗子,总归也会出现那么一两个真才实学的天才。 星见娜娜就是其中之一。 拥有神秘力量的巫女,发现自己的穿越确实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尤其星见浅行已经隐约的意识到,或许他的到来和星见娜娜同样也有很大的关系。 果不其然。 “我……确实,曾经是因为,那是我儿子的身体,”在说话时,星见娜娜一字一句,说的非常艰难,“可是相处中,我无法不将他当做我真正的儿子。” “侑子小姐,我还记得那一天,”她看着自己的双手,万分恍惚,“我们夫妻俩抱着已经冰冷的尸体来找你时,也是这么一个晴朗的天气。” “晴朗得……让人心烦意乱。” 在星见娜娜的诉说中,安室透似乎看到了那个二十五年前的夜晚。 月朗星稀,万里无云,一个理应很平静的美丽夜晚。 土御门夏树降生了。 和他的母亲一样,刚出生的他也拥有着特殊的力量,这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不幸。 因为他的父亲,土御门甚平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孱弱的婴儿无法承担过早的重量,虚无的王冠戴在头上,轻易的压断了还很柔软的脖颈。 无论夫妻二人在现实生活中究竟是怎样高高在上的议员,又或者是拥有神秘力量的巫女,在生死面前,他们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极东的魔女收下了他们的代价——夫妻二人矢志不渝的爱情,换取土御门夏树在异世活下去的机会。 在降生的这个世界里,那顶王冠总会压制下来,像是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悬在所有人的头顶。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夫妻二人才只能咬牙同意他的离去,又付出其他的代价,让魔女同意带来一个崭新的灵魂放入面前弱小的躯体中,代替他们的儿子承受重担。 他们无法将这个只有躯壳的存在当做是自己的儿子,土御门甚平甚至拒绝他继续使用夏树的名字。 还是初为人母的星见娜娜不忍心之下将他抱入怀里,给了他新的名字。 “星见浅行。” 轻轻念出这个名字时,星见娜娜恍惚的神情中散发着很是慈祥的母爱气息。 那是她的孩子的名字。 那个在自己孩子的身体内、茁壮成长的陌生的灵魂,在十年的相处中,她已经不知不觉将他视如己出。 有什么区别呢? 他同样也是自己的孩子。 安室透悄悄捏了捏爱人的手。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掌心内全是汗水,但他无法分辨这是自己的,还是他的爱人的。 他下意识看向对方的脸。 星见浅行也正在看他,用一种很是新奇的眼神。 “害怕吗?”他轻声问道,“在你面前的不是土御门夏树,这个名字代表着的只是一个躯壳,内里真正的灵魂是完全陌生的家伙。” 星见浅行平静的问:“零,听到这些话后,你还愿意继续紧抓着我的手吗?” 降谷零用比他更快的语速回答:“你不是早就看到了?” 那双眼睛能看到短暂的未来,他对此一清二楚。 他的爱人何必要问一些早就已经确定的事实? 星见浅行轻笑出声。 “我想听,不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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